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火炮,李申便先讓人用投石車將裝有火油的壇子,投放到城牆上麵。


    隨後,再命人發射箭頭帶火的箭矢。


    城牆上,很快燃起一大團火焰。


    那些守城的將士,不小心沾染到火油,在火勢的蔓延之下,身上的衣服,緊跟著燃燒了起來。


    因為這一突如其來的火焰攻擊,城牆之上,很快亂做一團。


    沒有著火的士兵,忙著撲滅火焰。


    至於那些身上著了火的,則是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試圖將身上的火焰滾滅。


    個別不小心的,腳步一個不穩,從城牆上摔落下去。


    落地時,腦袋摔成一團漿糊,死相極慘。


    城牆之上,哀嚎聲一片,遠遠傳到城牆底下。


    李申遠遠看著,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成王敗寇,勝者為王。


    既然選擇了從軍,就該想到有這一天。


    也許將來,他也會像現在這樣,死在戰火之中。


    這樣的結果,固然不是他想要的。


    但相比較於冤死在內部之間的爭鬥之中,李申更願意光榮地戰死在沙場上。


    趁著守城士兵們忙著滅火的時候,李申的士兵,已經來到城下,搭好了雲梯。


    李申繼續下令,往城牆上投放火油和箭矢。


    在火攻的掩護之下,攻城部隊順利登上城牆,與守城將士,展開激烈的廝殺。


    守城將士雖然竭力抵擋,奈何對方人多勢眾,沒過多久,城門就被攻破。


    士兵們像過江之鯽一般,爭先恐後,湧入城門。


    李申衝在最前麵,命令手下將領,分成三隊,攻打另外三個城門。


    沒了高牆的阻擋,李申帶領的士兵們,就像是餓虎下山一般,氣勢洶洶地衝向守城將士。


    而徐四海那邊,也將部隊派遣出去,使用投石車、火炮和弓箭,與他們一起,內外夾擊,攻打城牆上的士兵。


    這場戰鬥,在僵持了半個月之後,終於出現了轉機。


    黃雲鶴眼見敗局已定,讓士兵們放棄抵抗。


    而他自己,則從城牆上麵,一躍而下,以身殉國!


    李申得知此事,命士兵找來黃雲鶴的屍體,將其厚葬。


    攻下南陵城之後,徐四海論功行賞,一連擺了三天宴席,與諸將共同慶祝。


    因為這場戰役,李申的名望更是達到了巔峰。


    在軍隊裏,不少人都在背後偷偷議論,徐四海能有今天,全都是靠李申在背後替他出謀劃策。


    要是沒有李申,徐四海什麽也不是。


    士兵們的言論,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傳到了徐四海耳中。


    徐四海很不高興,但他也知道,這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謠言,目的就是為了挑撥他和李申的關係。


    他派人秘密調查,想要揪出幕後真凶。


    但李申卻搶先他一步,找到了幾名故意傳播謠言的將領,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將他們處死。


    李申先斬後奏,讓本就有些不高興的徐四海,更加不悅。


    不過,他轉念一想,李申這麽做,也是為了自保。


    畢竟,這樣的謠言,對他也很不利。


    李申如此生氣,也可以理解。


    所以,雖然心裏邊不太高興,但徐四海並沒有表露出來。


    依舊與李申稱兄道弟,對他甚至要比以前更好。


    隻是,好景不長。


    沒過多久,另外一件事情發生,徹底激化了兩人之間的矛盾。


    胡氏有一個弟弟,叫胡成峰。


    因為姐姐的關係,他被安排到軍中當差,負責後勤。


    利用職務之便,胡成峰中飽私囊,貪汙了不少銀兩。


    李申發現了這件事情,將胡成峰抓了起來,並且準備拿他殺雞儆猴,震懾諸將。


    胡氏得知此事之後,立馬去找徐四海,說她隻有弟弟這麽一個親人,要是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她求徐四海,網開一麵,放了胡成峰,不要斷了他們胡家的血脈傳承。


    徐四海對於貪汙的行為,一向最為厭惡,拒絕了胡氏的請求。


    胡氏求而不得,便一哭二鬧三上吊。


    但徐四海對此,不為所動。


    胡氏沒有想到,徐四海竟然如此絕情,知道這樣下去,弟弟遲早要死。


    於是,她便買通了醫師,騙徐四海說她已經有了身孕。


    看在孩子的份上,徐四海這才心軟。


    他命人找來李申,向他說了自己的難處,要求他放胡成峰一馬。


    他本以為這件事情,隻要自己一開口,李申便會同意,不會多說什麽。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李申竟然沒有答應。


    他說,軍法無情,這件事情絕不能破了先例。


    因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要是每個人犯了死罪之後,都來找徐四海哭訴,要求他放人,那他以後還怎麽治軍,士兵們又如何會服他?


