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誰讓親疏有別,一個已故老友,與自家親朋之間,孰輕孰重,不問可知。


    紀曆對此心知肚明,換做他也會如此。再明事理的人,麵對自己在乎的事,都不可能做到冷靜對待。


    相反,關心則亂,才是多數人應有的表現!


    觀賞了一會兒雷雨,有些疲憊,紀曆閉上眼睛,手掌撫摸著床榻:“隻希望,能再撐一段時間,再撐一段時間就好,”


    “讓我有足夠的時間,調教那小子,那小子還是太嫩,太嫩了啊!”


    這是紀曆對姒伯陽的評價,或許姒伯陽太過藏拙,以至於紀曆總對姒伯陽放不下心,


    在紀曆看來,姒伯陽一心修行,確實是一個修行種子,但卻未必能順利接手他的基業。


    以姒伯陽的表現來看,紀曆未必是杞人憂天。除非姒伯陽實力頂尖,能擋住旁人窺伺的目光。


    不然,紀曆的遺澤,對姒伯陽有害無益。


    畢竟,紀曆一死,他留下的東西,某種程度上又太過誘人,一旦得到,不說一步登天,也相差無幾,


    如此誘惑在前,誰能置若罔聞?


    紀曆實在怕姒伯陽,會成為小兒赤金鬧市裏的那個小兒。


    真要有小兒持金於鬧市,會是個什麽下場,不用多說,誰都知道。


    正是處於這種考慮,紀曆才會借紀三之手,竭力滿足姒伯陽所需,


    留給紀曆的時間不多了,他想要在臨死之前,讓那姒伯陽盡可能的強大起來。


    若非是紀曆的人脈在起作用,隻憑紀三這小廝,如何能染指萬年雷擊木。


    說一千道一萬,萬年雷擊木終究是天地靈木,就算在大多人眼裏,萬年雷擊木猶如雞肋,食之無用,棄之可惜。


    可再是雞肋,依舊是天地靈木之屬。沒有紀曆在背後,紀三連摸一下靈木的機會都沒有。


    紀曆似在假寐一般:“唉……如此一來,或許隻能強撐著,再苟延殘喘幾年。希望幾年過後,那小子能清楚自己的處境。”


    “留給他的清閑時光,不多了!”


    “我要是沒了,這小子可就不能再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了。”


    轟隆隆——


    雷雨交加,大風吹的門窗,簌簌震顫,紀曆眼睛微閉,口鼻呼吸漸漸平穩,愈發的有規律起來。


    紀曆與紀三的交談,注定不會為姒伯陽所知。紀曆不會告訴姒伯陽,為了得到這株萬年雷擊木,付出了什麽代價。


    同樣的,紀三也不會告訴姒伯陽,他奉命被派到姒伯陽身邊,身上肩負的責任。


    至於姒伯陽是否看出這當中的關竅,除了他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


    但姒伯陽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稚兒,三世積累之下,他的城府心機,遠比任何人想的還要深沉。


    他可能在表麵上,表現的不是那麽深沉,可這不代表他真像紀曆想的一般懵懵懂懂,對即將到來的考驗毫無察覺。


    ——————


    旬日,


    “萬年雷擊木,”


    內室之中,姒伯陽看著擺放在身前的雷擊木,手指撫過雷擊木上被雷霆擊打過後的焦黑。


    所謂的萬年雷擊木,乃是雷雨天中被雷霆劈倒的樹木,


    因雷霆之氣至大剛陽,被劈倒的樹木,沾染雷霆氣息,化作純陽之寶,而這還隻是普通雷擊木的生成,


    雷擊木中的千年雷擊木,乃至萬年雷擊木,則是更進一步,沐浴天地雷霆千年萬年,由天地自然鬼斧神工造就而成,


    相傳在萬年雷擊木之上,還有一種品質的雷擊木,其雷擊木的木心,經由雷霆雕琢,已初具胞胎人形。


    這種品次雷擊木,經千萬年雷霆洗煉,與其說是木屬性的寶物,還不如說其是純粹的雷屬性寶物。


    其中孕育的胞胎雛形,要是能煉成身外分身,就是一尊生而超凡的雷神,實力極端的強橫。


    自然,姒伯陽手中的,不是孕育雷心的雷擊木,那種品次的雷擊木,就連姒伯陽都沒染指的可能。


    能有一株萬年雷擊木,都是紀曆的招牌夠硬的緣故,換做一般人,根本想都不要想。


    “用一整株雷擊木,應該能煉出幾支攝魂釘,要是有攝魂釘傍身,此身的安全性,無疑會大大提高。”


