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商量妥當之後,褚三娘便準備沿著來路離開趙府。


    才推開竹林小門出來,看到外頭的情形,褚三娘身體就是一僵。


    隻見門外站著三個頭戴鬥笠的人。


    三人見褚三娘出來,隨即撩開了鬥笠,正是公孫道人、朱自通及孟遷。


    公孫道人最先輕撫著頜下長須笑道:“褚都知,我等又見麵了。”


    “都知,公孫師弟並無惡意,他們幾人此番來京並非是為了行不軌之事,都知無需擔心。”朱自通連忙向褚三娘解釋,“公孫師弟願助都知一臂之力。”


    來這的路上,公孫道人沒再瞞著朱自通,將他此來東京的目的,告知了他,並讓他來幫忙說服褚三娘相互合作。


    褚三娘狠狠地瞪了朱自通一眼:“朱自通,你可是老糊塗了。他乃是梁山反賊,他的話,你也敢信?”


    褚三娘把朱自通留在公孫道人等人身邊,就是想在需要的時候借用他們的力量,但是利用,絕不是合作。


    朱自通被褚三娘喝斥地麵露尷尬之色,其實他也未嚐沒有懷疑過公孫道人的目的。隻是,褚三娘如今身陷囫圇,若能得人相助,也是好的。


    這邊廂朱自通還沒說話,公孫道人先冷笑了一聲。


    “嗬!反賊?我梁山將兵因何而聚嘯,褚都知不會不知吧?便是褚都知不知民間疾苦,我便隻說那八十萬禁軍總教頭,豹子頭林衝。”


    公孫道人道,“林頭領之罪,隻在於發妻貌美。他不願奉上發妻,便被朝堂小人害得家破人亡。便是如此,那小人還不願放過他,派人千裏追殺,左右都不得活,這才被逼反上了我梁山。褚都知今日遭遇,與昔日林頭領何其相似。日後褚都知若是走投無路,梁山隨時恭候。”


    褚三娘自是對林衝的遭遇有所耳聞,在這事上她還真無法為辯駁,隻得厲聲打斷公孫道人:“夠了!你到底有何目的,直說便是。”


    “褚都知不必過激。”公孫道人笑了笑,接著道:“如今你落了難,且還有傷在身,我梁山不欺負弱女子。再者,朱師兄與我有師門的情誼,便是衝著朱師兄的麵子,我等也是願意出手相助的褚都知你的。”


    “姐姐,讓他們進來吧。”這時,一道聲音從褚三娘身後傳來。


    褚三娘聞聲連忙回頭去看,隻見趙晗緩緩而來。


    褚三娘連忙上前扶住了趙晗,悄聲道:“你怎麽出來了?”


    趙晗卻是淺淺一笑,示意褚三娘稍安勿躁,接著目光落回到門外三人身上。


    待落到公孫道人身上時,她的目光停頓了下來,而後邁步去到公孫道人麵前,微微欠身行了個萬福禮:“小女子趙晗,敢問,可是昔日劫奪生辰綱的公孫道長當麵?”


    公孫道人聞言稍稍一愣,他可沒跟趙晗照過麵,卻不想這小娘子僅他一麵,竟然就準確地說出了他的身份。


    這下,公孫道人對眼前這女子感興趣了起來,笑著問道:“小娘子怎知我便是那公孫勝?”


    趙晗淺笑道:“小女子平日裏愛去茶肆聽先生說書,道長劫奪生辰綱那一段,小女子聽了不下數十遍之多,都說道長受仙人灌頂留有一隻天眼,天眼化作一枚通幽痣留於眉心。”


    “隻憑此一點,小娘子未免武斷了些。”誰人不愛聽恭維話,更何況趙晗的恭維還如此動聽,公孫道人自是笑容滿麵。


    “倒也不全是,之前道長與我家姐姐說的話,小女子也聽到了些,若這樣還不知道長是誰,那小女子也太蠢笨了。”


    聽了兩人的對話,褚三娘隻能無奈苦笑,怪隻怪她這個妹子實在過於聰慧,隻憑聽到的隻言片語,便猜出了公孫道人的身份。


    “不知,這兩位好漢是。”確定了公孫道人的身份,趙晗對孟遷和朱自通也感興趣了起來,隻是她再是搜腸刮肚,努力回憶說書先生對梁山諸多好漢的描述,也辨別不出孟遷二人的身份。


