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煙朝顧行身後看了看,隻有幾個提著購物袋的中年女人。


    小男孩確實是在喊顧行“爸爸”。


    仔細看,小男孩和顧行的眉眼確有幾分像。


    顧行沒有和容煙打招呼,直接走到小男孩身邊,冷聲道:“顧璋,你碰到別人了,去道歉。”


    剛剛還頑劣不堪的孩子,此時竟被顧行的話嚇得老實起來。


    顧璋漂亮的大眼睛中淚光閃爍,朝容煙鞠了一躬,“姐姐,我剛剛不小心碰到你,對不起。”


    容煙瞬間覺得“姐姐”不香了。


    畢竟和顧行差著輩呢!


    小家夥可憐巴巴的表情令容煙心軟,她伸手摸了下顧璋的小腦瓜,“姐姐說過沒事兒的。”


    顧璋無助地盯著顧行,顧行語氣緩了緩,“去玩吧。”


    “謝謝爸爸。”顧璋像隻出籠鳥兒,跑向一側的遊樂場。


    容煙看了看顧璋,又看了看顧行,心中有無數個問號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才二十七歲的顧行,竟然有個六七歲的兒子!


    疑惑,震驚,一股腦湧上容煙心頭。


    她體內像長了把蓬草,帶著刺兒,不停地紮在五髒六腑上。


    “你兒子很可愛。”容煙試了好幾次才說出這麽一句。


    顧行輕輕“嗯”了聲,“我很少有時間陪他,他從小就怕我。”


    小家夥看顧行的表情帶著深深的敬畏,確切的說是害怕。


    容煙有個很大的疑問原本不想提,但好奇心作祟,問顧行:“顧璋的媽媽呢?”


    “顧璋生下來就沒見過媽媽。”顧行神色平靜,“他是我一個人養大的。”


    容煙直接懵圈!


    說實話,除了白玖凝,她並沒有聽說顧行有什麽交往過密的女人。


    但孩子擺在那兒,逼著她不得不往深處想。


    她猜顧行肯定和某個女人有過一段感情,分道揚鑣後孩子歸了顧行。


    但有一點她想不通,孩子媽媽不在身邊,顧行非但不和兒子同住,為什麽還常常對兒子板著個臭臉?


    “都生了孩子怎麽又分開呢?”容煙試探地問,“其實孩子跟著媽媽會更好。”


    顧行沉默,目光落在遊樂場中的顧璋身上。


    手機響起,鄭沅在微信中說排到號了,催她趕緊過去。


    “我和鄭沅在‘留香記’吃火鍋,你和顧璋要不要一起過去?”容煙問。


    顧行緩緩道:“上周就和我定好了,他待會兒要去吃披薩。”


    “也好。”容煙轉身離開。


    坐到餐椅上,容煙心裏莫名不舒服。


    嗬嗬,她的第一個男人竟然有個六七歲的兒子!


    她以為的高冷之花,竟然是個曆經風月的老手!


    明明是場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她卻有種說不出的懊悔。


    鄭沅看出她心不在焉,忙問:“說去買水空著手回來,是不是遇到周渣男了?”


    容煙搖頭,“小沅,你說什麽情況下,孩子會從出生就跟著爸爸,從未見過媽媽?”


    “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孩子生下來媽媽就沒了;要麽媽媽不喜歡爸爸,爸爸非常愛媽媽,孩子生下來就成了媽媽重獲自由的砝碼。”鄭沅說。


    容煙還是想不通顧行和顧璋屬於哪一種。


    回到君悅府,容煙瞅哪裏都不順眼。


    她摘下的高嶺之花,多年前就有了女人生了兒子。


    她豁出臉麵拋卻女人的矜持,隻為睡到他。


    但,可笑的是——她費盡心機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了個二手男人!


    容煙煩亂不堪,站在臥室的陽台上連抽幾根煙。


    其實她和顧行睡覺是想刺激白玖凝,現在白玖凝被踢出局,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不該生氣的。


    想到這兒,容煙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


    十一點半顧行回來了。


    她躺床上,沒有打招呼的欲望。


    顧行卻敲響了她臥室的門,“顧璋托我給你帶了慕斯蛋糕。”


    “晚上我不吃甜食,放冰箱吧。”容煙沒好氣地回。


    外麵的顧行沒了動靜。


    容煙下床擰開門,客廳漆黑一片,隻有書房亮著燈。


    她想看看顧行在做什麽,故意去了書房對麵的洗漱間。


    顧行衣服都沒換,單手支額坐在書桌前,神色很是疲憊。


    “這麽晚了,顧律師還不睡麽?”容煙笑著走進書房。


    “明天有個案子要開庭,睡不著。”顧行說著脫掉外套,掃了容煙一眼,“容小姐也睡不著?”


    容煙坐到他對麵,“都是失眠的同道中人,聊會兒。”


    “想聊什麽?”顧行解開襯衫袖扣,幽深的眸底帶著幾分戲謔,“容小姐是不是想問我怎麽會有個六歲的孩子,孩子的媽媽在哪裏,為什麽不跟顧璋媽媽生活在一起,嗯?”