    攝魂釘,是姒伯陽遍尋道藏,在一卷偏向於旁門的道藏中,找到的一門陰毒法器的煉製方法。


    其中雷擊木,就是攝魂釘的主材。不要看攝魂釘的主材,是雷擊木這等正氣匯聚之物,就以為攝魂釘的效果有多麽正麵。


    正所謂物極必反,以正氣匯聚之物,煉製而成的法器,不一樣都是那麽正氣凜然,還有如攝魂釘一樣,邪氣森森的法器。


    不要小看攝魂釘,以為旁門法器,威力不過如此,事實上,越是旁門法器,越是不可小覷。


    尤其是這般以正煉邪的法器,更是以威力巨大著稱,


    攝魂釘名為攝魂,卻是一門不折不扣的殺器,沾上就死,觸之就亡。


    攝魂釘煉成以後,一釘釘入三魂七魄之中,頃刻間就讓人魂飛魄散,端的狠毒無比。


    一般的神仙,都不敢硬接攝魂釘,生怕被一釘,釘的一世功行毀於一旦。


    姒伯陽就是看中了攝魂釘的奇詭,才費盡心力,搜集雷擊木,以及其他幾樣剛陽之物,準備煉製這樁寶物。


    “攝魂釘在手,就等於在關鍵時候,有了一件拚命的殺器,這比什麽都重要。殺器在手,可以不用,但絕不能沒有。”


    “要是能煉成這件殺器,關鍵時間,作為威懾之用,興許在某些時候,能救命啊!”


    諸般思緒,在姒伯陽腦海中翻湧,他手捏太乙三昧光明印,默念《攝魂釘》的煉製之法,元神化為真火,落在雷擊木上。


    以姒伯陽神元之道的造詣,元神無形無質,可以千變萬化,在姒伯陽手上,元神轉化道火,一點道火落下,就能消融一切。


    道火一落下,整株雷擊木迅速‘燃燒’。


    隻不過,這不是字麵意義上的’燃燒‘,萬年雷擊木早已不算是木屬之物,如何會被道火一點就著。


    真正燃燒的,其實是這株萬年雷擊木的雜質。


    這株雷霆木,雖曆經萬在雷霆洗煉,本身的雜質,早已被雷霆之氣,洗去泰半,


    可雷霆之氣到底為自然孕育,在無人掌控的情況下,難免會有疏漏,不可能將雷擊木,本身的後天雜質徹底根除。


    萬年以降,任由天地雷霆洗煉不止,能祛除十之七八,便已是天地靈木。真要全部根除,根本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所以,姒伯陽在經手這件雷擊木後,首先要做的,不是立刻煉製攝魂釘,而是以元神道火,煉去雷擊木本身的雜質。


    把這株萬年雷擊木,煉成一件至純至陽的雷木,再以這株至純至陽的雷木,修煉攝魂釘這一類至邪至惡的旁門法器。


    在這一過程中,姒伯陽將陽極陰生,正極為反的妙諦,發揮的淋漓盡致。使攝魂釘正邪一體,至陽與至陰熔煉圓滿。


    姒伯陽眸子中,似有一簇道火灼灼不滅,他的手指變化,一枚枚符印在指尖流溢,千百符印纏繞道火,在雷擊木上沉浮。


    在姒伯陽元神道火洗煉,與重重符法錘煉下,這一株萬年雷擊木漸生神光。


    姒伯陽看著神光漸生的雷擊木,眼瞼稍稍垂下,一道道靈光飛出,隨著他的動作,在周匝蕩漾起一層褶皺。


    一件件珍稀寶材,在靈光浮動之下,驀然飛出,落在雷擊木上,與達到至純至陽的雷擊木逐漸融合。


    姒伯陽盤坐在蒲墊上,看著靈光湧現的幾樣靈材,眼中流露出一絲惋惜。


    “唉,手上沒有上好的寶鼎,要不然煉丹煉器,都要方便不知多少。”


