第一百一十三章戰


    羅成所率兵馬一千五百騎兵兩千步兵。此時, 即使重裝騎兵也是輕裝上陣,而且每個重裝騎兵還備有一匹騎乘的馬匹, 而那些訓練來用於衝鋒陷陣的馬則空乘,以保存體力, 以便隨時能夠裝甲衝陣。


    對上一支隱了番號的隊伍,羅成心下隱隱有數。不管對上的是誰,既然專程在這裏攔截,勢必一戰!


    目光掃過對方隊伍,雖然至少有三千騎,但看到都是清一色的輕騎,心下略安。手背在後邊悄悄打了個手勢, 羅成訓練有素的隊伍立刻後隊變前隊, 慢慢地向後退。騎兵後撤,而後方的步兵則同時快速前插過來。


    對方攔截的距離太近,輕騎兵又以速度取勝,而己方的重裝騎兵不但根本無法衝鋒加速, 而且, 以為正在行軍過程中,重騎兵的重裝盔甲都沒有穿,根本發揮不出重騎兵的威力!


    隊伍迅速地變化,羅成卻反而打馬上前幾步。


    羅成俊麵冷凝,唇間含著一絲冷笑道:“是大丈夫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對陣嘛,這般藏頭藏尾的,豈不成了見不得人的老鼠?”


    跟在他身邊的一個親兵很湊趣兒, 立刻笑道:“鼠輩,可不就是老鼠嘛!”


    說完和一群親兵俱揚聲大笑!


    對麵的隊伍,聽到這邊的話和囂張的笑聲,臉色都黑了。可是顯然這支隊伍的軍紀也非常嚴明,羅成之後,親衛們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極盡囂張之能事,挖苦譏諷謾罵,怎麽惡劣怎來,對方個個臉色難看,卻愣是沒有一個敢於稍有動作。同時,麵對羅成和親兵們的這番恣意謾罵侮辱,能夠保持冷靜不為所動,這個對手不簡單啊!


    當然,對方衝入戰場也需要一個整理隊形的時間。


    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來就打,是流寇土匪的打法。而正規軍的作戰,更注重於戰陣的對抗和整體的協調!


    心下更加確定了對方的來曆,羅成眸子沉了沉,臉上表情不變,耳中聽著身後軍隊的動靜,隊伍中重裝騎兵著甲的鏗鏘之聲漸住,嘴角禁不住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揮手,止住身旁叫罵的親衛們,朗聲笑道:“既然他們自承是見不得光的老鼠,縮頭的王八,那爺就……不客氣了!”


    說罷,撥馬,親衛們行止劃一,退回陣中。


    拉住馬韁,在陣中立定,羅成再一揮手,盾兵手持大盾列成一道鋼鐵防禦向前推進。


    對方的戰鬥隊形還沒有完全整好,見羅成這邊的隊伍開始進攻,那邊的隊列進一步變化。輕騎兵最大的優點就是衝鋒速度快,馬匹衝鋒時的衝擊力強大。是而,那邊很快形成幾個縱列,宛如劍鋒一般的衝擊隊列。


    雖然羅成這方的前陣士兵手持重盾,可以抵禦一定的殺傷力和衝擊力,但若是騎兵發動起連續的衝擊,這些盾兵也完全無法抵禦。


    經過顧小小長期的空間食品調養,羅成的目力非常好。隔著三十餘丈,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前陣騎兵看到這邊的盾兵時臉上揚起的那股嗜血的嘲諷。是的,騎兵是這個時代戰場上的寵兒,一般的步兵在他們眼中都是刀俎上的魚肉,等待屠殺的活靶子而已。


    羅成的嘴角也閃過一絲冷笑,右手緊握銀槍再一次發出號令!


    前鋒的盾兵推進道距對方二十丈的距離突然停住腳步,然後盾兵齊刷刷蹲下,整個身體掩藏於重盾背後,同時,蹲下的姿勢,也成為重盾最有力的支撐,以對抗接下來可能到來的強大的騎兵衝陣。


    不過,對方的騎兵已經再沒有衝陣的機會了!


    盾兵停止、下蹲的動作剛剛完成,對方的騎兵也終於動了。千百匹馬排列著縱向劍陣,一起催動,滾滾馬蹄聲,踏在地上,轟轟轟地,猶如悶雷一般。


    羅成的眼睛倏地一眯,一道寒光閃過,他的銀槍再一次舉起。


    緊跟在盾兵後邊的槍兵齊齊上前,然後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驚詫萬分的動作--他們竟然把手中的鐵槍像標槍一樣投了出去。


    二十丈的距離,不足百步,強弓也能射到,更何況是重了許多的鐵槍,更何況是特意挑選出來的臂力過人的槍兵的奮力一擲?


