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什麽人說話?!”


    “誰!”


    “別動,我看見你了!”


    病房外,四隻無目鬼瞬間慌亂成一團,八隻手臂在空氣中驚慌失措的胡亂揮舞。


    本來四隻鬼就看不見,此刻被這麽一嚇四個人幾乎纏在了一起,不斷的唾罵與嘶吼。


    隻剩下獨目鬼望著突然出現的李崢,表情有些出神。


    他居然能發現自己?!


    這讓一目五中的核心有些理解不透。


    鬼物的窺探何其輕,基本上沒有絲毫的動靜,而突然之間被活人抓了個現行,心中一時間難免有些慌亂。


    李崢倚著門框打著哈欠,看著對麵亂作一團的鬼物,一臉的不耐煩:“不用好奇我怎麽知道你們來了。”


    “你們幾個tm天天這個點不睡覺,是沒有自己的生活麽?”


    幹瘦少年隨意的打了個哈欠。


    “都別亂了,這小子醒了。”


    獨目鬼冷冷開口,扯著一隻無目鬼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亂作一團的一目五這才逐漸恢複了秩序。


    “嘶嘶……”


    一目五中有人在空氣中嗅了嗅,興奮的點了點頭:“是這小子!”


    “那怎麽鬼瞎,耳朵也不好使啊?!”


    睡眼惺忪的李崢砸了咂有些幹燥的嘴唇,懶散問道:“問你們話呢,你們剛才可是說要吃我?”


    獨目鬼嘿嘿一笑:“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可怨不了你五大爺了!”


    “就是!”


    “別以為你身上有那股味,你五大爺就怕你!”


    “嘿嘿嘿嘿……”


    ……


    說著,嘰嘰喳喳的一目五散開陣型,將李崢圍在中間,五隻鬼頭齊齊對準他,隻等著按照順序開始聞。


    一目五奇鬼,一鬼聞則病,五鬼齊聞則死。


    李崢點了點頭,感歎道:“上一個像你們這麽勇的已經死在了清瑤山。”


    “廢話少說!”x5


    異口同聲的低喝後,一目五中的獨目鬼縱身而起就要撲向李崢。


    可五道鬼影才剛剛起身,有些黯淡的醫院走廊裏便閃起了一道神光。


    一閃而過神光打亮了晦暗不明的環境。


    而下一幕,一目五奇鬼被綁成一團,坐在地上嗷嗷嚎叫。


    “疼,疼疼疼……!”


    “嗷嗷嗷嗷嗷……!”


    “你們是不是他媽聞錯了?!”


    “別聞我啊!!!”


    “誰他媽摸老子屁股?”


    ……


    手裏攥著護身符的李崢看著逐漸在神光下不斷消散的鬼物搖了搖頭,嘖舌道:“鬼菜,癮還大。”


    “就這麽點實力你們出來浪個der啊?!”


    李崢膩膩歪歪的道:“tm耽誤老子睡覺!”


    片刻的光景,一目五的哀嚎聲逐漸停止,一陣陣黑煙在走廊之中吹散。


    ——


    廢棄倉庫。


    “護身符?”


    身著官服的鬼縣令化金林蹙了蹙眉:“你親眼所見?”


    “正是!”


    差鬼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抱拳:“小的親眼所見。”


    “能請得起如此實力的道家護身符,這活人應當有些薄財。”


    化金林指尖摩挲著官服上的朝珠,淡淡道:“不可讓此子將消息外泄,找個機會找個癡魂鬼迷了他心竅,一點點拖死。”


    “小人遵命!”


    鬼差重重答應一聲,起身就要走。


    “等等。”


    可走了沒幾步,身後便響起化金林的呼喚聲,鬼縣令在大椅上直了直腰脊,冷哼道:“告訴一目五那一群蠢貨,眼睛放的精明點!”


    “是!”