    “如若乾坤鼎還在,我有把握煉出攝魂釘的品質,還能更上一個台階。”


    “隻是現在,不僅證道之器乾坤鼎不在手中,身前就是最次的鼎器都沒有,隻能將就一下了。”


    “可惜了,這些上好靈材,沒能將其價值,發揮到極致。”看著靈光逐漸相融,姒伯陽眸光開闔。


    雖然這些靈材,在山海界自然不算什麽,可在這方世界,卻是難得的珍品。


    能收集到這些珍品,也是幸而占著紀家之勢。若沒有紀家之勢,隻憑姒伯陽現今的實力,收集到這些珍品可不容易。


    “罷了,這世上哪有什麽盡善盡美之事,”


    “等我修為再高深一些,或許能完全發揮這些靈材的價值,可等我修為高深之後,幾根攝魂釘又有什麽用?”


    如此想著,姒伯陽大手猛地一攥,幾道靈光在他手上遊弋,無數符印在靈光之中交織,生生烙印在雷擊木所化的雷光上。


    轟隆隆——


    萬載雷擊木的雷霆之氣爆發,混合幾樣靈材的氣機,演化為一團雷雲。姒伯陽看著雷雲演變,手中的符印依次打入其中。


    “小幽冥黃泉禁法,”


    伴隨著姒伯陽的動作,雷雲膨脹起伏,一十三枚木釘初具其形。每一枚木釘之上,都似有萬千厲鬼呼號,恍若地獄魔音。


    陽極陰生,至正之物煉為至邪之器,攝魂釘一成,隻是其散魂滅魄之力,就讓姒伯陽有一股心悸。


    這就是旁門法器比不得正道法器之處,旁門法器厲害歸厲害,更有速成之法。


    但旁門法器有著一股凶性,傷人不論敵我,甚至有一些頂尖的旁門法器,是先傷己再傷人。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說的就是這種旁門法器。


    可不得不說,旁門法器缺點明顯,其缺點與優點一樣明顯。


    旁門法器威力巨大,不惜一切代價,就是低上一兩重境界,一樣有著相當的勝算。


    姒伯陽眼見攝魂釘將要煉成,手中靈光再度點了又點,落在一十三枚攝魂釘上,引得神光輝耀。


    叮!叮!叮!


    神光落下,一十三枚攝魂釘輕鳴,在攝魂釘輕鳴之時,一絲絲黑色的紋路,上下交接,環繞在攝魂釘上。


    “成了,這門殺器,終是我煉成了,”


    姒伯陽看著一十三枚攝魂釘,大袖一收,將這十三枚攝魂釘,收入袖中。


    他的袖口間,若有若無,浮現一十三點星光。每一點星光,都蘊含著可怖的殺機,駭人之極。


    需要之時,隻要一抖袖袍,就能發出一枚攝魂釘。


    “哈哈,有了這件殺器,不說是天下無敵,與當世群雄爭鋒,但防身護道,還是綽綽有餘的。”


    “任他法力滔天,我這一枚攝魂釘,就能讓他魂飛魄散。”


    ——————


    就在姒伯陽為煉成攝魂釘這件殺器,誌得意滿同時。殊不知小青山界,正醞釀著一股暗流。


    轟隆隆——


    某處人族部族,一隻利爪當空落下,撕裂虛空,天地為之失聲,一頭凶戾的怪鳥,從天而降,一撲之下,風雲變色,


    “唳!!”


    這頭怪鳥降臨人族部族後,也不與聞訊趕來的人族強者多做糾纏,輕而易舉繞過這些人族強者,開始屠殺起普通的人族。


    轟隆隆!!


