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追出霧區,差小千他們已有一個時辰——


    若以奔馳速度,那就差得更遠了。


    天機生早已想著武帝可能會被帶往別處,而且有小千,劍癡去救人,也該夠了,自己當以隱秘行蹤為重。


    是以他們趕路皆走僻隱路線,速度就便慢了。


    小千和劍癡連夜不停趕路。


    一天一夜趕向神秘穀,卻隻花了一個夜晚趕回洛陽。


    他們也趕向東南山區,找到山崖,叫了幾聲,並無回音。


    雙雙掠入洞中,哪還有人在?


    正如天機生所料,月神教主已把武帝給帶走。


    劍癡目光滯呆,整顆糾宿的心捏得緊緊,十餘年未能謀麵的好友,眼看就要救他出困,卻又落了空。


    悲悵恨怒之心,壓得他快崩潰了,他仍不相信人已走了,喝吼著:“他沒走,一定還在石壁中!”


    欺身撞往內壁。


    石壁被撞,轟地往右移開,裏麵一陣酸腐味衝撲鼻而來。


    這就是武帝被囚了十餘年的地方。


    沒床,沒有器具,地麵已被坐出黑亮凹痕,牆角堆積不少破布,已爛的焦黑,酸腐味就發自此物。


    劍癡觸景生情,兩行熱淚滾滾而落。十餘年的日子,武帝就困在如此肮髒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日子是何等的清苦難挨?”


    “玉先生你被關的好慘……”


    這些囚困的痛楚,此時全落了劍癡心頭,使得他已悲不自不勝而哆嗦直打。


    小千也走進石壁內洞,搖頭直罵:“月神教主這老賊太可惡了,竟敢如此對待我最崇拜的偶像?那天我得把你關進豬舍,讓你遺臭萬年!”


    劍癡不忍的撫著這片兩坪不到的石牆,一寸一寸都透著武帝的血汗,是如此熟悉親昵。


    小千也在摸、畢竟他和武帝曾在此混過不少日子,倒也生了感情。


    突然間,他摸到了一環形東西。像手環一半嵌在壁上,咦了一聲,更仔細察看,發現此為寒鐵環,中間還發亮著。


    他驚詫道;“難道武帝還被鐵鏈鎖著不成?”


    不自覺的往鐵環拉。鐵環突然稍往外哢的一聲輕響,外邊石壁猝然轟然巨響,往回關閉。


    小千叫聲“不好”,和劍癡就想往回衝。


    可惜連小貂都沒來得及出去,石壁**鎖閉,黑暗已湧罩整座石洞。


    兩人趕往石壁扳扣、推打,仍是無法開啟,小千複又反推鐵環,但此時不論他如何推扣,終也開不了石壁。


    他攤攤手,笑道:“沒搞頭了,現在換我們苦守寒窯十五年了。”


    漆黑中,隻能見兩雙眼睛晶亮,不能辨別身形。


    劍癡自找尋良久,似乎也難尋開關。但他仍不死心,繼續尋找。


    小千則懶坐於地:“老頭別找了,要是找得了開關,武帝早就溜了,何必在此等上十幾年?休息一下吧?天機生不是說好隨後趕來嗎?等他們開門便是。”


    劍癡歎道:“未能攜帶寶劍,否則將能擊穿石壁。”


    “既然沒帶就看開點,光想也不是辦法,咱們能體會武帝被困的情境也是不錯。”


    說著他還當真坐在地麵凹處,平平穩穩,倒也舒服。


    劍癡沒辦法,也坐了下來。方閉上雙目,武帝笑容浮現,親切爽朗,正舉著酒杯向他敬酒、一飲而盡,然後擲杯而笑,他兩正把臂言歡。


    誰知馬上睜開眼睛,武帝笑影已漸,滿臉恍惚,不禁無盡衰愁。暗歎不已。


    小千則坐出了心得,想著前些日子,武帝那招喝酒方法,興趣就來,突然已喝聲舞動雙手,往石壁粘去,喝道:“吸,酒來——”


    這聲叫得劍癡詫然不解:“你在吸什麽?”


