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煙猜不透顧行為什麽會這個時候來電話。


    照例問了句“有事”?


    “沒事。”顧行開口就懟,“我飛機都落地了,你就不會問一句?”


    “問什麽?”容煙覺得可笑,“你的工作我又不懂,難道問你吃飯了嗎,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當我沒說。”顧行說著掛了電話。


    容煙覺得他莫名其妙,罵了句“蛇精病”。


    係好安全帶,啟動引擎,顧行的電話又打進來。


    不待顧行開口,容煙敷衍地說:“顧律師到京城了,那邊天氣怎麽樣啊,你老人家心情好不好啊?”


    那邊的顧行笑了聲,平複好情緒說,“顧璋想看這兩天熱映的那部動畫電影,你能不能早點下班陪他去電影院,嗯?”


    “不去!我晚上有約。”容煙一口回絕。


    “誰約了你?”顧行的語氣透著緊張。


    “朋友。”容煙故意繞彎子,“你身為一個知名律師,難道不懂尊重別人的隱私?”


    “在我尊重你的隱私前,請你先信守我們的口頭約定——”顧行咬著後槽牙,“做個身體和情感都幹淨的女人。”


    “我約的是鄭沅,她麵試通過了,為她慶祝一下。”容煙直接攤牌,“沒想到顧律師這麽不經逗。”


    顧行聲線沉沉:“我這陣子比較忙,沒怎麽陪顧璋。你如果有時間,多陪陪他。”


    “陪顧律師的兒子可以,但顧律師別忘了及時付我薪酬。”容煙沒好氣地回。


    她最討厭顧行凡事以自我為中心,對她總是高高在上,頤氣指使,連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好。”顧行冷聲道,“我先替顧璋買容小姐三個小時的陪伴時間。”


    “口說無憑,先把錢打過來再說。”容煙輕呲了聲。


    顧行結束通話,轉過來九百塊,容煙也不矯情,點了接收。


    開車回到華霖。


    上午沒完成的工作都壓到下午,容煙忙得焦頭爛額。


    答應和鄭沅約飯,又收了顧行的錢,她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先去錦繡裏接出顧璋,載著顧璋去找鄭沅吃韓料。


    小姨本來不許顧璋出門,顧行打來電話才放行。


    顧璋好幾天沒見到容煙,自然十分歡喜,看不看電影也就不在乎了。


    容煙帶著顧璋來到韓料店,鄭沅正在刷手機,看到顧璋後十分驚詫,小聲問:“這小帥哥是誰?”


    “顧律師家的公子。”容煙沒有繞彎子,招呼顧璋坐到自己身側,“顧璋,請我們吃飯的是鄭沅阿姨。”


    “鄭沅阿姨好!”


    顧璋禮貌地與鄭沅問好,鄭沅摸了下他的腦瓜,笑著說:“我怕老,你還是叫我姐姐吧。”


    “放著阿姨不做,非要做姐姐,服了!”容煙把菜譜放到顧璋麵前,“想吃什麽隨便點,今天反正有你鄭姐姐買單。”


    顧璋開始研究菜譜,鄭沅也湊過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熟絡起來。


    這時,容煙手機響起,還是顧行。


    接通後,顧行關切的嗓音傳來。


    “顧璋有哮喘,盡量別吃海鮮,咖喱,過鹹過甜的東西。特別是花生芝麻,碰都不能碰。”


    容煙沒聽太清楚,“你說太多我記不住,把顧璋不能吃的東西發我微信上吧。”


    “馬上。”顧行話音剛落,通話就斷了。


    很快,容煙收到顧行發來的信息。


    挑來選去,隻為顧璋選了份簡單的拌飯和不加糖的玉米汁。


    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之後,容煙拍給顧行,等顧行回複後才讓顧璋開吃。


    顧璋很懂事,不該吃的東西碰都不碰。


    鄭沅趁顧璋低頭打遊戲的時候,小聲問容煙:“準備做後媽了?”


    “本人從小深受後媽荼毒,這輩子都不會給人家當後媽!”容煙一臉嫌棄,低聲回,“顧行沒時間陪他,我隻是個收費的鍾點工。”


    鄭沅知道她嘴硬,意味深長地說,“原來是鍾點工啊!”


    有顧璋在,容煙和鄭沅吃完料理就散了。


    容煙把顧璋送到錦繡裏,小姨看到顧璋氣色很好,拉著容煙的手聊起來。


    先問她最近工作辛不辛苦,又把話題扯到顧行身上。


    “阿行這幾年不容易。工作忙,又帶個孩子,尋常女人入不了他的眼,不能真正接納顧璋的,他又看不上。阿行外冷內熱,不光事業做得好,還很顧家。不知道哪個女人獨具慧眼,能把阿行給拿下。”


    小姨的話十分耐人尋味。


    容煙避重就輕地笑了笑,“顧律師芝蘭玉樹,怎麽會找不到好女人相伴一生呢!等緣分到了,一定水到渠成,小姨不用擔心。”