    利爪騰空,一抓之下,數百上千人骨肉成泥,一聲啼鳴,不知多少人耳膜破裂,七竅流血,趴在地上,慘叫哀嚎。


    “孽畜,”


    作為人族強者,在見到族人們的慘狀後,一一個個目眥欲裂。


    “……”


    隻見,怪鳥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肉模糊,死氣浩浩蕩蕩。


    “唳!!”


    殺的興起,這一頭怪鳥忽然展翅,根根羽毛猶如萬千刀鋒,空氣呲啦作響,展翅之時,攪動血霧,


    隆隆隆——


    血色愈發濃鬱,一位人雄怒喝道:“孽畜,敢與我一戰否?”


    這一聲怒喝,遠比天邊的驚雷,還要響一百倍、一千倍。


    隻是,怪鳥根本就不理會人雄的邀戰。仍在無差別的屠殺普通人族,


    這頭怪鳥實力驚人,本就比這個人族部族的頂尖強者,還要強上一籌。


    現在又不知為何,仿佛受到刺激一般,一心殺戮普通人族,不與人族強者正麵交手。


    雖有人族強者上前阻攔,隻是這頭怪鳥避而不戰,就是仗著超絕的速度,繞過人族強者們。


    讓人族強者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場殺戮。


    跟不上這頭怪鳥的速度,就根本談不上什麽阻止。他們唯一能做的,隻是勉強驅趕怪鳥而已。


    《山海經?南山經》雲:東五百裏,曰禱過之山,有鳥焉,其狀如?(jiāo)而白首,三足,人麵,其名曰瞿如,其鳴自號也。


    —————


    這怪鳥實力極強,羽翼煽動之間,就有狂風怒號,暴雨成災,不時還有雷火墜落,彌漫於人族族地。


    所過之處,山澤咆哮,雷火炸裂,咆哮的山澤,衝垮一個個房屋,炸裂的雷火,激射而出,洞穿金石。


    血肉之身,在四散的雷火下,幾如腐竹一般,一觸即碎,被打穿的血泥,飛濺的血色,使得這片人族族地恍若一片血土


    其實以這頭怪鳥的實力,就是與人族強者們正麵交鋒。隻憑這些人族強者,未必能抵擋怪鳥蠻橫無比的攻勢。


    當然,若與人族強者正麵交鋒,勝負暫且不說,他屠殺的效率,勢必會因為分神他顧,而有所下降,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畢竟,屠戮這些普通人族,自然是有怪鳥的目的。這世上不論任何生靈,做任何事,都是有他的目的所在。


    就如野獸狩獵,那是因為它要果腹,它要生存,弱肉強食,不外如是。


    而怪鳥的生命層次,遠高於普通的野獸,早已達到凶獸神靈的級數。他的智慧,甚至不是普通人族所能想象的。


    怪鳥驟然屠殺人族,自然是有著他的原因,有著他的需求。


    “唳!!”


    這頭怪鳥,在殺穿這處人族族地之後,啼鳴一聲,掉轉過頭,又衝入人族族地。


    怪鳥的攻勢,又快又猛,快的迅雷不及掩耳,猛地勢如破竹,銳不可當,殺的人頭滾滾,屍骸遍地。


    一招鮮吃遍天,怪鳥就憑著急打、快走的方略,在人族眾強的眼前,將這個人族大部,殺的幾近殘廢。


    在將這個人族部族的丁口,活活屠戮泰半之後,這頭怪鳥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的成果,再度懶洋洋的啼鳴一聲。


    “……”


    隨後,嘲諷似的瞥了那些人族強者一眼,這頭怪鳥展翅高飛,化作殘影,刷的一下消失在眾位人族強者的視線。


    “這,還是來晚一步,”


    在這頭怪鳥走後不久,一尊人族頂尖強者循跡降臨。這位強者一現身,幸存的人族眾強,紛紛上前見禮。


    這位頂尖強者雖是一副粗布麻衣,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可是他的氣機,簡直猶如煌煌烈陽,氣血蓬勃,炙烤著大地。


    “瞿青,我誓不與你幹休,”


    當這位頂尖強者見到被怪鳥,糟蹋的一片狼藉的族地,就是以這位強者的城府,忍不住心頭火起:“該死,該死的畜生……”


