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唐氏戰部被襲,讓唐文廣無比的鬱悶。


    因為這個戰術的手法,實在和他之前對運輸隊的手法太像了。


    被自己的戰術吊打,那支運輸隊戰果損失還比自己這個戰術的始作俑者還要低。


    從這點看,那支妖族戰部的高手除了狡猾,還有一種天然的傲慢和惡趣味。


    最重要的是,那高手一眼就看破了自己這個戰術的弱點——


    整整一律的人,三十多人的規模,即便自己這方有精通術法的法修,能用新生植物掩蓋戰部出現的痕跡,也不可能完全將靈力波動隱逸,


    而且妖族的五感天生強於人類,能順著撤退的戰部留下的痕跡,輕而易舉地摸到戰部所在的位置。


    這關鍵點被看破,這看似“萬用萬能”的戰術,就變成了自縛手腳的昏招,再也不能起作用。


    當對方的實力強於己方,又洞悉了己方的手段,陽謀的作用將會被無限稀釋,變成雞肋般的東西。


    不過戰部謀略,亦正亦奇,雖然陽謀最為穩妥,也最為有效,但也未必要一直抱著陽謀不放,適當的穿**謀使用,雖會付出代價,但卻可能得到出乎意料的戰果。


    “年老,我有一個想法。”


    唐文廣抬起頭來,眼睛直直地望著身前的元嬰強者:


    “我們接下來繼續按原計劃行事。”


    “按原計劃?可是我們的想法不是已經被妖族的戰部識破了麽,如果還按照原計劃行事,隻會徒勞消耗我們的戰力吧。”


    年老眼神中帶著疑惑:


    “按照你的說法,我們再怎麽轉移營地,他們也能摸到我們營地的位置;


    “如果再被他摸來我們的營地幾次,很可能會讓我們損失慘重;


    “就算我們轉而回頭對付偷襲的妖族強者,那名運輸隊的戰將修為不弱,甚至比起普通的元嬰還強好幾分,至少我們占不到什麽便宜。”


    “不用多,我隻需讓她來一兩次足以,我們完全撐得住。”


    唐文廣眼神陰沉,仿佛寒冬的深潭:


    “妖族的那個識破了我戰術的家夥,


    “反製我們的戰術激進又張狂無比,


    “他本可以用更穩妥、更有效的方式破除我們的戰術,


    “比如派人反騷擾我們的戰部,轉而一邊前進、一邊求援,雖然慢一些,但未必不能趕在烈陽戰部包圍之前靠著掩護衝出烈陽戰部的包圍線路,


    “但他卻選了一個最冒險、最快速的辦法,


    “目的是什麽?


    “是用最快的速度,取得戰果,


    “不單隻要擺脫我們的糾纏,還要滅了我們!


    “由此可見,那家夥絕對是一個是一個高傲、自負的妖,


    “貪功、冒進,是這種家夥身上必有的特點,


    “我們隻需要針對這一點……”


    “如何針對?”


    年老起了幾分興趣,望著唐文廣問道。


    “我們故技重施,但營地的戰力在他們麵前一步一步示敵以弱,讓她每一次騷擾取得的戰果都一點一點增加,直到她的耐心被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地消磨,直到營地表麵上的戰力羸弱到了一定程度,


    “他必定會升起‘一勞永逸’的念頭,


    “趁著我們偷襲的時候直奔我們的營地,


    “當然,一名元嬰、一名金丹,想一下子清除我們的營地不太可行,


    “摸到我們營地的所在之處需要極高的靈活性,才能在我們偷襲的同時奇襲我們的戰部,戰部笨重、臃腫,不夠靈活,他們帶不了,


    “所以他們偷襲我們營地的人必定要增加一位金丹,


    “到時,在妖族運輸隊駐守的妖將會隻有一名金丹和數量在三律左右的戰部,


    “這就導致了他們的後方空虛,


    “兵多而將少,加上妖族戰部沒有我們這麽嚴謹的編製,凝聚力弱,


    “而我們有一支奇襲的戰部,還有一名元嬰、一名金丹,哪怕是我們的戰部以一敵三,妖族戰部被衝擊之下必然會散亂,


    “如此我們就有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我來拖住那名金丹,年老,你來負責摧毀妖族的運輸車。”


    說著,他取出了一枚翠綠的種子:


    “其實之前我陷入了一個誤區,


    “我們不一定要用完全摧毀運輸車作為威脅妖族的籌碼,


    “我們可以用更簡潔、更有效的方式——


    “讓他們的運輸車癱瘓,


    “哪怕妖族的隊伍中有煉器修士,想要修複癱瘓的運輸車,也不是容易的事,


    “隻需一次,就能拖他們很長時間。”


    “可是……可是這樣,我們的人會損失慘重,至少有一半的人會死,尤其是守營地的人……”


    年老有些猶豫地說道。


    “為了達成目的,必要的犧牲是難以避免的。”


    唐文廣臉色漠然:


    “做這件事,


    “守營地的人可能會死,


    “前去偷襲的人可能會死,


    “難道我們就不做了麽?


    “如果我們放棄,我就拿不到烈陽戰部副統領的權力,


    “到時孤軍深入的烈陽戰部就會被反應過來的妖族反圍剿,沒有我的指揮,就憑凉晨那家夥,我們遲早都會死!


    “而且,隻要妖族運輸隊的大本營出了事,偷襲我們營地的那三個妖族強者必心急如焚,


    “絕不會再顧得上偷襲我們營地這種小事,


    “到時看守營地的人,不就活下來了麽?”


    “如此,確實……”


    年老沉吟片刻,有些遲疑地問道:


    “如果張建猛沒能守住營地……”


    “開什麽玩笑,駐守營地的隻能是我,張建猛是我的兄弟,我怎麽會讓自己的兄弟冒這種險?”


    唐文廣咧嘴一笑:


    “隻要是我駐守營地,就不可能守不住。”


    營帳外


    張建猛靜靜地立在帳門前。


    他是來請示唐文廣下一步該如何做的。


    唐文廣和年老的對話,清晰入耳,被他完完全全地從頭聽到了尾。


    當唐文廣說,要留一隊戰部駐守營地,獨自麵對一名元嬰、兩名金丹時,他已經有種預感,這個任務必定會落在他頭上。


    他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接下這個凶險無比的任務。


    但,當他聽到唐文廣輕描淡寫地說出那句,


    “張建猛是我的兄弟,我怎麽會讓自己的兄弟冒這種險?”


    他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錯看了唐文廣這個人。


    這是真正能做兄弟的人。


    不是什麽沒卵子的軟蛋,不是什麽沒脾氣的窩囊廢,


    而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一個敢寧可去死,也要讓自己兄弟平安的真男人。


    他顫抖著唇,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他準備回到自己的帳篷裏,把貼著唐文廣名字的小人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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