    “阿行那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喜歡心裏藏事兒。即便喜歡人家女孩子,也會裝高冷。容煙,我希望你千萬別被他的冷言冷語給嚇跑。”


    小姨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


    容煙繼續裝糊塗,“怎麽會呢!我和顧律師是好朋友,他幫過我,我來替他照顧下顧璋,理所應當。”


    小姨還想再說什麽,但看到容煙起身要走,隻好把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下去。


    次日晚上,謝家擺了家宴。


    容煙也想履行好最後的“職業道德”,下班後立馬和謝楚趕過去。


    來的沒有外人,全是謝家的旁係親屬。


    謝楚的姑姑,姨媽加舅舅,老老少少來了二十幾口十分熱鬧。


    容煙怕露出破綻,全程緊繃神經線,連說句玩笑都要先在腦子裏過幾圈。


    吃完晚飯,謝父和男人們去陽台喝茶。謝母自有一套交際手段,帶著一眾女人去二樓觀賞備好的訂婚彩禮。


    謝楚把容煙叫到一樓書房,小聲說,“你爸找了我爸媽三次,要出席我們的訂婚儀式,但都被我爸媽給拒絕了。”


    “做的好。”容煙朝謝楚翹起大拇指。


    謝楚從一摞厚厚的大紅請帖中抽出一張,遞到容煙手裏。


    “所有的喜帖都是我爸親手寫的。這張是給行哥的,你自己處理吧。”


    “謝啦。”容煙折疊了下,塞進衣袋。


    “行哥和顧叔不睦,我爸給他們父子倆分別寫了請帖。我隻能把行哥的給你,顧叔的我不敢做主。”謝楚小心把它們放回原處。


    容煙後背抵在一張小幾上,擰眉自嘲,“明知是掩耳盜鈴,但還想自欺欺人。”


    “既然在乎他,等我倆劃清界限,你主動點兒,早些把他拿下,就萬事大吉了。”謝楚壞笑。


    “我在乎他?”容煙抽出支煙,剛放唇邊就被謝楚搶走扔進垃圾桶。


    “姑奶奶,這個節骨眼千萬別在我家抽煙!否則,我爸媽對你的好感會瞬間化為烏有。”謝楚朝容煙討好地拱手。


    容煙輕咬下唇,有些索然寡味。


    手機響了,容煙看到是顧行。


    她朝謝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笑著點開接聽鍵,“喂”了聲。


    “今晚沒出去吧?”顧行問。


    她想都沒想就說“沒有”。


    顧行:“在君悅府?”


    “在忙參賽的圖紙。有幾個需要修改的地方,待會兒再聊。”她沒想到顧行會如此墨跡,有些不耐煩。


    “也好。”顧行悻悻結束通話。


    一直在安靜聆聽的謝楚聽出幾分深意,道:“顧行除了有個兒子,性子不討喜,也挑不出其他毛病。”


    確實如此,容煙不予置評。


    謝楚抱懷,笑得深沉,“有一個不好的消息,丘韻桐很快要回錦城了。”


    “丘韻桐什麽時候回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容煙腰杆挺得筆直,“我和顧行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雖然人窮誌短,但永遠不會去給別人的孩子做後媽。”


    “有誌氣。今兒我可記下了。”謝楚撇嘴,“別等哪天打了臉。”


    “阿楚,容煙,你們去哪兒了?”謝母的喊聲從客廳傳來。


    兩人意味深長地相視一笑,先後走出書房。


    容煙回到君悅府,洗完澡躺床上,怎麽都睡不著。


    後天是她和謝楚舉行訂婚儀式的日子,她總擔心顧行的電話會打進來,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醒來,習慣地拿起手機,顧行竟然在半小時前給她發了條微信:【醒了嗎?參賽的圖紙改得怎麽樣了?】


    容煙汗顏,沒回。


    遠在京城的顧行正在晨跑,還不時地瞄著手機。


    五公裏結束,也沒等到他想要的回應。


    哪怕一個簡單的“嗯”,“哦”都沒有。


    或許她在睡覺,這樣想心裏也就平衡了。


    中午,顧行接到謝中衡的電話。


    謝中衡喜不自勝,“阿行,告訴你個好消息,阿楚明天要訂婚。我讓阿楚親自把請帖送去了律所,但總覺得還是給你打個電話才穩妥。”


    “謝楚真的準備結束單身了?”顧行有種不好的預感,“訂婚對象是哪個?”


    “就是容天德的女兒,容煙。上次你去家裏見過的。挺好的女孩子……”


    謝中衡隻顧分享自己的喜悅,完全沒注意到顧行的反應。


    “阿行,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眼裏,你和阿楚是一對兒異姓好兄弟。明天一定要來參加阿楚的訂婚儀式。”


    顧行敷衍著說,“謝叔放心,我一定會去參加阿楚的訂婚儀式。”


    攥著手機,顧行心裏紮了根刺兒。


    明明猜到容煙是在和謝楚做交易,但還是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


    找到容煙的號碼撥過去,鈴音快要結束的時候,才聽到一個軟綿綿的女聲:


    “顧律師又想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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