    轟隆隆——


    怒氣上頭,一掌拍在地上,掌印浮現,隆隆一聲,地麵塌陷,形成一個一丈來寬的深坑。


    瞿青,就是那頭怪鳥的姓名,


    有鳥焉,其狀如?(jiāo)而白首,三足,人麵,其名曰瞿如,其鳴自號也。


    那頭怪鳥的血脈源頭,就是山海神獸瞿如,怪鳥以其為榮,故而自詡姓瞿。


    實際上,瞿青或許有瞿如鳥的血脈,可本身血脈濃度絕對不高,能有百萬分之一的瞿如鳥真血,就已是僥天之幸。


    以這一點真血濃度,在小青山界這種小千世界混跡,是完全夠用了。


    瞿青憑著血脈之力,在小青山界橫行無忌,在八方神靈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強悍存在。


    沒有什麽極端的利益衝突,一般人都不敢招惹這一位。能打得過他的,追不上他,能追上他的,又都鬥不過他。


    以至於在許多人看來,瞿青的棘手程度,要高於同層次的凶獸神靈,


    隻是,現如今已經不是,招不招惹的問題了,瞿青無緣無故的屠戮人族部族,這觸動了人族強者們心中的那根弦。


    不管瞿青為何屠殺人族族地,屠戮普通人族,都犯了禁忌中的禁忌,都要麵臨人族眾強的征討。


    “該死,該死,”


    這位人族強者怒氣爆發,須發張揚,身上散發恐怖的威壓,恍若天塌地陷。


    這股威勢之強,落在眾人身上,使得眾人麵色一陣變換,


    “老祖,”


    過了片刻,一眾人族高手,望著怒火上頭的老者,低聲道:“您看,現在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這老者恨恨的看著一片狼藉的族地,咬牙切齒道:“殺我族人,毀我族地,如何是好?真當我人族是泥捏的,沒有脾氣?”


    “嗬嗬,好啊,好啊,就算我人族,真是泥捏的,也不是幾頭畜生,可以肆意魚肉的,老子還沒死呢!”


    老者氣極而笑,眼看著瞿青在人族族地肆意妄為,無數族人死傷無數,又如何不氣,如何不恨。


    “你們,給我安置好死傷的族人,我,我這就去找那幾個老家夥,我們幾個聯手上萬神殿,不信要不來一個交代。”


    老者卷起袖子,怒聲道:“就是我們這幾個老骨頭,都折在萬神殿,老子也一定要來這個交代。”


    小青山界萬般生靈,皆以萬神殿與眾魔淵為首,萬神殿以東君為首,統禦八方神靈,眾魔淵以西君為尊,掌控十地凶獸。


    這瞿青固然凶焰滔天,可他確確實實是神靈之一,是萬神殿的一員。


    正因如此,老者才要上萬神殿討個公道。雖然老祖知道,這場官司打起來,有可能成為一場糊塗賬。


    畢竟,東君怎麽可能為了弱小的人族,去懲處自己的得力部屬。


    隻是,作為萬神殿神靈的瞿青,肆意衝擊人族部族,殺戮普通人族,這已經觸及到了人族的底線。


    人族在小青山界雖處於弱勢地位,可再弱勢的種族,關乎族群存亡,也不會再讓步了。


    再讓步下去,這一次是屠戮一個人族族地,下一次豈不是要屠殺幾十個族地,人族縱有千萬,也禁不住如此暴行。


    人族高手們麵麵相覷,低聲道:“老祖,咱們是不是先查查,瞿青為何肆虐族地,萬一這裏麵,有什麽咱們不知道的關節。”


    這位老祖橫了一眼眾人,道:“不用查了,這本就不該咱們去查。”


    “他不分青紅皂白,殺我族人在先,不是咱們殺了他的族人。怎麽……難道咱們還要自省,他為何殺我族人?”


    “你們,糊塗!”