    “喝酒啊!”


    “喝酒?”劍癡詫然道:“這樣就能喝到酒?”


    “對呀!”劍癡想笑,才關不到幾分鍾,你就發神經啦!”


    小千瞪眼道:“你不會懂的,以前武帝就曾如此喝過酒。”


    劍癡道:“那是武帝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才有辦法,你別作夢了。”


    “‘吸力神功’?”


    小千這才想起來這怪老人為何知道自己武功是被動過手腳,原來他就是武帝,當然知道毛病出哪裏了。


    還糾正過自己弄反的“倒轉陰陽劫”,再指點自己正確的運氣方法,難怪照他方法一運氣就百脈順暢,功力大有進步。想著自己瞎打誤撞,學了假的月神吸力神動。不但沒走火入魔而又變成趁的神功,無意中學會了這天下人人夢寐以求的武功,實是欣喜若狂。


    他有點語無倫次的罵著:“死老頭,明明在教我武功,卻不吭一聲,害我出糗!”


    想著自己為了“倒轉陰陽劫?”之事,和怪老頭大吵一架,拂袖而去,他就感到糗的很,明明是武帝的功夫,卻內行的跟他爭?


    這不是跟著和尚爭著——理光頭是不對的一樣嗎?


    雖然出了糗,卻也帶著點得意,畢竟自己當時爭的可真凶,這並非武帝所能辦得到的。


    他笑著,突然已轉向劍癡:“誰說我吸不著酒?武帝早就把功夫傳給我了。”


    劍癡楞道:“你學過真正的吸力神功?”


    “廢話,不然武帝的功夫如何發揚光大?”


    劍癡忽有了一個念頭。如果你真的學了,合你我二人之力,說不定可以震碎石壁呢!”


    小千狐疑道:“能嗎?武帝如此神通廣大都不成。”


    劍癡道:“此石壁厚有兩尺,照理來說,武帝在正常狀況下,多擊幾掌,該可震碎,而他在此困了十幾年,說不定他又被其它鏈條給鎖著,才會被困得無法脫身。”


    小千道:“可是他慢慢打,十幾年,總能打碎石壁吧?挖也要把它挖穿。”


    劍癡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照此看來,也許是另外有枷鎖使他無法掙脫,而石壁反而成了他對外的保護層,所以他才不想震碎石壁。”


    小千頻頻點頭:“這想法就合理多了。”當下已起身,揉拳擦掌道:“咱們就來試試。”


    他們兩人已合力運起功力。但覺雙目暴射青光。同時喝聲中出手,四掌全震向石壁。


    轟地巨響,石壁抖晃,頂端屑石粉粉落下,並未被震碎,反彈勁流。掃得兩人昏昏沉沉耳鳴不已。


    小千直醒著頭,自嘲一笑:“我的媽呀!掌力這麽厲害?還可以洗腦啊?”


    劍癡道:“你運功封住耳脈,就不會那麽嚴重了。”


    小千道:“怎麽封?”


    “你沒練過?”


    “現在才開始。”


    劍癡輕輕一笑:“那你得學上三天才有效,要封耳脈,還得顧及耳膜,非一學就見效,你隻好忍著點了。”


    小千無奈道:“隻有塞布團了。”


    說著已撕下一小片衣角,塞往耳洞。


    小貂兒也吱吱叫著,要塞布團。


    小千癟笑道:“你的老鼠耳怎麽塞?


    貂兒仍吵著要。


    小千無奈,隻好再撕下衣角。謔笑道:幹脆我把你耳朵捆起來好了!”


    說著已把小貂兒從耳頸部包起來,像粽子,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包妥後,小貂兒已躲向牆角,頭腫得如拳頭大,似乎還蠻重,走起路來晃個不停。


    小千嗬嗬笑道:“如果不滿意,再來個全包的,像渾球一樣。”


    小貂兒輕叫著,表示夠了,再包下去會咽了氣。


    小千捉狹一笑,也暫且不再逗它,轉向劍癡:“咱們再來吧!”


