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鄮氏與山陰氏的摩擦,暫時劃下休止符。兩大氏族元氣大傷,再爭鬥下去不僅無益,反而對他們還有大害。


    有鄮氏使者子煬正是看準這一點,所以咬緊牙關不鬆口。寧可帶著有鄮氏玉石俱焚,亦不讓山陰氏從中漁利。


    如此一來,作為勝利一方的山陰氏,卻不得不放低態度,以此換取休養生息的時間。


    畢竟,山陰氏如今的處境,遠比有鄮氏更為惡劣。以山陰氏現今的形勢,也比有鄮氏更渴望穩定。


    南城門前,姒伯陽帶著山陰群臣,目送著子煬的背影漸行漸遠,歎息道:“此人,必是我山陰,日後的大敵!”


    一旁的中行堰,果斷道:“既然是個禍害,就該趁早除掉。我願帶一衛正兵,為主君除了這個心疾。”


    山陰氏眾臣紛紛上前,道:“臣等願為主君,除此心腹之患。”


    以子煬腳程而看,隻要姒伯陽點點頭,讓眾臣放手施為,子煬絕難活著走出山陰五百裏地域。


    “算了吧,”


    姒伯陽搖了搖頭,道:“自古‘兩國相戰,不斬來使’。而且這人雖是個禍患,但真要殺了這人,還是弊大於利。”


    “先不說能不能得手,若是激起有鄮死戰之心,咱們也得不償失。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把精力放在休養生息上。”


    “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總有踏平有鄮的一日。隻要咱山陰氏不斷壯大,任憑子煬一人如何轉圜,也翻不了天。”


    姒伯陽惋惜道:“況且,此人雖有才幹,但是以有鄮氏首領的器量,以及有鄮目前的情況,也容不下他的能力。”


    “他若回到有鄮,隻會被沒必要的爭鬥,牽扯大半精力。非但沒有給他施展才華的平台,反而會被一點點耗死。”


    中行堰眸子中凶光一閃,道:“主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讓這人成了勢,還不如現在您就當機立斷。”


    姒伯陽冷冷一笑,問道:“他成了勢,豈不更好?”


    “除非他能狠得下心,殺了當代的有鄮氏首領,自己坐上首領之位,不然他絕無可能成勢。”


    “可當他真殺了有鄮氏首領後,有鄮氏上下又有誰,會服他一個殺侄奪位的人?隻要有人不服,有鄮必然生亂。”


    姒伯陽目光深邃而又悠遠,道:“殺人很容易,但這是萬不得已的取舍。讓人活著,才能發揮他最大的價值。”


    ————


    大榭,靜室,


    姒伯陽換了一身寬大常服,輕輕摩挲著掩日劍。傳世神兵掩日的神鋒,曆經萬萬載歲月,隻餘幾分神韻尚存。


    傳世之兵承載著的神韻外顯,時常參悟自有神妙。對於某些頂尖大劍修,一口傳世劍簡直重逾性命,劍在人在。


    姒伯陽眸光流轉:“以法力元炁洗煉神兵,確有事半功倍之效。到底具有傳世神兵的根底,不難再現傳世之威。”


    掩日劍作為傳世神兵,看似隻是口普通的青銅劍。但在青銅劍內,卻有千千萬萬脈絡,猶如人體神經一般精密。


    而姒伯陽的法力元炁,貫通掩日劍成千上萬的脈絡,讓這些脈絡形成大循環,進而溫養這一口傳世之兵的靈性。


    當然,姒伯陽在溫養神兵的同時,他的法力元炁洗煉掩日劍的脈絡,亦有鍛煉元神法力之效。


    需知道,元神法力的妙用,遠在丹田真炁之上。一縷元神法力就能演化諸般氣象,驅使天地大道之力為己用。


    隻是姒伯陽成就煉炁化神後,一直都沒時間好好打磨元神。對元神法力諸多關節,至今還有許多沒有梳理出來。


    因此,如今的姒伯陽亟需夯實根基,把自身的元神法力變化吃透,掌握本身的全部實力,才好進行下一步修行。


    “這就是修行速度太快的弊病,以聖德修行精進固然精純有餘。可是我在每重境界上,停留的時間還是太短。”


    姒伯陽默默感受著法力元炁,在青銅劍中的流動頻率,思量道:“一些細微處修行不到位,如今雖看不出端倪。”


    “可是等到我煉神返虛,乃至於煉虛合道之時。這一些修行道路上的暇疵,或許就會釀成大患。”


    姒伯陽看著掩日劍上的神韻,愈發厚重圓滿,麵色漸漸舒展:“修行之道,還是穩一些,日後走的才能更遠。”


    他是這方天地唯一修行仙道的人,沒有師長的指導。每走一步都要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一步錯步步錯。


    哪怕姒伯陽經過造化玉碟的開竅,根器秉性都是最上等,道藏經義舉一反三,也必須要心懷敬畏的一點點摸索。


    一門直通仙道的修行法門固然重要,可是修行過程中的細枝末節處,還需要修行人自己去實踐。


    “等到把元神法力的變化吃透,就能修行神通法術,或者參悟陣法,煉製一件陣圖防身,護身手段豐富了不少。”


    “隻有煉就元神法力,才是真正步入仙道,比肩道修士。不然就是會些拳腳功夫,有些神異的凡夫俗子。”


    靜室之外,鐵牛在門外躬身行禮,粗聲道:“主君,姒梓滿在外謁見,”


    “姒梓滿?”


    姒伯陽一愣後,法力元炁緩緩流回他的身體,掩日劍的鋒芒漸漸歸於平靜,道:“請他到東圃稍待,我這就來。”


    聽到姒伯陽答複,鐵牛在門外應了一聲:“喏!”


    姒伯陽皺了皺眉,心緒一轉:“他來找我做什麽,有鄮氏剛老實下來,分支的各大姓也都蟄伏,山陰氏上下穩定。”


    “這時候,姒梓滿來找我,還能有什麽事?”姒伯陽將掩日劍歸鞘後,佩戴在腰間,直接向著東圃走去。


    東圃之中,姒梓滿麵帶焦急,坐在橢圓的石凳上,不時抬頭張望。額頭上布滿細汗,幾度起身後,又再度坐下。


    能把姒梓滿大高手,急的滿頭都是汗,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驀的,姒梓滿抬頭看見姒伯陽正往這裏走,連忙起身向姒伯陽走去,道:“主君,家父有事,急著找您。”


    仔細觀察姒梓滿滿臉的焦急,姒伯陽心頭咯噔一下,脫口道:“叔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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