    “顧律師真是聰明。”容煙也不藏著掖著,笑吟吟盯著他,“沒別的意思,就怕我們隔三差五地睡覺影響到你的家庭關係。”


    “炮友怎麽會影響到家庭關係呢。”顧行說的雲淡風輕,“就算不是容小姐,也會有張小姐李小姐。成年人嘛,偶爾有需求很正常。”


    容煙對顧行的認知再次被顛覆。


    原來,即便她沒有主動撩上他,他也會找其他女人。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容煙轉身就走,不料顧行忽然伸手,把她扯入懷中。


    顧行的吻落下,容煙一改往日的主動,側身躲避。


    他的唇擦著容煙的臉頰落在脖頸上,容煙用力推他,兩人同時跌在書桌旁的沙發裏。


    容煙滿腦子想的都是六歲的顧璋,用了抵死不從的決心。


    兩人拉扯幾個回合,顧行放開身下的女人,站到窗前點支煙,“知道我有個兒子,就嫌棄我了?”


    容煙沒有急著回臥室,攏好淩亂的衣衫,黯聲說:“今天沒心情。”


    “晚安。”顧行把半截煙掐滅,下了逐客令。


    容煙回到臥室,把房門反鎖。


    顧行在書房呆了會兒,依舊心火難消,隻好去洗漱間衝了個冷水澡。


    再度折返書房,看到手機上有個未接來電,忙回撥過去。


    “顧律師,襲擊容小姐的混混已經落網。但有人向局裏施壓,要把他們保釋出去。”手機那邊的男人態度很恭謹。


    顧行雙眼緊閉,單手揉著太陽穴,淡聲問:“誰在施壓?”


    男人沉默了會兒才說:“剛開始是白玖凝,後來容天德的老婆也出麵了,找人打通了關係。”


    “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因為有關係就顛倒黑白是吧。”顧行嗓音幽幽,把手機放到書桌上。


    “顧律師說的極是。容小姐的事兒,一定會有個公平公正的結果。”男人的聲音帶著討好。


    這一夜,顧行睡在了書房的沙發上。


    醒來,已是上午七點半。


    容煙早就走了,但餐桌上有她留的早餐,煎蛋,熱牛奶,還有兩片烤的焦黃的吐司。


    顧行穿戴完畢正要出門,發現冰箱上貼了張粉色便簽,上麵寫著:顧律師,一定要吃早餐啊!


    毋庸置疑,是容煙留的。


    他愣了愣,放下公文包坐到餐椅上,喝了牛奶,吃了片吐司。


    吃早餐的感覺還不錯。


    容煙到公司比較早,打卡時遇到了趙招娣。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了足足一分鍾,最終還是容煙喊了聲“趙組長。”


    趙招娣沉著臉“嗯”了聲,“聽財務說,你拿到個二百萬的單子。”


    “客戶已經付了百分之二十預付款。”容煙腰杆挺得筆直。


    “我知道了。”趙招娣依舊高高在上,沒有一句讚美之詞。


    容煙驚奇地發現一向素顏示人的趙招娣竟然化了妝。


    任何人化妝都會多多少少增添些美感,但趙招娣的臉卻顯得很突兀。


    謝楚的單子救了c組的急,老吳他們對容煙“敬若神明”,狗腿地幫容煙打水,拿快遞,買來各種小零食進行投喂。


    一天下來,容煙過得很舒心。


    臨下班,容煙撥通派出所電話,問那兩個人渣抓到沒有,有沒有找出幕後指使人。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的女警,安慰她不要著急,還說案件正在走程序,等有了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當事人。


    容煙深信不疑,畢竟才過了一個工作日。


    駕車回君悅府的路上,謝楚的電話打來,說謝母心血來潮要見她,讓她再去一趟謝家。


    欸,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容煙爽快應下,兩人定下碰麵的地址。


    謝楚正要掛電話,容煙叫住他,“打聽個事兒,顧行是不是有個六歲的兒子?”


    “你說的是顧璋吧,這事兒放整個錦城,知情人不多,但我早就知道。”謝楚笑出聲,“顧璋是在m國出生的,還沒足月就被行哥帶回錦城了。”


    “顧璋的媽媽呢?”容煙急切地問,“那麽可愛的孩子,都被顧行的臭脾氣給嚇傻了。”


    “這麽多年,行哥對顧璋的生母閉口不談。”謝楚忽然壓低聲音,“行哥有個初戀,刻骨銘心那種。自從行哥把顧璋帶回錦城,兩人就鬧掰了,行哥獨自撫養兒子,初戀留在m國,嫁了一位美籍華人。”


    “原來是這樣。”容煙有些心塞。


    “還有個內部消息,行哥的初戀半年前離婚,最近就要回來。”謝楚籲了口氣,“也不知道兩人會不會破鏡重圓。”


    “有孩子在,肯定會啊。”容煙放下手機,顧行的電話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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