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幾日到處買醉,天天喝得爛醉如泥後,這幾日明郎夜夜流連風月妓坊,甚至還一擲千金,將倚紅樓的頭牌買下,帶回侯府之中。


    華陽大長公主眼看著那個妝容嬌豔的名妓,扶著醉醺醺的兒子,跨進武安侯府的大門,簡直要被兒子的不爭氣,給氣吐出血,她讓左右把那個名妓給叉出去,明郎卻緊攬著那名妓珠瓔的纖腰,含混醉語道:“母親不能趕她走,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新買來的妻子……”


    華陽大長公主給氣得火冒三丈,“你發什麽酒瘋?!堂堂武安侯,買一個朱唇萬點嚐的妓|女做夫人,你是在把武安侯府的招牌,往爛泥裏扔,你是要讓天下人笑掉大牙不成?!!”


    “妓|女……妓|女有什麽不好……”明郎醉道,“我贖買回來的,就不會離開我,公主我娶不起,妓|女我還娶不起嗎?!”


    他手撫上珠瓔的鬢發,喃聲自語:“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是不是?”


    珠瓔雖是倚紅樓頭牌,多少世家子弟,捧著錢排著隊地等著與她一親香澤,但不過都是風月過客而已,床笫之間,甜言蜜語地說愛她憐她,沒有她就活不下去的,大有人在,卻無一人,敢在倚紅樓外,與她有何牽扯,更別說大大方方地把她贖買下來,帶回家中。


    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雖然身為京城風月場第一名妓,但珠瓔並沒有被一時的繁華,迷亂雙眼,自小長在風月之地的她,見過許多紅極一時的女子,在芳華逝後,淒涼度日,她知她終有一日,也會步前人後塵,對那些浮誇的世家子弟虛與委蛇,隻想找一位有可能接受妓|女為妾的中等本分之人,自贖自身,嫁與那人,她也不指望與那人心心相印,有何感情牽扯,隻是想要一方後宅清靜之地,被容於世,安度餘生。


    自被捧為倚紅樓頭牌的那一刻,她擬想了自己未來的種種可能,也為自己暗暗謀算著後路,但她想了許多,算了許久,卻萬萬沒想到,愛妻如命、不涉風月的武安侯,會一擲千金為她贖身,並將她光明正大地帶回武安侯府,當著他母親的麵,說要娶她為妻。


    雖然知道武安侯隻是一時醉語,但珠瓔心中,仍是浮起別樣的情意,她肅容整衣,朝武安侯屈膝福道:“妾既被侯爺贖買,就永是侯爺的人,隻要侯爺不棄,妾今生永不離開侯爺半步。”


    “好!好!好!”侯爺似甚是欣慰,連聲道好,“你真好……你真好……”


    他感懷欣慰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忽地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直往他房中走,一入室內,即走至書案前鋪紙提筆,命她在旁磨墨,道說要寫婚書。


    “婚書”兩個字才剛寫下,就被跟著趕來的華陽大長公主,給一手扯揉了,滿麵痛心的華陽大長公主,一掌重重摑在武安侯臉上,語氣溢滿了恨鐵不成鋼,“一個女人與你和離而已,就讓你瘋成了這個樣子?!!”


    武安侯紅著半張臉,激動地啞聲道:“她不隻是一個女人,她是兒子的命!!”


    “命?”華陽大長公主氣得冷笑,“你的命是母親給的,是你娘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養了你!!”


    “她是我的命!她是我的命!!”武安侯固執地咆吼數聲,忽然失力地跌坐在書案後的檀椅上,他雙眸漸漸泛紅,嗓音沙啞,“可我不是她的……她不在乎我……她隻要高位,她做了公主,就不需要我了,她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這個小小的武安侯……”


    華陽大長公主心中真是又痛又氣,她望著頹廢地像一攤爛泥的兒子,厲聲罵道:“你再這麽為一個女人,自暴自棄下去,為娘的也要看不起你!!天下人都看不起你!!!不僅僅是看不起你武安侯,還連帶著你們扶風沈氏,連帶著你父親的一世英名,連帶著武安侯府幾百年的榮光,你父親若知道你會因為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當初臨終前,根本就不會把武安侯府交給你,你現在這樣,是要讓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你這是不孝!!”


    “兒子也不想……兒子也不想……可兒子心裏疼得厲害……”武安侯攥手成拳,重重地錘著心口處,“兒子這裏像被人拿著尖刀,一點點地挑挖空了,每一天每一刻,都有冷風在往這裏灌吹,疼得我受不了……母親,兒子真的好疼……真的好疼啊……”


    “光喊疼有什麽用?!既有人把你的心一刀刀挑挖空了,那就振作起來,去找將你心挖空的人,討回這筆血帳!!”華陽大長公主冷顏厲聲道,“她既看不起你隻是小小的武安侯,那你就不要止步於此,不要隻做一個名義上的小小侯爵,努力向上,把實權緊緊地抓在手裏!她一個所謂的民間公主,在權傾朝野的權臣麵前算什麽?!有了至高的權勢,到時候這筆賬,你想怎麽算,就怎麽算,不比坐在這兒發酒瘋好得多?!!”