    ——


    金陽高懸,已經是上午。


    羽水市特別行動組內原本緊繃的情緒有了不小的改變。


    追捕褚森的任務圓滿結束,所有組內作戰人員也都鬆了口氣。


    褚森的存在無疑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極具威力的定時炸彈,毫無規律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爆炸,危害極大。


    如今褚森喪命,所有人精神幾乎是自然而然放鬆。


    而所有前來支援的各市高手也大多都在昨天返程了。


    他們都是各市所依仗的頂尖戰力,平時都要鎮守在市內,輕易不離開,這次事出有因,既然事態已經結束,他們自然回到自己負責的城市,一分鍾都耽擱不起。


    眼下靈力複蘇,邪教徒層出不窮。


    但能危害尋常百姓生命安全的也不光是邪教徒,還有那些武者。


    俠以武犯禁的事似乎很遠,但有似乎很近。


    人的野心是隨著位置、實力的變化而不斷變化的。


    特別是有些剛剛獲得巨大力量的武者。


    例如孟安。


    說一聲狂妄無邊目無法紀也不為過。


    這些來自各個城市的強者可能有極多不同,但有一點,無比一滯。


    一個名叫呂沉的名字……


    深深印刻在了他們的腦海裏。


    無比清晰,如雷貫耳。


    ……


    組長辦公室。


    南懷欽坐在辦公桌內,花甲老人的精神狀態恢複了不少,這幾天一直掛在臉上的憂心之色也幾乎完全散去。


    很明顯,褚森的警報解除,他也鬆了口氣。


    可讓他更加欣慰的還是呂沉。


    羽水市這些百姓,有了呂沉也算有所保障了。


    “孟家的情況怎麽樣?”


    南懷欽倚靠在座椅上,輕聲問道。


    “孟安今天已經下葬了,孟家人的反應也沒有問題。”


    淩琳兒如實答複。


    秦平點了點頭,短發少女的神色有些唏噓:“孟安臨死之前,也算是幡然悔悟了。”


    她昨天親眼目睹了孔家別墅內的一幕又一幕,心中滋味幾何。


    “這便是呂沉的超凡之處。”


    南懷欽輕歎一聲:“能在他們臨死之前,將如此罪孽深重的二人教化,豈是尋常人可做到的?”


    秦平還是有些不理解:“老師,呂沉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明明具備武力,強行碾壓過去就結束了,可他為什麽要費心費力的這麽做?”


    短發少女的眼神有些疑惑:“為了讓他們輸的更盡興?”


    “呂沉應當是想讓他們死時心中更通透吧。”


    “讓他們拚盡全力,消除怨氣,讓他們明白自己走錯的路。”


    南懷欽輕笑一聲:“萬一真的有來世呢。”


    辦公室內,兩名少女看著意味深長的老師,神情有些一知半解。


    “孔家那保姆怎麽回事?”


    南懷欽想到了坑害孔臨江的吳保姆。


    “網絡賭博成性。”


    淩琳兒翻著手上的資料和口供:“網貸和信用卡林林總總大概欠了兩百多萬,被孟安找到了可乘之機。”


    “根據之前的情況摸排,吳某之前在多人家當保姆時就曾經有過偷竊行為,現金、首飾、酒都偷過不少。”


    “幾年前還有過為了博取業主好感,故意放火再滅火的舉動,後被人及時發現,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人員傷亡。”


    “現在有不少以前的證據翻案,將矛頭重新指向了吳某,看樣子量刑應該不會太輕,恐怕最高可能會達到二十年。”


    淩琳兒將手中的資料重新合上:“應該是孔家出手了。”


    南懷欽輕笑一聲,緩緩呢喃道:“若再不出手,他孔臨江也就不叫孔臨江了。”


    “孔臨江如今隻是老了,但手腕可沒老。”


    “之前這吳某搞些小動作,孔臨江應該心裏都有數,但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這次她變本加厲吃裏扒外想要謀害孔臨江的性命,孔臨江肯定不會輕饒她。”


    南懷欽輕歎一聲:“這也就是這孔老賊老矣,若是在年輕些,這吳某,嗬……”


    南懷欽的話隻說了一半,很明顯有些事活了一輩子的他心裏有數,隻是不想全說而已。


    孔臨江的名字淩琳兒秦平這種年輕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為同一時代的人,南懷欽怎麽會不知道。


    孔臨江這人心思通透,手腕淩厲,眼光無比毒辣。


    若非如此,孔老賊這名怎麽會流傳的這麽廣?


    聽不太明白的題外話的淩琳兒二人互視一眼,並沒有貿然開口。


    半晌,花甲老人回過神來:“市內其他情況呢?”