    兩人又合力運勁,提到十成.猛又往石壁上劈。


    轟然數響,氣流回蕩,震聲仍顫,不過有了布團,也就減弱不少威力,耳根也輕鬆多了不再那麽疼。


    劈過數掌,石壁雖已鬆動而現裂痕,但要震碎它,恐怕十分不易。


    小千卻又有了主意,笑道:“就這麽打,打得山搖地動,就可以把關西晴兄妹引來!”


    但上次練個“霹靂雷霆”,以一人之力就引來關西睛兄妹,現在合兩人之力,自是威力更大了,引人來此,將更有可能。


    當下他也施展“霹靂雷霆”配合著劍癡,猛往石壁劈擊。


    轟然之聲暴如天雷,整座山峰早已地動山搖,像似火山暴發,群獸驚吼,飛禽天穹亂竄。


    十裏開外皆聽及此雷轟聲,不知者還以為是妖怪出土了呢?


    果然這雷聲也把人給引來。


    不過來者竟會是小千兒的死對頭,柳再銀。


    當他投靠母親多情夫人時,小千卻幾個巴掌把他爹柳銀刀給打死了。


    這筆帳,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在母親調教下,又學了不少武功,傷勢也漸漸複原,報仇的烈火更熾。


    他心想著關西晴和小千甚有交情,必定會來找他,到時自己就可抱仇了。


    所以近半個月來,無時無刻皆潛在此附近,或是放耳目,或者是親自守候,心想著至不清、不能逮到小千,也該和關西晴一決雌雄,以抱華山論劍之怨氣,總不會因此兩頭都落空。


    近幾天,關西晴突然回來,他就知道事情有了變化,逐更殷勤探視。


    當然夜間如此勞累的工作,他可不想幹,改派人手一大早在洛陽城聽及此山徑聲連天,心知有狀況,馬上就趕了過來。


    他尚不敢確定在石洞的就是小千,已飄身下崖,落入洞口。


    洞中轟隆聲令耳根生疼,粘處石壁不斷滾落細石粉灰,最裏邊那塊更抖得厲害,他瞧一眼就知有人被困於此。


    不想讓自己潔淨白衫弄髒,在洞外他已叫道:“裏邊是誰?”


    小千、劍癡乍聞有人前來,立時停手欣喜不已。


    可惜千幹並不知來的是要命的對頭,仍笑的得意:“我就知道此計大有功效!”已吊高嗓子:“喂!老兄,快把石壁打開,我悶得很!”


    柳再銀猝聞聲音,已驚詫道:“你是綠小千?”


    小千叫道:“不是我是誰,媽的,這鬼機關把我整慘了。”


    柳再銀突然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大仇家竟然會困在此?簡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千聽不慣他的笑聲,斥道;“有什麽好笑,石洞本來就是用來關人的,不相信你也進來看看。”


    柳再銀冷笑不已:“我是笑你不但要被關死,還要被火燒死!哼哼,一次燒不死你,這次可逃不了了。”


    小千驚詫道:“你是不是關西晴?”


    柳再銀征笑道:“我是你祖宗,準備送你上西天的人!”


    小千仔細聽他聲音,已有所覺,驚詫不已:“你是柳淫徒?”“哈哈哈……這可冤家路窄,今天就再叫你嚐嚐烈火焚身的滋味!”


    狂笑聲中,柳再銀已掠向山崖頂,命令兩名手下去收拾柴火,準備燒人。


    小千整個臉已拉下來,苦笑不已:“怎麽會是這天殺的?”


    劍癡急驚道:“你不是說能引人來救我們?”


    小千痛苦幹笑:“凡事都有意外嘛!”凜起心神:“別光說風涼話,那家夥放火可是上了癮的,咱們快把石壁震開,否則就慘了!”


