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掛在天空,帶著春日裏特有的溫度,蒸騰了清晨的濕氣,使沐浴在陽光裏的人,溫暖舒適、心曠神怡。


    此時,扶風劍派偌大的庭院裏,正站著兩名女子,著一身輕便利落的勁裝,腳踢錦繡小靴,手中均握著一把鋒利的劍,劍身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這兩人,正是楚聽雲和溫泊雪。


    今天一大早,溫泊雪便將楚聽雲從床上拖了起來,讓她履行走之前的諾言,兩人切磋一下武功。


    楚聽雲自是不懼,隻是考慮到她內力比溫泊雪要強很多,且還不能使內力在劍法中融會貫通,若是一個控製不好,傷著溫泊雪,那她倒沒法跟溫伯伯交代了。


    於是她便提出比試規矩,兩人隻比劍法,不用內力,點到即止。


    溫泊雪自是沒有意見,於是,便有了庭院裏的一幕。


    一陣風在兩人之間拂過,溫泊雪首先出招,提劍刺來,楚聽雲抬劍格擋。


    兩劍相碰,楚聽雲便知道,溫泊雪用了十成的力量,完全沒打算手下留情。


    既如此,楚聽雲也不跟她客氣,揚手用力將她的劍揮掉,攻向溫泊雪暴露出來的下方。


    溫泊雪毫不示弱,兩人你來我往,轉眼間,便過了十幾招。


    楚聽雲重生以後練劍不多,除了在青城派和曼沙的那次對決,便是之前溫伯伯教她的那幾招扶風劍法。


    楚聽雲的強項在內力上,用上內力,可以將原本五成的劍法,發揮出八成的威力。


    但是,在這種不可以使用內力的情況下,跟從小練劍的溫泊雪一比試,便漸漸暴露出了問題。


    最後,楚聽雲隻能努力防守,才不至於敗下陣來,卻也完全騰不出手出招。如此下去,輸是早晚的事。


    “嘖嘖……真丟人!”略帶嘲諷的聲音從屋頂傳來,楚聽雲百忙之間,瞥見慕崧明斜倚於屋頂,姿勢閑適。


    隻見他一條腿伸直,另一條曲起,胳膊支於腿上,手中拿著一壺酒,看戲一般瞧著楚聽雲。


    “閉嘴!”饒是楚聽雲再沉得住氣,被人這般看熱鬧,加之語言奚落,也禁不住惱羞成怒。


    “嗬嗬……”被楚聽雲嗆了一句,慕崧明反而笑了出來。


    他自認識楚聽雲起,她便一直是一副從容鎮靜的樣子,即使在百草穀中,被他百般支使,也極少會有情緒,完全不像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小姑娘會有的穩重。


    倒是現下這副惱羞成怒的模樣,才透露出幾分這個年齡應當有的樣子。


    慕崧明喝了一口酒,眼見楚聽雲被溫泊雪持劍逼得退後三步,就要落敗,他覺得是時候要發揮一下師父的作用了。


    “你可還記得在百草穀澆水時,我教你走過的步子?”懶洋洋的聲音,從屋頂傳來。


    楚聽雲勉力避過溫泊雪一招,聽他之言,便回想起在百草穀,慕崧明讓她給藥圃澆水時,為了避免將藥草踩壞,曾教過她的一套步法。


    她記性本來就好,又加之那幾天為了澆水,每天都要在藥圃間走過幾遍,所以整套步法在腦海裏格外清晰。


    隻是她不懂,慕崧明現在突然提到這套步法,又是何意?


    “乾三連、坤六斷;離中虛、坎中滿;震仰盂、艮覆碗;兌上缺,巽下斷。”正當楚聽雲疑惑不解時,慕崧明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楚聽雲一邊防守,一邊聽著,隻覺越聽越熟悉,這不是八卦方位的五行口訣嗎?慕崧明突然背這個幹什麽?


    突然,一道靈光從楚聽雲的腦海閃過,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是整個藥圃的模樣,整個藥圃在她眼前縮小、下沉,濃縮成一副八卦圖的樣子,她曾走過的步法,仿若在之間流竄的星光,使她瞬間撥開雲霧見光明。


    楚聽雲睜開眼睛,她明白了,慕崧明教她的,是一套輕功步法,且是在五行八卦當中,衍生出的步法。


    溫泊雪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但眼看楚聽雲就要敗下陣來,她便乘勝追擊,再次提劍刺了過去。


    隻是這次楚聽雲卻沒像之前一樣舉劍防守,而是在她眼前,眼睜睜的消失了。


    溫泊雪睜大了眼睛,停下攻勢,就在此時,背後肩膀被拍了一下,楚聽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在這!”


    溫泊雪條件反射地將劍向後揮去,隻是,背後卻空無一人。


    她又感覺到左邊有風聲襲來,便再次抬劍砍向左方,隻是,照樣空無一人。


    突然一柄劍從後方自頸間橫過,搭在肩上,劍鋒離她僅兩指寬度,溫泊雪不敢再動。


    她泄氣般將劍扔下,張口沒好氣道:“你贏了。”


    楚聽雲將橫在溫泊雪頸間的劍放下,笑著說道:“不算,是我犯規,用了內力,若隻比劍術,輸的應當是我。”


    溫泊雪氣順了一些,好奇地問道:“你剛才用的是什麽?為什麽這般快?”


    楚聽雲一挑眉毛,張口胡說道:“這是一種輕功,叫做‘八卦五行步’,怎麽樣?厲害嗎?”


    “咳咳咳……”屋頂上的慕崧明被她胡說八道、張嘴就來的功夫驚到,一時不慎,酒嗆入喉,咳得驚天動地。


    楚聽雲抬頭看向屋頂上的慕崧明,張了幾下嘴,卻沒有出聲。


    “厲害吧?”


    慕崧明辨認出楚聽雲的口型,看著她驕傲的小模樣,笑了,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溫泊雪看著兩人的互動,意識到這輕功可能是慕崧明所教,她一直莫明的對慕崧明有些畏懼,便沒有再提。


    兩人將劍撿起,一起回了房間。


    屋頂上的慕崧明目送兩人離去,才將視線移向一邊。


    在那裏,蕭策正倚著窗戶,同樣目送著兩人離去。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蕭策抬頭看向屋頂。


    兩相對視之下,慕崧明勾起嘴角,舉起手裏的酒壺,遙遙向蕭策敬了一杯,蕭策對著他點了點頭,關上了窗戶。


    男人之間的對決,往往就在一個眼神之間,蕭策不喜歡這個人,甚至可以說,有著莫名的敵意,並且剛剛一個眼神他便確定,慕崧明對他也是同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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