    李申的態度如此強硬,這是徐四海沒有想到的。


    但是,一想到胡氏每天都在家裏又哭又鬧的,他便感到心煩不已,而且她已經有了身孕,要是因此動了胎氣,那就更麻煩了。


    徐四海沒有辦法,隻好繼續開口,勸說李申,說他對於胡成峰貪汙的行為,其實也非常厭惡。


    但他乃是胡氏的丈夫,胡成峰是他的小舅子。


    這件事情,嚴格意義來說,應該算是家事。


    既然是家事,就不能以軍法來處置。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胡氏肚子裏已經有了她的孩子。


    她現在天天在鬧,受傷的可是他的孩子。


    為了孩子著想,他希望李申能夠破例一次,放胡成峰一條生路。


    李申說,他也明白徐四海的難處。


    但眼下,他們剛剛起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對於日後的作戰,非常不利。


    貪汙之風,不可助長。


    他必須得趁著這個機會,將這股苗頭扼殺在搖籃之中。


    要不然,會讓那些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寒心的。


    李申說的話,徐四海如何不明白。


    但他是一軍之主,難道連放一個罪犯的權力都沒有嗎?


    他突然覺得,李申這麽做,有些越界了。


    一開始,他隻是為了胡氏,但現在,他必須得維護自己的威嚴。


    就像李申說的那樣,很多事情都不能開先河。


    以下犯上,同樣如此。


    他不再請求李申,而是以命令的口吻,要求李申必須、馬上放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他會安排其他人來處理,李申隻需管理好軍隊就好了。


    李申萬萬沒有想到,徐四海竟然會為了一個貪汙的罪人,而抬出自己的身份來壓他。


    他也非常生氣,但心中,更多的,卻是失望。


    他告訴徐四海,這件事情關係到軍隊的未來,無論是誰,在背後吸食士兵們的血,他都不會放過。


    要他放胡成峰可以,除非將他兵權拿走。


    要不然,他絕不會坐視胡成峰這樣的罪人逃脫軍法的製裁!


    李申這句話,是在逼徐四海做選擇,究竟是要留下他,還是留下胡成峰。


    若是以往,這個問題徐四海根本就不用考慮,肯定是留下李申。


    但是現在,胡成峰的問題,已經不是問題。


    徐四海要的,是李申絕對的服從。


    他要維護自己君主的威嚴,這是絕對不容冒犯的!


    他覺得李申在威脅自己,他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觸犯。


    如果不是李申跟了他這麽多年,為他出謀劃策,與他一起打拚下這份基業,要是換成別人,敢在他麵前這麽說話,此刻早就被徐四海下令處死了!


    徐四海此刻,心中已經動了殺意。


    但他忍住了。


    他打算再給李申一次機會。


    因為他知道,李申這麽做,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但不管怎樣,他都應該把握好分寸。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居高自傲,拿兵權來威脅他。


    他確實需要他的軍事才能,但天底下的人才有的是,他並不是隻有李申這一個選擇。


    他希望李申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把這件事情搞得太僵,這樣對彼此都好。


    他給李申三天時間考慮,還說,他希望三天之後,能夠看到胡成峰出現在他的麵前。


    徐四海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李申對此,無比失望。


    徐四海離開之後,他立即來到大牢,親自動手,將胡成峰的頭砍了下來。


    隨後,他命人拿來一個食盒,將胡成峰的頭還有自己的兵符裝在裏麵,帶著它來到徐四海的行宮麵前。


    殺人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但他希望用自己的死,來喚醒徐四海,讓他遠離身邊的小人,嚴格執法,不要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整鍋的湯。


    李申沒有進門,而是讓守衛將食盒送進去,讓他代為傳話,說這就是他的選擇。


    徐四海拿到食盒,大為震怒,立馬將其摔在地上。


    隨後下令,讓人將李申抓起來。


    但士兵剛剛離開,他又突然將人叫了回來,沉默許久過後,拿起邊上的大刀,將自己衣袍割下一塊,命人將其交給李申。


    李申本以為徐四海盛怒之下,會怒不可遏地命人將他抓起來,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沒有這麽做,而是派人送來了一塊衣袍。


    割袍斷義,這是徐四海想要對他說的話。


    李申看得出來,徐四海對他非常失望。


    但他,又何嚐不是呢?


    昔日的好兄弟,到如今恩斷義絕,背道而馳,結果隻是因為一個有罪之人。


    李申突然感到說不出的諷刺……


    但他明白,真正的原因不在這裏。


    而是他們曾經所無比渴望的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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