    當下兩人又運起功力,猛推石壁。此次已拚了老命,震得更是猛烈。


    柳再銀也不慢,隻半刻鍾,就已弄了一大堆柴火。


    和小千上次燒怪老人一樣。堆在洞口,點燃柴火就燒。


    霎時濃煙四起,火苗滔烈,全碗裏邊竄。


    柳再銀哈哈狂笑,幾近瘋狂的吼著:“綠小千,大火已燒起來啦;我看你這次如何消受?”


    說完又哈哈大笑,已躲向洞口外凹岩塊的外角,以免被火舌倒卷而受傷。


    火起風生,呼冽冽全往洞中貫去。


    內洞裏雖有石壁阻擋於前,但此洞設計機關時,即留有通風之縫隙,否則困於此之人,必將無空氣而死亡。


    此時這些縫隙已滲入火熱濃煙,嗆得小千、劍癡幹咳不已。”


    連小貂兒都感到不妙,可惜它眼睛被蒙,反應有點遲鈍,也因此幫不上忙,隻好蹲回角落,吱吱直叫,希望小千趕快突圍。


    小千、劍癡哪還敢怠慢,雙掌猛落不停,但震聲中仍不見效果,急得兩人恨不得多生十雙手,一掌把整座山給震垮。


    柳再銀見火勢已猛烈罩滿洞口,那股報複得逞心理,使他整個人已陷入瘋狂大笑之中。


    火勢越大,小千愈急了:“柳淫徒你這天殺的——還不快放我出去——”


    柳再銀更是得意,笑得臉飛目跳。


    額頭紅通通,不知是火勢燒烤,還是因激動而血液加速循環,已輕輕現上次被小千所劃刀疤“我愛你”三個淺紅牛眼大字跡。


    “綠小千你死的心甘情願些,這筆帳來生再算吧!”


    愈笑愈狂,不過他仍擔心小千那身古怪能耐.已掏出平常用來對付貌美女子的mi藥,一大瓶的全丟向火堆,心想先迷倒他,以後什麽事都沒了。


    小千劈得全身是汗,但覺石壁已被燒得發燙,從灰白變成褐棕,還冒著熱氣,觸手生疼。


    兩人為了保命,可顧不得石壁發熱,掌勁仍劈。


    猝然間,小貂兒急叫,已聞出味道有異。小千聽它叫聲,更是心急:“不好.有mi藥。”


    話未說完,他和劍癡已感到昏昏沉沉。


    小千更焦急:“拚啦……”


    啊的大叫,畢生精力就此發展最高峰,隻見他雙掌揪按緊緊,猛力運勁。猝然間已泛出淡淡黃薄光,這正是“大挪月神吸力神功”的最高層境界。


    小千在情急中也將神功逼至如此高峰,或許該歸功於他體內早就蘊藏的一股勁流吧?


    劍癡也不敢怠慢,雙掌猛逼,集數十年之功力於刹,配合小千已雙雙劈向石壁。


    轟然巨響,石壁也因已被烈火烤燒而變得脆裂,再加上兩人功力於生命一搏之際已發揮到極致,在觸力之下,整塊石壁已碎裂,宛若江河決堤,倒噴洞外。


    連帶兩人掌風,那可謂暴風雪雨盡掃而至,和著石塊,將一大堆柴活全噴了出來。


    柳再銀大駭不已,眼見火堆噴湧而至,嚇得麵無血色,縱身就掠往崖頂。就在掠高之際,火苗卷腳而過,掠燒了他下墜袍角,急得他揪手往下拍,方保住衣褲免於火焚。


    小千和劍癡雖劈裂石壁,也劈散了大堆柴火,但濃煙仍繼續不斷,煙中mi藥極在,兩人突圍後又吸進不少,搖搖欲墜,還好洞裏被燒烤,熱得他心神暫且凝聚,然而卻不能久留。


    吸一口真氣,兩人勉強掠向崖頂,也因mi藥吸入過量,真氣一散,已栽到地麵。


    柳再銀本是驚惶駭怒萬分,以為又被小千逃過一劫,情急之下,本已轉身逃竄,突又見小千衝上崖麵已倒地不起,大呼好險,自己及時下的mi藥已奏了效。


    登時又掠了回來,挾起小千,冷笑不已:“沒燒死更好,我把你抓到爹墳前活祭!”