    這位老祖脾氣暴躁,恨鐵不成鋼的指著眾人,怒斥道:“看來,長久沒有戰事,你們這些家夥,都被養廢了。”


    “你們這一代的人族,就這點心氣,我等老朽之後,你們如何能扛得起人族的戰旗,”


    身為人族鷹派的長者,老祖極為看不起這群溫和派的後輩。在老祖看來,人族的未來,不是靠忍爭取來的。


    人族要想不被神靈凶獸欺辱,乃至於奴役,就隻能自強,人族要用自己的矛,自己的刀劍,開拓生存空間。


    一眾人族高手訕訕道:“是,”


    “哼……”


    “我也不與你們浪費口舌了,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歲數,估計該明白的,也該明白了。”


    最後看了一眼族地的慘狀,老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步踏出,整個人化作一道虹光殘影,消失在一眾人族高手的眼前。


    ——————


    三千裏之外,狂風呼嘯,一頭怪鳥立於風眼之中。


    風暴席卷一切,被其卷入,枯枝落葉,甚至是砂石,紛紛化作齏粉。


    這一處風眼,對於其他生靈來說,就是一處死地,一處險地,一個不慎,就會被風暴刮的骨肉脫離,死狀慘不忍睹。


    可這處死地、險地,在怪鳥瞿青眼中,卻是一處難得的棲息之地。他不僅能借著風暴之力,進一步激發山海神獸的血脈。


    而且身處風眼之中,怪鳥瞿青還能駕馭風力,讓自身戰力憑添三成。


    也就是那位人族老祖,沒有追上怪鳥,若是追上怪鳥,被怪鳥引到這裏來,隻怕這位人族老祖,都要飲恨於此。


    “哈哈,九千九百九十六個人魂,還差三個,就差三個,就集齊了煉製萬魂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魂。”


    看著懸立半空中的幽暗色寶珠,瞿青鳥咯咯的笑著。


    為了湊齊這些人魂,這頭瞿如可是耗費了不少心力。


    剛開始的時候,瞿如為了不引人注意,隻是尋著落單的人族化作人魂。


    可這積攢人魂的速度太慢,有幾次還引來了人族高手的幹預。


    為了不功敗垂成,瞿青在算計了人族高趕來的時候後,直接襲擊人族族地,硬生生收集了數千人魂l


    隻見,這枚寶珠之內,成百上千的的魂魄浮遊,其間不時化作一張張驚恐、怨恨、哀嚎的麵孔,極其的邪異詭譎。


    不說其他,隻看其氣象,就知道這一枚寶珠,不是什麽好路數的寶物。


    但在小青山界,因為世界位格局限,能馭使魂魄的寶物,可謂屈指可數,就那麽幾件而已。


    若非這頭瞿青鳥,有著古瞿如的一絲血脈,得以窺見上古瞿如鳥的傳承,也無從煉製這枚寶珠。


    “不要急,不要急,還有三個人魂,還有三個人魂,你們就能解脫了。”


    瞿青呢喃道:“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魂呐,咯咯,你們能有幸,成為我萬魂幡的一員,與我一起不死長生,真是何其幸哉!”


    “萬魂幡,”


    瞿青眸光中閃爍著異樣神采,這枚寶珠還不是瞿青所煉寶物的最終成品。


    萬魂幡,既是是稱之為‘幡’,當然不可能是珠形的寶物。


    而且,便是收集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魂,這枚寶珠也隻是個半成品。


    萬魂,萬魂,既然稱之為‘萬魂’,當然是有一萬個魂魄,而寶珠內的魂魄,隻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


    那最後第一萬個魂魄,實際上就是瞿如自己,將自身煉入幡中,駕馭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魂,由此一步登天,不死不滅。


    到了那時,瞿如就能實現另類長生,隻要這些人魂沒有死絕,他這個主魂便永存不死,誰都無法殺它。


    雖然,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魂與主魂融為一體後,也就相當於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格與瞿如融合。


    到時,誰也不知瞿如,到底還是不是瞿如。


    隻能說那時的瞿如,是瞿如與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魂的結合體,有著九千九百九十九條性命。


    瞿如自是知道這裏麵的弊端,可再是弊端,那也不失為一條長生的捷徑。


    長生,這可是長生啊!


