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答應得未免太爽快些,範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範落狐疑道:“老爺子你可想好了,這張書頁肯定不凡,用來救這樣一個不明是非的人,值得嗎?”


    “唉,是非?這世界還有幾人能真正明辨是非?”老人莫名一歎,“小聲她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


    “心地善良?”範落嗤之以鼻冷哼道,剛見麵就能對他一臉冷漠地下死手,能怎麽善良?


    老人解釋道:“錯的是這世界那些控製人心的人罷了,生在世家,小聲自小就被那一套流浪者有罪論毒害,再加上誤會,因而才會麵對你時出手不留情。”


    “了解,但我並不認可。”範落沉吟後說道,“不管如何,代價你們已經支付了,這件事我們一筆勾銷。”


    他拿起桌上的書頁,放在手中,用手掌稍稍摩挲一下,感受著紙質,與尋常紙張並沒有什麽不同。


    隨後他將書頁折疊,謹慎將其放入內側口袋。


    “接下來,我還要在圖書館多留一陣,畢竟我是付了入門費的,一元錢。”範落再次強調他半隻包子的錢。


    老人不禁臉一黑:“隨你隨你。”


    因為這一元前後都差點出三次人命了,真是昂貴的入門費。


    “還有,麻煩兩位先將通訊器交出來,並在圖書館呆上一小段時間,我可不希望我還在這裏看書的時候,圖書館外麵就圍了十幾個精壯大漢。”


    範落出於考量,還是需要做一些措施:“希望你們能夠理解,無關恩怨,隻是需要為自己性命著想,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後生倒是謹慎。”老人笑著交出了通訊器,然後對怒視範落的趙聲聲道,“他沒動殺人保全自身的念頭已經不錯了,給了吧。”


    “動不動就殺人,還說我不善良。”趙聲聲在不滿的嘟囔聲中也交出了通訊器。


    “老爺子,看我在你突發病時也有心救你的份上,為我講講曆史唄。”恩怨過後,範落不介意打打感情牌。


    “你臉皮太厚了吧。”趙聲聲半個身子躲在老人身後,也不敢太大聲罵範落,生怕對方又來一句“要半邊臉還是半邊胸”。


    範落對此不太介意,自己小命都沒著落,還在乎什麽臉皮,再說在原來世界時,一個孤兒,沒點臉皮厚度,很難生存的好不好。


    老人說道:“平日裏無聊,現在也倒是得空,為你講一講也無妨。”


    範落頓時端坐正色。


    老人開始緩緩講述他所知的曆史。


    “兩千三百二十二年前,第四紀元的輝煌一夜間崩壞了,有人說是能源失卻了,所有基於能源的科技都失效了;也有人說一件恐怖的怪道事件失去了控製,致使文明陷落,至今一直籠罩世界的詭異大霧就是從那時候就有的;更有人說是人類內亂,動用了可怕的武器,相互攻伐......”


    陸緣遠當時說巨城的陷落是因為能源消失了,可到老人這裏,又多了別的說法,關聯了怪道事件還有人類內亂?


    還有,那詭異的白色大霧是籠罩整個世界,而非僅在這個城市外。


    “總之,往事不可追憶,直至現在也沒有人能給具體起因劃定句號。


    隻知道,那一夜後,非凡的獸類、詭譎的怪道無力可以遏製,遍布世界,人類自此陷入了黑暗時期。


    第四紀元的輝煌時期,人類建造了萬邦包括過十億城市,卻在短短時間被摧毀了.......”


    “萬邦過十億城市?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範落不由驚呼出聲,他原來的世界不過才一萬多座城市啊。


    老人感歎道:“世界多大,已經不可考究了,在輝煌陷落後,人類隻能在世界上龜縮求存,根本沒有餘力去探尋世界,對世界的大部分解讀大都隻能從第四紀元一些遺跡中了解。


    第四紀元的黑暗時期到來,在獸類與怪道雙重壓迫下,人類死傷無算,可能一度幾近滅亡。


    大約是在這以後的一千年之間,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隨著時間過去,世界爭鋒的主體變為獸類和怪道,但顯然,怪道的詭譎以及其在一定運行規律下的不講道理,並非擁有力量的獸類可以抵抗,怪道占據了絕對的上風,獸類逐漸沉寂。


    失去了一個主要威脅,人類得以有了喘息的機會,怪道雖異常,但無意識和生命,並不會像獸類捕獵人類,隻要洞悉關聯核心以及規律,就能規避其危害。


    智慧,永遠是人類發展壯大的基礎與核心。


    在逐漸適應與怪道打交道後,人類終於有餘力抬眼看看這世界了。


    前人開始發掘第四紀元的古跡,探尋曆史的同時,也在古城遺跡中尋到了能與獸類和怪道抗衡的怪道物品,才重新開始了發展,從聚集地到部落......城市也有了。


    ......