    看來小千在劫難逃,去了一難,又來一難。


    最該讓他憋心的該是把小貂兒耳目給纏包成肉粽,使得她本可保護小千,與柳再銀周旋,現在卻晃著大腦袋,好不容易竄出火熱的洞,也隻能一步步爬著山崖,分出一雙手猛扯頭巾,哪能再趕來救人?


    柳再銀挾著小千欲掠去,又見劍癡,心想帶走不便,不如就地解決,舉掌就劈向他天靈台。


    眼看性命將危。忽聽近處聲音傳來:“就在那邊!”


    柳再銀驚詫抬頭往山徑,天機生和大板牙已慌張趕了過來。


    情急之下,心想有了小千也就不虛此行,隻好放棄劍癡,冷笑:“算你命大!”


    不敢多停留,已縱身掠向山林,其另兩名手下也追隨而去。


    前後腳之差,天機生和大板牙趕到此地,見劍癡倒地不起,兩人大駭,急步向前。


    “滿天先生你怎麽了?”天機生欺向劍癡,已喚著他。


    大板牙則擔心小千兒,但搜了幾眼,並未找到人,不禁急著想問個清楚,也瞧向劍癡,急問道:“他傷的重不重?”


    天機生診察過後,方自輕鬆心情,噓氣一笑;“還好他隻中了mi藥,不礙事。”


    當下己掏出藥丸,催他服下.以便解醒。


    大板牙也較為寬心,劍癡是中了mi藥,那小千自也如此,暫時該無性命危險。


    寬心之下,他再次往四處搜去,人沒找著,卻發現小貂兒裹著大布團晃呀晃的爬上崖項,他驚喜癟笑著:“小貂兒你怎會如此?”


    想及這一定是小千傑作,也笑的更怪點,走過去抱起貂兒,一卷卷替她解了布條。


    小貂兒重見天日,人模人樣的噓口氣,伸手揉著眼睛,以緩和被勒緊的不適。嘴巴卻吱吱叫著,表示都是小千惹的禍。


    大板牙可聽不懂她在說什麽,輕笑道:“粽子吃飽了,該告訴我,小千兒丟到哪兒去了。”貂兒並不知小千已被逮走,聞言之下已往四處瞧去,未見人影,也急得尖叫,蹦跳不已。


    大板牙失望道:“你也搞不懂?”


    小貂兒急叫著,表示他一定被人帶走了。


    大板牙從她動作中猜到少許,但卻無法得知是何人所挾持,也急得手足無措。


    還好此時劍癡已醒了過來,一臉驚慌和大難不死模樣,心神未定瞧著兩人。


    “你們趕來了。”


    天機生問道:“到底發生何事?又是山崩地裂,又是火花連天?”


    劍癡凜凜心神,神智較清醒,苦笑不已,隨後把如何誤中機關之後又遭柳再銀放火,以及突圍又中mi藥之事說一遍。


    他並未說出放火者是誰,因為小千怒罵時,說的是“柳淫徒”三字。他知道這是綽號、並不知道指的就是柳再銀,所以也不便指出。


    大板牙當然不會放過,馬上追問:“那人是誰?膽敢放火?”


    劍癡搖頭道:“不清楚,隻知他有個‘柳淫徒’名字。”


    “‘柳銀徒’?”