    “市內一切正常,褚森並沒有波及到更多人。”


    淩琳兒在平板電腦裏找出一張關於羽水市內情況的匯總表,秀眉微微蹙在一起:“隻是有一點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


    南懷欽微微轉頭,望著冰山少女,眼色微微閃爍。


    ——


    清瑤山。


    這個時間段的清瑤山已經熱鬧異常了。


    上山路上,清雲觀頭號狂熱香客馬老太太已經到位,開始背著一個巨大的書包,一步步向山頂上攀登。


    書包裏幾乎全都是香火和扇子之類的降溫之物。


    說來也怪,雖然說這段時間馬老太太天天早出晚歸,一天天奔波在清瑤山上下,按照這麽累的運動量,老太太早就吃不消了。


    可如今馬老太太身體越發康健,似乎一點都察覺不到累。


    精神逐漸矍鑠的馬老太太發現一道眼生的身影,友善問道:“老哥哥,第一次來嗎?”


    山上路上,一名身著運動裝的少女攙扶著一名老態龍鍾的古稀老人,老人一身唐裝手中攥著一根龍頭拐杖,看著體態不錯,但精神頭差了一些。


    此刻爬山看著有些疲累,正在孫女的攙扶下減緩速度。


    聽著有人詢問,疲累的古稀老者爽朗一笑,重重點頭:“是啊。”


    這祖孫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在孔家別墅內重獲新生的孔臨江孔靈兒祖孫二人。


    自打昨天被呂沉救下之後,孔臨江心裏萬分感激。


    雖然說身體虛弱,三魂七魄剛剛安定,有些力不從心。


    可還是強壓著兒子兒媳的意思,親自來了清瑤山。


    為了避免讓自己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壞了氣氛,特別是楊芸,自己那個尖酸刻薄的兒媳。


    昨日裏那般衝撞、冤枉呂道長何其無禮,孔臨江現在想起有一腦門子的怒火。


    所以孔老爺子將所有隨行的人都留在了山下,之帶著孫女孔靈兒親自山上,登門拜謝呂沉的救命之恩。


    他自己的情況他極其明白,連老黃都束手無措的病症就算是把他帶到魔都、帝都也無非是多喝些苦水,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救命之情重於泰山。


    孔臨江活了一世,自然明白此等恩同再造的人情何其重要。


    唯有當麵拜訪才能表示出心誠。


    當然,在商界縱橫了一輩子的孔臨江也不排除想接著這次機會跟呂沉徹底搭上線。


    呂沉這種級別的人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認識的?


    如今有了這個機會,便是一個絕好的開頭。


    若是真的能交好這樣一位人物,就算他孔臨江撒手人寰,孔家後輩兒孫都不會衰敗。


    孔臨江癡活了七十餘年,別的不敢說。


    唯獨這眼光,是一等一的毒辣,無論是商機還是風向,孔臨江都能穩穩拿捏住。


    這一生他看走眼的事情不超過五件,所以他這才如此急迫的想要把寶壓在呂沉身上。


    就算是不能為孔家的其他子孫鋪上一條路,但孔臨江哪怕付出極大代價也要為孔靈兒搭上呂沉這跟線。


    這些年,家裏說他孔臨江偏心的聲音不絕於耳,孔老爺子怎麽會不知道。


    可靈兒父母早亡如今孤身一人,豪門之間什麽時候在乎過血親兩個字?


    靈兒這孩子本就可憐,還如此要強,自己要是再不疼著點,她怎麽辦?


    ……


    清雲觀外,身著唐裝的孔臨江依靠在一塊山石旁,雙手拄著龍頭拐杖,大口大口的換著氣。


    “爺爺,您感覺怎麽樣?”


    孔靈兒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為爺爺擦去汗水,擔憂的問道。


    這清瑤山不高,但孔臨江這個年紀和狀態想要上來一趟又豈是不容易兩個字能形容的?


    “沒事。”


    孔臨江寵溺的拍了拍孫女手臂,轉過頭打量著有些斑駁的清雲觀,感慨笑道:“這個時間,便有如此香客,呂道長果非凡人!”


    馬老太太看著額頭見汗的孔臨江,隨手遞上一瓶水,順口道:“老哥哥,累了吧?”


    “有點。”


    孔臨江爽朗一笑,絲毫不掩飾疲累:“上了歲數,不中用了。”


    “嗨,咱們這個歲數的人都差不多,我之前身子骨還不如你呢,全是天天來呂道長這才好了起來。”


    馬老太太一副拉家常的口氣,很明顯,這尋常人家的老太太根本想像不到,眼前這和藹老人是孔氏集團的掌舵者。


    這身份懸殊的兩個人此刻宛如晨練遛彎的老人,拋去了所有光環,隨口閑聊著。


    又過了十幾分鍾,緊閉的清雲觀大門緩緩開闔。


    孔靈兒看著門縫裏的麵孔,登時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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