    哪怕,這隻是另類長生,可在小千世界中,能得享長生之妙,已是不容易了。哪裏還顧得上,這長生有沒有什麽副作用。


    要不是瞿青有著傳承,有著特殊血脈,就是這種另類長生,輪也輪不到他。


    就像東君與西君這兩位至強一樣,他們為何多年來,一直坐鎮東極、西極,很少見他們降臨人間。


    一些見識淺薄的凶獸神靈,以為他們是厭倦了紅塵囂囂,所以開辟萬神殿、眾魔淵,圖個自在清淨。


    可出身於萬神殿的瞿如,卻知道這些都是以訛傳訛的屁話。


    萬神殿、眾魔淵才多大點地方,東君與西君這二位至強駐留其間,隻會感受到無處不在的束縛,哪裏能見到自在清淨。


    然而,東君與西君偏偏就在萬神殿、眾魔淵這般狹小的空間裏,生生駐留萬年之久。


    不是萬神殿、眾魔淵真有那麽好,能讓東君、西君萬年都不厭倦,


    隻因,這就是那二位至強的長生之道,隻要立身萬神殿、眾魔淵中,隔絕小青山界天地規則的影響,他們皆能長生不死。


    為了長生不死,東君、西君這二位至強,才心甘情願的一個居於東極,一個居於西極。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落子。


    沒有長生不死的束縛,這兩位早就為了爭奪小青山界的控製權,召集自家的擁躉們,向對方開戰了。


    “長生,長生,還差三個人魂,我就能距離長生大道,更進一步了。”


    瞿青咯咯笑著,他沒辦法不笑。


    萬魂幡煉成之後,他將會是繼東君與西君之後,小青山界的第三個長生者,天下眾生予取予求,一切唾手可得。


    介時,他將結束小青山界兩強對峙的時代,第三位長生者的出現,勢必會讓小青山界的格局,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萬魂幡真的能煉成。倘若萬魂幡煉不成,任是瞿青有天大的心思,也是無用。


    而且,在此之前,萬魂幡要是暴露,不要說是長生。在東君、西君兩位至強的雷霆手段下,死都是奢望。


    擺在瞿青麵前的,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在東君、西君兩位當世長生者,發現他的秘密之前,搶先一步成為長生者。


    “最後三個人魂,”瞿青哼了一聲,緩緩張口,隻見煉魂珠倏然化作流光,落入瞿如的口中。


    無視成百上千人魂的哭嚎、告饒、慘叫,瞿如神色平淡,咕嚕一聲,將這一枚煉魂珠咽下。


    “三個人魂,隻差最後三個了,”瞿青低聲自語,似是在思量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瞿青展翼而飛,徑直衝破風眼,狂暴的氣勢,掀起數十丈黃沙,就近向著下一處人族聚落而去。