    大板牙感到驚詫,他並不清楚小千把柳再銀取了這麽一個綽號,因為他在刺殺彩虹軒樓竹時,就被烏銳給帶走,並不知情柳再銀放火燒山洞,並企圖強奸秋芙,後來又被小千給毀去柳家莊之事。


    天機生也搞不清,小千亂取外號,任他有天知之能,也無暇麵麵俱到。


    劍癡道:“那人似乎和他有不解之仇,出手十分狠毒。”


    天機生忽有所悟:“會不會是‘柳堤銀刀’,他也姓柳。”


    大板牙恍然道:“一定錯不了,在華山論劍時,小千兒砸了他,他就因此懷恨在心,而且這小子眼睛一副色迷迷,包準是個淫徒。”


    天機生道:“可是柳堤銀刀已毀,柳銀刀似乎也死在月神教主的手上,要找他似不容易。”


    自從被教主要協之後,他行動處處受製,想和以往盡知天下事相比,自是差了一大截,若非重要及驚動武林之事,他也無暇去查了。是以並未知曉柳再銀己投靠多情夫人。


    不過他仍能推算個大概,柳銀刀和多情夫人曾經是夫妻,才生下柳再銀,雖然後來兩人仳離了,但在走投無路之下,柳再銀很可能回到他娘身邊。


    大板牙驚詫萬分:“多情夫人竟然是柳再銀的母親?已訕笑起來:“難怪兩人都那麽色?”


    想及小千若再落入多情夫人手中,可能當上“午夜牛郎”,他就覺得想笑。不過再想及柳再銀的手段,笑意也為之僵了。


    他急道:“準沒錯,咱們趕快去救人。”


    劍癡有所擔憂:“可是武帝之事……”


    大板牙急道:“武帝是人質,暫時死不掉。但是柳再銀這家夥可殘得很,你們不去,我去!”


    說著就想掠身離去。


    天機生急忙叫住他:“等等,你的病可還沒好。”


    大板牙霎時止步,要是自己中途發了病,那豈不更慘了?心頭更是焦急萬分。


    天機生道:“我們一同去就是。”轉向劍癡:“大板牙說的沒錯,武帝此時淪為人質,較無生命危險,咱們先趕去救小千為重要。”


    劍癡也無奈何,遂點頭:“好吧,畢竟小千兒也是為了武帝才被捉。”


    大板牙欣喜不已:“那我們快走!”


    突遭變故,使他心神不寧,情緒十分不穩,說完話,他已一馬當先往南方掠去。


    天機生和劍癡隨即追上。


    小貂兒也聞出柳再銀味道,不停吱吱叫著,坐蹲大板牙肩頭,伸手指指點點,以指示路線。


    大板牙因而追得更急。


    天機生擔心他舊病複發,急道:“大板牙不必操之過急,放鬆心情……”


    誰知話未說完,大板牙嗆了一口,身軀為之抽動,整個人又已僵直,兩眼已泛青芒,轉往兩人瞧來,形態甚是駭人。


    天機生猝見如此,以知無心之毒又已擾亂他腦神經,當下急忙喝吼,劍先生快製住他!”


    劍癡見狀已心生戒意,聞言馬上欺身掠掌,十指如鉤,扣向大板牙肩井要穴。


    大板牙獠牙嘶叫,抽出長劍就往劍癡胸口刺去。


    別看他身中毒物,但西巫塔傳的殺人功夫可不是假的,劍劍奪命,既快且狠。


    劍癡乃劍術大行家,豈末看不出大板牙劍術厲害之理?他趕忙偏身讓過胸口,斜斜欺向他左肩,隻要能各住一處穴道,照樣能逮製他。


    豈知大板牙劍勢實在過快,劍癡自認為可以躲過,此時卻避不了,眼見劍尖快截向胸肌,驚喝“不好”。


    他想舉掌切向他握劍腕脈,為時已過慢,嗤的一聲,劍尖硬是劃出三寸長血痕,還好劍癡是偏了身,否則胸口必定被截個前穿背,弊命當場。


    他忍著疼痛,再欺數寸,也已扣住大板牙“肩井”穴及腕脈。大板牙想掙紮,卻已無力可使,咆哮不已。


    天機生驚呼好險,也欺身向前,連截他數處穴道,再喂他服下丹藥。急忙將他按坐於地,運功替他催化藥丸,平息血氣。


    瞧著劍癡,天機生苦笑道:“傷的如何?”