    特別是最近十年,新紀元重開,我們人族氣運匯聚,仿佛正要走向輝煌的第四紀元。”


    從老人的話語,範落大致能知道這個世界的發展過程了,可也產生了疑問:“流浪者,是因為上個紀元有人背叛或投降才出現的被氣運遺棄的人,可從你講述的曆史中卻從沒出現過這樣一場鬥爭。


    如果說是被整個人族的氣運遺棄,那背叛和投降的目標又是哪一方?同樣沒有出現在曆史中。”


    在黑暗時期掙紮求存的人類,哪裏有資格進行鬥爭。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在第四紀元黑暗時期以前發生的事,曆史遺漏了太多。


    關於流浪者背叛和投降的事,沒有具體曆史可以控訴他們。


    但那些世家宣揚著,流浪者是有罪的,他們有解讀到一些輝煌時期的信息,第四紀元的輝煌走向終結,與背叛者和投降者有關。”


    範落眉頭一皺:“就憑他們一番言論就能將人定格為流浪者或是奴隸?世家的權力大到沒邊了啊。”


    老人解釋道:“不,這其中當然有著世家影響力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古遺跡中找到了一段刻骨銘心的記錄--當氣運重凝之時,對立者將會重現,屆時,審判重啟。


    這不是說一處古遺跡如此,幾乎每座第四紀元的古遺跡都有這樣的記錄,擺在城市最中心最為顯眼的地方,仿佛是警醒、是訓示。


    流浪者不被氣運所鍾愛,這是事實,我們見到你們會有不適感也是事實。


    無形中應了那個輝煌時期留下的告誡。


    因此,在所有力量的推動下,缺少身份標識的人淪為流浪者,無有權力可言。”


    原來如此嗎?


    範落點點頭:“如果真是致使輝煌走向終點的罪人,讓整個人類幾近滅絕的元凶,那確實不該享受什麽權力。”


    “你一個奴隸,真有臉說這些啊。”被老人扯出來這樣一段曆史,讓趙聲聲頓時有些義憤填膺,她壯著膽子跟範落叫囂了一句。


    哼,你們這個世界的背叛者跟我一個穿越小夥有半毛錢關係?


    範落心中不屑,但站在他的角度看待問題會比較全麵:“總感覺這也就是根據某些曆史片段拚湊出的猜測,並不完整。”


    老人說道:“是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都尚不能給一個嫌疑人定罪,而這件事上,卻輕易地剝奪了一部分人的尊嚴、權利還有自由。


    盡管世家是這樣宣揚的,但仍有部分曆史學者表示懷疑,這算是一點爭議吧。”


    “那老爺子你是怎麽看的?既然你知道我是流浪者,還是同意我進圖書館,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偏向於後者?”範落忽然想聽聽這個頗有學識的老人的見解。


    “我一個老頭,能怎麽看?


    開始時也曾憎恨過,目標很明確,可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我一個老頭,再怎麽憎恨,也不可能學著年輕人那樣,抄著家夥去打那些奴隸一頓。


    但後來,越是了解得深入就越覺得這事模糊了,可我沒那些學者的學識和探究精神,能研究明白什麽,加上氣運的不青睞擺在那裏,我對流浪者實在起不來好感,就隨波逐流了,跟著接受。


    再後來,就覺著把這恨意戴在心裏挺累的,幹脆放下。


    所以我對你沒有什麽恨意,有的隻是你給我帶來的一點違和感。”


    範落知道這老頭雖知道曆史,卻不是會追尋曆史的那種人,不然他在“智慧之路”書頁上的最後一個問題就是探究這個答案了。


    得,看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情況比想象中要嚴峻得多。


    特別是那些世家,作為掌權者,又是流浪者有罪論的忠實擁護者,他一旦沒了陸緣遠的庇護,下場可想而知。


    可問題是陸緣遠也不是什麽好鳥,淨想著把自己送去絕境取什麽東西。


    “這個世界流浪者就沒有生存的空間了嗎?”範落苦惱問了一句。


    沒想到老人卻回答了:“不是沒有,據說有流浪者洞悉了一處怪道事件的關聯核心和運行規則,借那處被怪道事件覆蓋的地方建立了住所,但你若是想逃到那裏去,怕是癡人說夢,不說能不能找到,就是這裏離那兒的距離,中途也要經過許多城市的中轉才行,當然路上的危險也是致命的,被大霧籠罩的世界可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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