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紀元303年11月。


    羅德王國,北風要塞。


    整個北境的貴族們都聚集於此,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熟悉各自被分配的防務事宜。


    而是選擇了朝奧斯本家族發難。


    這出乎了羅蘭德的預料,同時也在貴族們看來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


    這就是思維偏差所帶來的不同。


    北境公爵堵死了王國可能的援軍,理智上他們能夠理解這種做法,但是在情感上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好在他們保持了理性,隻是發泄一下罷了,畢竟他們的土地依然處於北境之地。


    護衛北風要塞既護衛他們自己的土地,責無旁貸。


    羅蘭德來到了城牆上,看著遠處獸人巨大的營盤,和那幾乎與北風要齊頭的攻城雲梯。


    擺放在台麵上的東西並不足以支持獸人越過這座凶光。


    但是他就是心神不寧,讓他無論做什麽事都感覺有些煩躁。


    在奧斯本成員的陪同下,羅蘭德試射了獵龍弩,這種堪稱巨大的器械,它的威力確實足夠開金裂石。


    但並非沒有任何缺點,它可以移動的射角極其有限,不能依靠人力來進行轉動,而是需要通過前方兩邊的鎖鏈。


    這兩根鎖鏈分別固定在一個絞盤上,隻有通過轉動絞盤才能緩慢的移動。


    而且裝彈也需要通過絞盤,看那絞成一團的牛筋就知道這將會非常耗費時間,這就注定它隻能用於對付大型生物,或是起到威懾作用了。


    摸著這冰冷的器械,羅蘭德打開係統,獲得指揮權的信息已經完全刷屏了,這是奧斯本公爵在獲得北境貴族的指揮權後轉移給他的。


    這意味著他可以獲取整個北風要塞三十萬士兵提供的經驗,這一場戰鬥下來之後,他的等級必然會突飛猛進。


    “羅蘭德伯爵,奧斯本公爵邀你前去,說有事情要告訴你。”


    看著眼前的傳令兵,羅蘭德點了點頭,便背著那高出他體型一截的帝國焰型劍跟上了傳令兵。


    羅蘭德本以為是奧斯本公爵要告訴他一些事情,但是城內的已經集結了不少的時間,各種旗幟之間,他很快就發現了他的旗幟。


    戰前宣言嗎?


    會不會有些太早了?獸人會在冰天雪地發起進攻嗎?


    帶著諸多疑問,羅蘭德當即朝著己方的陣列走去,準備聽聽奧斯本公爵要說些什麽。


    隻是被傳令兵叫住了,並邀請他去奧斯本公爵那邊。


    等到羅蘭德到了之後,奧斯本公爵並沒有第一時間解開他的疑惑,而是讓他坐了下來。


    “今天並不是和大家說其它什麽事情,而是有一個故事想要和大家說說。


    在獸人舉族搬遷到北風要塞不遠處開始,就注定了它們可能會頂著風雪朝我們進攻,因為它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它們的補給也近在眼前。


    我怕我今天不說,到時候就沒有機會和大家說了,這可能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在此,我要談談第一帝國為我們留下的遺產,同時,我要為第一帝國正名,它並沒有如大家所知的那般不堪。”


    在羅蘭德看來,這並不是一個適合的時機,至少在大部分人的普遍認知中,第一帝國並不是毀譽參半,而是純粹的惡。


    但是他並沒有任何打斷的行為,至少目前來說,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伯爵。


    奧斯本公爵的話語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靜默的大軍瞬間人聲鼎沸了起來,除了羅蘭德所屬的方陣,他們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沉著。


    一直過了很久,大軍才在各級軍官的命令下安靜下來,並等待著奧斯本公爵接下來的話語。


    “故事要從很早以前開始說起,哪怕已經過去了五十年,我依舊十分清晰的記得,它就如一道印章,蓋在了我的靈魂之上。


    那天正是我的8歲生日,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白天,因為那一整天我都不用再練習那該死的訓練用劍,和閱讀那些書籍。


    我本以為會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但是在那天晚上,我的父親來到了我的房間,將我叫了起來。


    我問他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他並沒有給我答複,而是默不作聲的帶著我來到了馬廄,遷出了那匹屬於我的小馬,並將我抱了上去。


    隨後他也遷出了一匹戰馬,就這樣,我們兩人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奧斯本城。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這個城市,哪怕是下著傾盆大雨也澆滅不了我那顆對外界好奇的心。