    終於,也有人明白了盾兵蹲下的另一個用意--他們蹲下,槍兵才好將鐵槍毫無阻礙地投擲出去。同樣,有了這道堅固的鋼鐵防禦牆,還能夠防備對方陣中的箭矢。


    千百根鐵槍同時擲出,如簧如雨,而且力量奇大,避無可避。那些已經催動衝鋒的騎兵,眼看著一根根閃著寒芒的鐵槍淩空飛過來,卻無法控製住身下已經跑起來的馬匹。


    噗!噗!噗!……


    一聲聲穿透盔甲入肉的聲音,夾著一聲聲慘嚎,收割著一條條性命。


    也正是到了此時,那些衝在稍後的騎兵才看清,對方投過來的不是槍兵使用的正常長槍,而是槍柄不足二尺的專用於投擲的短槍。


    一輪鐵槍之後,騎兵前鋒幾乎所剩無幾。馬匹和騎兵尚未完全死透的屍體成了最好的絆腳石,阻滯了後來騎兵的衝擊速度。也有些騎兵被倒地的戰馬士兵絆了馬腿,連人帶馬摔倒在地。


    當然也有幾匹僥幸躲過第一輪槍陣的馬匹,沒了主人,被戰鼓聲催促著,依舊向著對方衝過去。


    羅成手中的銀槍再舉,第二輪槍兵上前,又是一輪槍雨。又是一輪屠殺。


    連續兩輪槍陣之後,有些騎兵還是衝了過來,眼看著衝到了近處,十丈……九丈……


    羅成手中的銀槍再三舉起,一列箭兵上前,箭雨紛飛下,好不容易逃過兩輪槍陣,跳過那些馬匹士兵屍體的騎兵,又倒了一層。


    第一道騎兵衝擊幾乎全軍覆沒,對方的第二道騎兵陣也整形衝了上來。


    而屠殺還沒有結束。


    第一列箭兵放出一輪箭後即刻下蹲,同時抽箭,裝弦。而在他們身後,第二列箭兵已經箭在弦上,拉弦放箭,下蹲裝箭……第一列箭兵起立放箭……連續四輪下來,對方第二輪騎兵的衝擊雖然沒能完全擊潰,卻也已經亂了陣型。


    不過,這些騎兵也著實訓練有素。經過兩輪槍陣、四輪箭雨的打擊,隊形亂了片刻,隨即又快速地重整起來,依舊是劍陣衝擊隊形,可是,雙方陣地的間隔距離,卻從三十餘丈,縮短成了十餘丈!而且,經過幾輪鐵槍、羽箭的打擊,這些騎兵在衝擊的同時也快速適應起來,紛紛舉起了盾牌,從而使得第四輪箭雨的殺傷明顯比第一輪少了很多,甚至沒能阻礙騎兵隊形的重整。


    不過,到此,遠還沒有結束!


    立於前方的盾兵突然裂開,退向兩側,盾兵背後的槍兵、箭兵更是行動迅速地縮在了盾兵的護衛之中。


    羅成一方的方陣突然間空門大開!


    這就像兩個對決的人,明明一方已經占了上風,甚至勝券在望,卻突然自爆空門,露出一個非常怪異的破綻!


    那些衝上來的騎兵因此都極為驚訝,馬匹衝鋒的氣勢,也因此為之一滯!


    那些衝陣的輕騎兵心裏幾乎都在想,對方要幹什麽?又玩什麽花樣?


    在這些騎兵背後的中軍陣中,一名身著將領盔甲的年輕男子臉色也是一變。心中不由猜測,據信報,北出大漠攻打東突厥的隊伍中有一種連珠鋼弩,可十二連發,而且,穿透力極強,莫說皮甲,即使普通的鐵甲也完全無法抵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鋼弩的射程比較近,十丈正好是它的最佳射程!他也曾多次明著暗著的試探,卻一直未能將這種殺傷力巨大的鋼弩弄到手!


    一輪鐵槍、一輪羽箭……難道是鋼弩也被裝備上了?


    可是,轉瞬,這位心裏又升起一些疑惑,鋼弩雖然穿透力強,能夠連發,但本質來說也是遠程攻擊武器,弩兵與弓箭兵一樣,同樣需要重盾和其他兵種的協調和保護,對方先前用重盾掩護弓箭手,弩兵比弓箭兵更加精貴,沒有道理反而將重盾的掩護撤開啊!


