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徐葉、八舞夕弦說定在空著的書房進行記憶交互。


    聽起來玄乎的事,真做也不過那麽回事兒。


    徐葉平躺在幾塊墊子拚起來的臨時床位上,有意解除自身對心靈感應能力的屏蔽,任由八舞夕弦的意識進到他腦海。


    八舞夕弦一開始興意滿滿,到她懷揣解疑的心思閱覽徐葉記憶,一些瑣碎的片段,跗骨之蛆般纏上了她。


    有那夜兩人瘋狂交織的回憶,有日常相處,徐葉受她欺負但不含愁怨的包容。


    “難道他真心的嗎?”八舞夕弦迷之自問。


    因為看得心慌,八舞夕弦隻好不再沒事找事。


    她視徐葉為一等一的流氓臭男人,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還好,這一來,八舞夕弦再沒法兒照她一向貫徹的態度待徐葉。


    怪不得聽說要交互,徐葉那麽爽快,都是套路……


    八舞夕弦麻利結束她應該做的,最後確認時意外留意到徐葉夢裏的米婭鼻梁高了一丟丟、個頭亦然。


    八舞夕弦一下像發現新大陸,開始有意比較兩個夢裏,米婭的形貌體征。


    結果令人吃驚。


    兩個米婭的形貌有近一成五的細微差別,粗看了根本不會發現。


    造成這情形,八舞夕弦懷疑是夢在形成期,米婭內在有什麽變化。


    他們沒辦法弄明,心靈感應臻至化境的加文卻可以,八舞夕弦就想著等加文給結論。


    八舞夕弦意識退出徐葉大腦後幾分鍾,徐葉清醒過來,甄別了八舞夕弦留在他腦海裏的記憶,徐葉也覺到米婭的不對。


    “米婭的外貌是有問題的,你細想,她的鼻梁後者更高、顴骨窄些。”


    徐葉頷首道:“對米婭夢中現身的原委,你有想法嗎?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事屬實亂——”


    八舞夕弦沒有正眼看徐葉,神情恍惚:“寄希望於加文校長也就是了,米婭的情況不是我們能理解的。”


    的確,他們連米婭怎麽出現在他們的夢裏都整不清楚,心靈感應、迷幻力,形同虛設。


    要不是事先知道米婭邪門兒,徐葉為了他的好奇心也許會刨根究底,現在知道了,另當他論。


    徐葉看八舞夕弦狀態不對,心知是八舞夕弦明白了他的真情實意,便有意無意地挪近。


    八舞夕弦心緒不寧,徐葉半坐半躺到她身邊,她才觸電似的遠離了兩個身位。


    “你幹嘛?”


    徐葉的手無奈伸在空中,哭笑不得:“沒什麽,想開玩笑來著,沒想到你提前覺察了……”


    八舞夕弦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顰眉道:“不許你看我!轉過去!”


    可能八舞夕弦自己也覺得話有點過分,很快又道:“哎呀……算了算了。”


    八舞夕弦糾結不停,一看徐葉,就想說他兩句,偏偏知道徐葉對她不是表麵文章,過不了自己的一關。


    夜深人寂,八舞夕弦想過她要如何正視徐葉。


    一拍兩散沒可能,維持現狀有違她想這事的初衷,而最後的接納,八舞夕弦要克服的東西太多太多。


    現在這種局麵,標準的疑難進階版,該怎麽收拾是好?


    “夕弦,我說過的話,不是騙你吧?”


    八舞夕弦切齒道:“不是又怎樣?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念頭最好不要有,否則說出來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徐葉笑了笑,看得八舞夕弦犯怵:“我喜歡你,我們和解吧?”


    “啊!”


    八舞夕弦捂著耳朵兒,連連搖頭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徐葉坐近了拉開八舞夕弦雙手,一字一句,貼耳道:“和解吧,夕弦,我真的會好好照顧你的。”


    “胡說八道的家夥!”


    八舞夕弦一記頭槌砸來,徐葉怕她撞傷,成功擋下。


    騰不過手的徐葉沒法控製到八舞夕弦,被她掄了一拳頭,險些掙脫。


    為了要八舞夕弦能冷靜回答,徐葉攥著皓腕,又重複了一遍他的意圖,並耐心要八舞夕弦平複下來。


    “放開……放開我……”


    徐葉挨了八舞夕弦一腳又一腳,還不忘告訴她:“你要拖到幾時?等閑情侶沒法知根知底那是他們沒能力,我是什麽人你都探明白了,怕什麽?”


    言罷,徐葉故意手鬆。


    八舞夕弦如願擺脫徐葉,別過身抱膝埋頭,一言不發。


    好在八舞夕弦也沒有抽噎啜泣,沒有表示對他的不悅,徐葉挑甜言蜜語對付了一通,八舞夕弦難得“哼”了一聲。


    肯表態,證明她心理防線在鬆動,付諸努力不一定能有收獲。


    “夕弦,”徐葉嚐試觸碰八舞夕弦白嫩腳背,指尖沿青筋滑過,“你不想答應也不妨,別太拘著自己,啊?”


    八舞夕弦哼道:“你的錯,別想要我替你受屈!”


    徐葉樂悠悠道:“好……那你抬頭唄?不看看你討厭的人此刻是怎麽一副嘴臉?”


    八舞夕弦剜了徐葉一眼,一刻也不多看,視線直接移到了一旁堆放的書摞上。


    “你說要交互記憶的時候,我有私心,就是知道你會翻我的記憶,所以想好了把我們的事提上議程。該看的都看了,你?”


    八舞夕弦矢口回絕:“我對你沒一絲好感,即使你搖尾乞憐。”


    徐葉抿唇一笑,柔聲道:“彼此的關係一次進步一點點就很好,不用擔心我……那麽我先出去了,你休息。”


    “去啊,我早不想看見你了!”


    徐葉說完真的合門離開,沒有趁熱打鐵。


    八舞夕弦起身在門上聽了半天,肯定徐葉不在趴門,若釋重負。


    徐葉要不給她台階,她可能真的要淪喪,狀態差是其一,主要是八舞夕弦麵對不了得勢的徐葉……


    逃出生天的八舞夕弦不禁想,徐葉的話是告白,還是傳說中的情話。


    做了男女朋友,她得伺候徐葉,一想這種事,惡寒頓現。


    他死皮賴臉一會兒,是不是答應他呢?


    “沒救了你——”


    八舞夕弦輕輕摑了自己一巴掌,迫切希望能看清事,看清徐葉的真麵目。


    可惜情絲繞心,八舞夕弦看事都像籠上了一層迷霧,無論她做什麽,大霧始終堅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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