    劍癡摸撫傷口,笑的也苫:“還好躲得快,隻是皮肉之傷;帶著他,好像帶一隻老虎,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天機生苦笑道:“本也隻剩兩三天就可痊愈,小千就是急,現在發病了,可就要再拖幾天了;你也來調氣,讓他血氣平穩,就可不礙事。”


    當下劍癡也坐地,伸手按向大板牙太陽穴,輸入功力,以調平他氣息。


    大板牙似乎為小千事情顯得十分激動,足足花了兩人近兩個時辰,才將他給弄妥。


    醒來之後,大板牙感到沮喪:“我的毛病又犯了?”


    天機生含笑道:“這是自然現象,隻要你不太激動,保持心情輕鬆,再過幾天就能痊愈。”


    “可是它隨時會發作……”


    大板牙並不怕再發病,而是怕發作時間不對。那可無法收拾了。


    天機生含笑道:“別急,我自有妙方。”說著交予他一瓶藥:“隻要你快發病時,就趕快服下此藥,就會沒事了。”


    大板牙接過藥瓶,詫異欣喜:“真的,這是什麽藥?”


    他以為這藥一定相當貫重,然而天機生卻回答的順口:“受困藥。一吃倒地,一了百了。”


    大板牙嘎了一聲:“受困藥?”他想笑。


    天機生含笑道:“也就是鎮定劑;你會發病,就是心情太過激動所致,所以要發病時,睡上一覺,不是很舒服?嗬嗬,藥無分貴賤,隻能治好病就行了。”


    大板牙癟笑著:“隨時發病,就要隨地睡覺了?”


    天機生道:“最重要還是在於你的情緒,別讓激動情緒帶動血氣激流,刺激你腦部,否則餘毒無法散盡,十分不好治。”


    大板牙苦笑道:“小千兒被捉,我還要保持心情輕鬆?”


    天機生也笑了:“你想想他那身能耐,有什麽好怕的;怕的該是你如何麵對他,這才是最重要。”


    “對喔……”


    突然間,大板牙也想到了小千無所不能,替他擔心似乎是多餘了,心情也為之輕鬆不少。但與他見麵的問題一直無法解決,倒是使他十分頭疼。


    天機生黠笑道:“要解開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


    大板牙趕忙追問:“什麽辦法?”


    “那瓶安眠藥?”天機生回答的甚得意。


    “又是安眠藥?”大板牙困惑不解。憋笑著,“你該不是要我吃的多些真的一了百了嗎?”


    天機生黠笑道:“像小千兒這種人,你認為一了就能百了嗎?”


    大板牙心知若惹毛了小千,就算閻王老子,也難逃他的毒手,何況是孤魂野鬼。也因而不明白天機生話中用意。


    天機生解釋道:“隻要小千兒想找你算挨刀的帳,你就拿出藥丸裝病,隻要你有病,他還敢對你如何?”


    “對呀!”大板牙登時鼓掌叫好:“豈有此理,我怎麽沒想到這妙方法!”已嗬嗬謔笑起來:“隻要病上三年,嗬嗬,他可就連轎子幫我抬了!”


    天機生笑道:“不過你最好少裝,要是被小千識破了,你就永遠不必起來了。”


    大板牙嗬嗬邪笑道:“能躺在他抬的轎子裏,死也甘心。”


    為今也隻有“裝病”一招能製住小千,大板牙也樂不合口。


    突然他見及劍癡傷勢,笑容才斂起來,歉聲道:“大俠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劍癡淡然一笑道:“沒關係,不過……我想你該換把小木棒免得又傷了人。”


    大板牙紅著臉道:“自該如此,不過……我現在是要去救人所以隻好帶著它了。”


    劍癡道:“最可靠,還是快治好你的病;耽誤不少時間,我們走吧!”


    大板牙雖然對小千較為放心,卻也仍忐忑不安。已點頭道:“好。”


    隨後他們已再次動身尋往伶花湖,以能找到多情夫人以救人。


    不過經過一次的病發,大板牙已不敢沒命奔馳,速度上已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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