    第一天,那匹陪著我的小馬已經累死在了路上,那是我第一次經曆生死,雖然它隻是一匹馬,但是我依然哭的稀裏嘩啦的。


    我知道父親是故意這麽做的,我朝著他大吼大叫,隻是他並沒有理會,麵色冷庫的看著,甚至不允許我將其埋葬。


    等我發泄完了,便將我抱上了他的戰馬繼續未知的路途,我有些惶恐,也有著不安,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裏。


    在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後,那匹父親最喜愛的戰馬,最終也倒在了路上,亦如我的那匹小馬一樣。


    就這樣,他抱著我步行,就這麽走了三天三夜,當然其中我們也進行過短暫的休息,不然現在你們也見不到我了。


    我們來到了橫斷山脈的僻靜之處,並順著一個斑駁的鐵鏈開始攀爬,他交給了我一個鐵質的環扣,告訴了隻有依靠這個他們才能夠上去。


    一開始我的父親還鼓勵自行攀爬,後來他幹脆直接抱著我,開始了他那快速的攀爬,當時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著急。


    直到那天晚上,我們趕到了第一個休息點,那是一個人為開鑿的洞穴,很小,父親告訴我說這是曆代奧斯本家主親手開鑿出來的。


    隨後我們又在兩個洞穴內度過了夜晚,並恢複體力,隻是隨著高度的增加,我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神誌也開始變得模糊。


    隱約中我聽到了兩個名字,‘蒼白之炎’和‘緋紅之怒’,隨後陷入了深層昏迷之中,對外界再無感知。


    當我醒來之後,發現我們已經處於一個巨大的石洞之中,外麵的陽光是那麽的刺眼。


    我甚至能夠看到近在咫尺的雲朵。


    當然,那隻是我的錯覺。


    我的呼吸依舊困難,但是已經沒有了那種眩暈的感受,我完全忘記了所有的煩惱,並想著這是不是人死後就能去往的世界。


    因為它實在是太美了。


    隻是很快我就不那麽想了,因為我見到了兩隻正在嬉鬧的巨龍,但是它們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大,大概隻有五米左右。


    它們在雲層中翻滾嬉鬧,一會兒這頭在上麵,一會兒那頭在上麵。


    最後似乎是嬉鬧夠了,它們直接朝著我這邊飛來,當時可給我嚇壞了,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那兩頭巨龍直接湊了我的麵前,歪著頭看了幾眼之後,似乎覺得我並不好吃,這才離開了這裏。


    我的目光隨著它們的移動,看到了讓我震驚的一幕,那裏麵橫臥著兩頭巨大的龍,和那兩頭小龍的顏色一模一樣,一紅一白。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父親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它是如此溫暖,而非嚴厲。


    循著聲音望去,他正在站在一頭巨龍的眼前向我打著招呼。


    這一幕大大超出了我的認識,傳說中的巨龍嗜血而邪惡,除了第一帝國那邪惡的皇帝,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它們。


    我慢慢的挪動著我的腳步,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驅使著我過去,或許是好奇吧。


    當我來到巨龍的麵前,看著它那琥珀似的眼睛,它的瞳孔和我們完全不一樣,豎的,充滿著獵食者的危險。


    我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企圖確定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眼前也隻是一塊巨大的琥珀罷了。


    隻是被父親阻止了。


    他拉著我的手,向那頭紅色的巨龍行了一禮後,便開口說道:‘尊敬的緋紅之怒,這是奧斯本家族的下一代繼承人,他的名字叫艾瑞克·奧斯本。


    他已經八歲了,到了懂事的時候了,同時也是為了防止這個消息最後失傳,按照規矩,我帶他來此讓你記住他的氣味。’


    我的內心還在嘲笑父親,怎麽會和巨龍說話,它們能聽懂嗎?隻是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就顛覆了我一直以來的觀點。


    那頭叫做‘緋紅之怒’的巨龍,居然真的將鼻子湊到了我的麵前,更是人性化的點了點頭,隨後便直接將翅膀放在了地上。


    隨後父親便直接抱著我順著那條巨大的翅膀,爬上了巨龍的脊背。


    父親用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將我牢牢的固定了在他的背上,同時抓住了一根巨大的尖刺,這才拍了拍它的脖子。


    隻見它馬上站起了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抖了抖,後來我才從父親的口中知道,它這是為了確定我們是否已經抓緊。