    “殺,殺,殺,大開殺戒,”瞿青怪笑著,留下一道殘影,殘影過後,風沙漸漸平息。


    本來隻差三個人魂,瞿青就功行完滿,可以著手煉製萬魂幡。隻是煉製萬魂幡,這最後的三個人魂,在選擇上也有講究。


    此時,擺在瞿青麵前的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速成法,一個則是慢成法。


    瞿青若急於求成,隨手就能捏死三個人族,抽取人魂,集齊九千九百九十九之數,再投身萬魂幡中,化作第一萬個魂魄。


    這就是速成法,僅需三個普普通通的人魂,就能煉成萬魂幡。


    萬魂幡煉成以後,瞿青立即就能得長生之身,別管他這個長生不死之身,究竟有著多少隱患,可長生久視是做不得假的。


    畢竟,這世上有多少英雄豪傑,困死長生之道前。多少實力通天的人物,就這麽化為塵土,世界局限了他們未來的成就。


    但,這種急於求成之法,是以舍棄萬魂幡神通為代價,隻求長生之道的做法。


    如此做法,不能說不對,隻要能修成長生,就沒有對錯可言。能成為小青山界第三位長生者,誰又敢說瞿青是錯的。


    隻是急於求成之法,是以犧牲萬魂幡未來潛力作為代價,在此之外,還有一種極其邪惡、邪門的手法,可以煉製萬魂幡。


    那,就是瞿青的第二個選擇,使用更繁瑣的儀軌,更苛刻的條件,煉製萬魂幡。


    這種方法,耗時更久。


    然而,萬魂幡幡成之日,其本身的神通法力,將極端的可怕,威力在某些方麵,不亞於後天魔寶。


    所謂的後天魔寶,就是被魔化的後天靈寶,一座小千世界出現一件後天靈寶,簡直就是破格的存在。


    普通的萬魂幡,或許隻能讓瞿青另類長生,而後天魔寶級的萬魂幡,卻能讓瞿青煉就極強的神通。


    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魂,化作主魂的分身,等於瞿青一下有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分身,每個分身都有他一成的法力。


    這是一股何其恐怖的力量,足以讓其以一己之力,撬動小青山界的大勢。


    有著這樣一件後天靈寶在手,瞿青就是將東君、西君一並鎮壓,成為小青山界的主宰者,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這關鍵,就在欠缺的三個人魂上。


    “以三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的魂魄為祭,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萬魂幡煉成之時,定有天地變色之功。”


    高空之上,風暴醞釀,看向近在咫尺的人族聚落,瞿青眸子中閃爍著凶光。


    經過短暫的思量,瞿青本身的狠戾性子,讓他不安於第一種選擇的平庸,要選就選最好的。


    畏首畏尾,可不是他瞿青的本性,他敢殺入人族族地,屠戮數千人族,本性中的凶戾,已然可想而知。


    與其屈居於東君與西君之下,為什麽不能力壓二位至強,甚至是取而代之。


    須知,這未必就是瞿青癡心妄想,這件後天魔寶煉成之後,瞿青至少有六成把握,達成一界至尊的偉業。


    “為了我的大業,莫說死幾千人,就是死幾萬幾十萬人,一樣是死得其所。”瞿青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冷意。


    死幾萬幾十萬人,還真不是瞿青誇大其詞。他的萬魂幡缺的三個輔魂,不是隨便抓幾個人,就能煉為人魂,濫竽充數的。


    隻有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才是他所需要的輔魂。


    可要在千萬人族中,找到寥寥幾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不吝於是在大海撈針。


    瞿青要做的,就是在千萬人海中’撈針‘。為他的萬魂幡,找到那三個完美的輔魂。


    他沒有時間,一個人族部落一個人族部落的暗中觀察,找到那幾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輔魂。


    他要做的,是一個人族領地一個人族領地的殺下去,直到殺出那幾個適合做輔魂的人為止。


    現在的瞿青,就是在與時間賽跑,看看是來自人族反擊來的快,還是他找到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輔魂的速度更快。


    ——————


    就在瞿青,挑選下一個屠戮目標的同時。


    “為何最近,我的心神總有不寧之感,似乎有著天災降臨,又似是有著人禍。”


    紀府之內,道火之氣沸騰,姒梓滿神色淡漠,袖口中的一十三枚攝魂釘,閃爍著幽藍色光輝。


    十三妹攝魂釘煉成以後,給予了姒梓滿絕大的底氣。一枚攝魂釘,就能送走一位強悍的凶獸神靈。


    在姒梓滿手中,十三枚攝魂釘齊出,任是有滔天法力的巨凶,也隻有落荒而逃這一條路。


    雖然,此界中人,不是不能硬抗,可這絕殺的一擊,堪稱石破天驚,就是東君、西君這等至強,或許能正麵接下一釘。


    可三釘以上,就讓這兩位至強有些受不了。


    他推開窗門,看著窗外的蒼穹,心中滿是疑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的心靜不下來,心血來潮?”


    “不,不對,我這一具肉身的修煉,遠遠沒有達到心血來潮,照見危機的地步,是神元……在向我示警?”


    “出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突然有這種危機感。”


    姒伯陽眉頭緊皺,站在窗前,駐足許久。


    片刻後,姒伯陽嗬嗬一笑:“有意思,”


    “看來,我這攝魂釘,還真是煉對了,如此……正好試試我攝魂釘的威力。”他稍作沉吟,再度關上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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