    他的疑惑並沒用很長時間,對方隊伍中突然爆出的沉重轟鳴就向他做了回答。


    若說輕騎兵出動時如天邊兒的悶雷滾過,現在從羅成隊伍中響起的轟鳴簡直就能稱得上是地動山搖了,莫說流感敏銳的人了,就連那些輕騎兵胯下的馬兒也被這滾滾的轟鳴震得煩躁不安起來,希律律爆叫著,雖然被馬韁禁錮著,卻仍舊不斷地用倒騰著蹄子,以發泄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就連道路兩旁山坡上的林木荒草,也因為這滾如奔雷海嘯的轟鳴聲瑟瑟抖動著……


    那些幾乎衝鋒到對方陣中的輕騎兵離得最近,他們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對方陣列閃開處,那一股黑色的洪流!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洪流,那是夾風雷之勢呼嘯而來的狂濤,那是令天地為之色變的暴風!


    就見對方陣列閃開處,一個個連馬兒身上都完全包裹在黑色鋼甲之中的鋼鐵怪物風一般衝了出來。那些騎兵不但身著盔甲、頭盔,就連脖頸、臉麵都完全掩藏在冰冷的黑色鋼甲後邊,僅僅露出的一雙雙眸子寒冰一般,猶如噬人的獸,目光落在這些輕騎兵身上,就像饑餓的猛獸看到了食物一般,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興奮地光芒!


    輕騎前鋒經曆了謾罵羞辱,又經曆了幾輪鐵槍和弓箭的屠殺,正滿腔怒火騰起的鬥誌,想要衝上將那些重盾和不堪一擊的槍兵、弓箭手淩虐一番,卻在看到這些黑色的鋼鐵怪物後,陡生懼意。


    其實不論熱兵器還是冷兵器時代,戰場上唯一的標準就是實力。兵士的實力,裝備的實力!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沒有人不會害怕,沒有人不會感到恐懼。那是人類天生的對於絕對力量的害怕,那是人類本能地對於死亡的恐懼!


    再看到那股鋼鐵洪流的第一時間,剛剛還滿腔悲憤,滿心殺意的輕騎兵們畏懼了,怯懦了。可是馬兒卻在強大的殺意下愈發暴躁起來,帶著他們繼續向前衝去。同時也將他們送向了不歸之路。


    黑色的洪流從羅成和幾個步兵方陣後方發起衝鋒,越過己方的陣列後,幾乎立刻就與對方衝過來的輕騎兵隊列對上了。


    冰冷的黑色鋼鐵怪物,動作不快,卻絕對有力地舉起了他們的屠殺之刃--一把把長柄樸刀,與盔甲同樣顏色的青黑色鋼鐵,長柄、直背、厚身,僅僅隻有開鋒的一側,在舉起的瞬間,閃過一道道耀眼的冷芒。


    足足丈餘長的長柄樸刀整齊劃一地舉起,然後,仿佛那重裝甲騎士並沒有用多少力量,厚重的樸刀輕飄飄落下,迎麵而來的輕騎兵,連同他們胯下的馬匹,就瞬間被剖成了兩爿!


    黑色的重裝騎兵與輕騎兵撞擊到了一起,那些曾經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騎兵們,在這裏卻像一股小溪匯入大海,僅僅在匯入的刹那激起一蓬紅色的浪花,頃刻就被大海吞沒。


    樸刀舉起,樸刀落下,舉起和落下的動作並不快,看上去甚至有些緩慢,有些笨拙,但,就是這樣緩慢笨拙毫無花樣兒的動作,卻每一下都代表著生命的隕落。


    樸刀舉起落下,一朵朵血花爆開,一蓬蓬血霧噴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完結,瞬間被變成了骨碌碌滾落的頭顱、手指尚在抖動的斷臂、血液噴濺內髒流出的軀幹……


    重裝甲騎兵,在這裏完全化身成了一架架鋼鐵絞肉機,將所有阻擋他們前進的生命絞殺。


    衝在前方的重裝甲騎兵,人馬的黑色盔甲,已經被一層厚重而粘稠的紅色物質所覆蓋。馬蹄踐踏下,殘臂碎肢斷頭,統統破碎混合成了一團,分不清哪一塊是人的手臂,哪一塊是馬兒的脊骨……


    那些還未衝擊的輕騎兵們驚駭萬分。


    羅成這方的士兵們,也都變了顏色。


    就連端坐在馬背上的羅成,也不禁抿緊了嘴,盯著戰場的眸子愈發幽深冰冷。


    難怪李靖能夠憑借一支隊伍橫掃東突厥,無往不利無堅不摧。重裝甲騎兵的戰鬥力太恐怖了!有他們出現的戰場,對上其他任何兵種都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絞殺!徹底的絞殺!看重裝騎兵過後,地上那些完全看不出形狀的血肉就知道了。


    人不行,馬兒同樣不行。


    這一刻,戰場成了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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