    隨後便開始奔跑起來,並在離開龍穴之後,便直接飛了起來,我最後隻看見了那兩條小龍也跟了出來。


    隻是轉頭看了一眼距離地麵的距離,我便直接嚇暈了過去。


    相信我,那種感覺雖然回味起來挺棒的,但是你當時一定會嚇得要死。


    我醒來後,已經距離奧斯本城不遠了,我疑惑的問父親,是不是奧斯本家族就是邪惡的阿巴斯後裔。


    父親並沒有反駁我,而是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第一帝國之罪孽在於修建了貫通整個人類世界的道路,讓整個人類世界連為一體。


    以及修建了四風要塞,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防備獸人和其它異族而已,僅此而已。’


    見我依然疑惑,父親便告訴了我另一個事實,那四頭巨龍並不是屬於奧斯本家族的,而是屬於帝國皇室的。


    我似乎懂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懂。


    他繼續說道:‘這是第一帝國留給人類最後的遺產了,末代皇帝波格丹一直到最後的關頭,都沒有放出緋紅之怒和蒼白之炎。


    隻是因為阿巴斯先祖曾言,無論在任何時候巨龍都不能對人類出手,他深深的記住了這句話,並忠實的執行著。


    隨著皇城被圍,波格丹以投降為條件,要求放過王城內無辜的士兵和貴族們,奧斯卡裏諾·羅德答應了他的條件。


    知道他為什麽不提出要放過阿巴斯家族的人嗎?因為他知道這最終會成為人類的動亂之源,並再度引起異族的窺伺。


    隨後他遣散了皇城中所有還忠於阿巴斯家族的士兵和貴族,現在的羅德王城就是之前的帝國皇城。


    他來到了皇城的龍巢中,蒼白之炎和緋紅之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它們瘋狂的掙紮的,企圖掙脫困住它們的鎖鏈,隻是都失敗了。


    這些都可以從它們那腳下和脖子上的疤痕中可以看出來,它們確實掙紮過,當然,這隻是奧斯本家族的猜測。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波格丹以阿巴斯家族一一哈勃後人之名,讓它們前往橫斷山脈的龍巢,就此任由帝國覆滅。’


    父親說完,還拿出了一封信件給我,其中說道:‘阿巴斯家族不孝後代波格丹絕筆,愧對於先祖人族守護之名,讓第一帝國於我的手中崩潰。


    阿巴斯家族的統治下,未曾想到竟引起了如此天怒人怨,各地義士奮起,遍地刀兵隻為爭奪這皇帝之名。


    既然如此,將這一切留給他們又有何妨,橫豎依舊屬於人類。


    我已遣散了所有士兵和巨龍,以免造成更大的內卷傷害。


    讓異族,特別是獸人找到可乘之機。


    請根據地圖,前往龍巢,取得第一帝國之先祖哈勃·阿巴斯遺留下來的武器,以及可以召喚巨龍的號角。


    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召喚蒼白之炎和緋紅之怒相助,如此,北風要塞可擋獸人之萬世也。


    如奧斯本家族還認同第一帝國人類守護之名,還望向羅德家族稱臣,誓死捍衛北風要塞,以佑我人族之基,壯我人族之勢,震懾獸人。


    無論是現任奧斯本家族成員,乃至於其後代,後代之後代,萬萬不可以重建帝國之名或其它名義輕啟戰端,引得生靈塗炭。


    阿巴斯家族罪人一一波格丹·阿巴斯拜謝。’


    帝國叛亂之始,奧斯本家族就曾傳信要求參戰,拱衛帝國,但是被皇帝拒絕了。


    理由也非常的簡單,那就是作為北境守護,我們的義務是防備獸人,而不是參與人族內戰。


    這就是我的故事,人老了,難免有些話多,阿巴斯家族最終如何做的,我們可以一清二楚的看到。


    羅德家族如何做的,我們同樣也可以清楚的看到。


    它之所以如此忌憚我奧斯本家族,隻是因為當時的巨龍朝著北方而來,更是在帝國毀滅之時發出了響徹北地的悲鳴。


    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有巨龍拱衛的北風要塞必然固若金湯,哪怕獸人有著戈隆的相助又如何?


    它們可能飛上天空,擊敗翱翔於天際的巨龍。


    這就是傳說中能夠召喚巨龍的龍號,在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選擇吹響它,因為我們不可能永遠依靠巨龍而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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