    武安侯仰麵望著華陽大長公主,眸光脆弱怯怯,“……兒子能做到嗎?”


    明郎生來顯赫,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明朗自信,神采飛揚,哪裏有過這樣頹喪不爭氣的時候,又什麽時候流露出這樣不自信的神情……都是那個溫蘅,都是那個卑賤可惡的溫蘅,把明郎的真心和自尊,都踩在了腳下,讓明郎,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心疼兒子的華陽大長公主,望著沈湛這樣自我懷疑、脆弱無依的可憐神情,一時心也軟了,怒氣也被衝散了不少,她心疼地輕|撫著兒子的臉龐道:“你能做到的,你是大梁朝大長公主與武安侯的獨生兒子,你天資聰穎,一直是個優秀的好孩子,從小習武,練得一手好劍術,世家子弟裏,沒人及得上你,轉考文科舉,也一考就是文探花,文武兼備,能力過人,是大梁朝最傑出的年輕朝臣,隻要你能振作起來,一定可以繼承你父親的榮光,將武安侯府發揚光大,將權勢牢牢地攥在手裏……母親會幫你的,母親會幫你的……”


    “母親……母親……”武安侯雙眸泛起霧氣,動情地撲入華陽大長公主懷中,像個小孩子一般,落下淚來,華陽大長公主亦忍不住眸中含淚,她動情道,“以後我們母子一心,沒人再能隔閡我們,隻要我們母子同心,天底下,沒有我們做不到的事……”


    “我都聽母親的……”武安侯含淚仰望華陽大長公主,哽咽著沉聲道,“我以後,都聽母親的!”


    華陽大長公主抬手拂去武安侯睫處的淚意,麵上流露出欣慰之色,“好……好孩子……”


    她喃喃數聲,外頭忽有仆從急聲傳道:“公主殿下、侯爺,聖旨到!!”


    華陽大長公主心中詫異,不解聖上這時候能有什麽旨意,她命人端來溫水等物,與明郎一道洗淨手麵,同去門上迎旨,如儀跪接,竟聽那趙東林宣旨封明郎為三品昭武將軍,並賜明郎天子佩劍湛盧。


    聞旨的華陽大長公主,更是驚詫不解,她與聖上明爭暗鬥數載,聖上一直在設法剝奪她手中的軍權,如今,明麵上依附於她的將領,已被聖上褫權貶逐大半,聖上正是勢如破竹、節節勝利之時,為何在這時候,封明郎為擁有實權的三品昭武將軍,賜放明郎軍權?……


    武安侯府,原是以武傳家,她早年是想安排明郎入軍,可明郎卻選擇棄武從文,逆她這個母親的心,去順聖上的意,華陽大長公主知道,聖上忌憚臣下手握兵權,尤其是戰功赫赫的武安侯府,明郎自以為自己是聖上兄弟,卻不知聖上防他如賊,他見明郎如此選擇,自然再高興不過,隨便給了個什麽工部侍郎,打發明郎。


    既然忌憚明郎從武,為何又在她勢弱之時,賜予明郎軍權,華陽大長公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來身來,見明郎從趙東林手中接過湛盧劍,緩緩拔出湛然如墨的劍鞘,劍鋒森寒如雪,瞬間映亮了明郎的雙眼。


    先是楚國夫人原是太後娘娘宮外之女,受封永安公主,再是身為永安公主的楚國夫人,緊接著出人意料,突然就與武安侯和離,然後武安侯似受刺激,性情大改,日夜酗酒,流連風月之地,還一擲千金,買下了倚紅樓的頭牌,再是聖上又突然改封原為工部侍郎的武安侯,為三品昭武將軍,特賜天子劍湛盧,這一連串事情下來,大梁朝這個早春二月,真可謂精彩紛呈,街頭巷尾、茶樓酒館,成日熱議紛紛,一直熱鬧了許久,才漸漸平淡下來。


    諸事已定,風口浪尖上的永安公主,成了大梁朝最出名的女子,盡管流言紛紛,但公主年輕貌美、地位尊崇、深受太後娘娘寵愛、也為同母異父的聖上看重,是不爭的事實,雖然曾為人婦,雖然懷有身孕,但不少子弟朝臣的心思,還是忍不住活絡了起來,一時之間,永安公主,追求者眾。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大臣:陛下,我想娶永安公主!


    皇帝:不,你不想!


    某大臣:陛下,我真的想!


    皇帝:滾犢子!!


    中秋節快樂~~今天就更這麽多了,作者也給自己放個生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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