    公孫道人見狀一笑,開口為她介紹道:“這兩位還非梁山中人,這位是某家師兄‘火德星君’朱自通,這位是人稱‘東京地理鬼’的孟遷。”


    “小女子見過二位好漢。”趙晗衝孟遷二人一福,二人遂還了一禮。


    隻是孟遷看著趙晗眉頭一直緊鎖著,他這副模樣也引得趙晗的注意,一雙俏目滿是好奇地看著孟遷。


    她見過不少男子看自家的眼神,但獨獨沒見過哪個男子如孟遷似的,竟似是對她有所抗拒,這如何不讓她心中好奇?


    認識過後,趙晗再次開口道:“這裏不是說話地方,姐姐,諸位英雄,還是進府再敘吧。”


    得到了公孫道人的同意,她轉過身去牽起褚三娘的手就往回走。


    出於對趙晗的信任,褚三娘隻能強壓下心頭的焦灼,跟著她回轉趙府。


    這時孟遷湊到公孫道人麵前,低聲道:“道長,小心為上啊,不若,我等換個地方,再邀褚都知相見吧。”


    公孫道人看著他笑了笑道:“如今,褚都知在的地方,如何會不安全?你家嫂嫂、妹妹也在此處,便是不安全,也得將她二人接走才是。”


    說罷,他打了個呼哨,聽到呼哨聲,武鬆等人迅速趕來匯合,公孫道人安排時頭領在外警戒之後,便領著一行人進入趙府。


    朱自通察覺孟遷情緒的異常,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孟小哥,你這是怎的了?”


    孟遷衝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邁步進入趙府門內。


    一行人進入趙府,公孫道人雖說嘴上說得輕鬆,但並未放鬆半點警惕,一路小心地觀察著,很快就察覺到這趙府的詭異,偌大一個後院,竟是沒有任何人走動,就仿佛趙府隻有她趙晗一人似的。


    隻是詭異歸詭異,但時頭領那邊卻並沒有示警,這便表明這趙府是安全的,公孫道人一行捏著自家兵刃,一路跟著趙晗去到了府中花廳。


    進到花廳,趙晗招呼眾人落座後,開口解釋道:“今日為了便於與褚姐姐會麵,小女子便不許府中下人進入後院,怠慢了諸位好漢,還請諸位好漢見諒。”


    明白了後院無人的原因,公孫道人幾人神色紛紛一鬆,公孫道人心思最為機敏,一聽她這話便知她怕是已經察覺到他們剛才的異常,因此才主動解釋讓他們寬心。


    他心中不由得又高看了眼前這聰慧機敏的小娘子一眼。


    唯有褚三娘卻是柳眉微皺,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趙府內奴大欺主,甚至多次想為趙晗出頭。


    可從今日種種看來,事情並不像她想的那般,趙晗隻一句話,趙府下人便無人敢違背,這哪可能是奴大欺主?趙晗在府上有著絕對的權威才是。


    一時間,她竟覺得有些看不透眼前這位密友了。


    “有小娘子這等好友,實是褚都知之幸。”公孫道人笑道,“看小娘子這臉色,似是身子欠佳。貧道略通些岐黃之術,可否讓貧道幫小娘子號一號脈?”


    孟遷一聽他這話,瞬間就坐不住了,觸電般從椅子上彈起身來,衝公孫道人一拱手,悶聲道:“道長,借一步說話可好。”


    他之前為何對趙晗那般抗拒?就是因為見多了自家妹子平日裏的病態,而這趙晗的模樣,就跟他家妹子平日裏一般無二。


    而公孫道人若是想籠絡趙晗,定會從這方麵入手。他又怎會願意,讓本該給他家妹子治病的藥落到旁人手上?


    以公孫道人的心計,自然也看出了孟遷所慮,他安慰孟遷道:“孟兄弟,你也莫要心急,這蟄命丹雖是難配,但隻用來救下兩人,我梁山中存藥還是夠的。”


    一聽這話,趙晗當即明白了為何才初次見麵,孟遷會對她表現得如此抗拒,如此也從側麵佐證了,公孫道人或真有能耐治她的病。


    隻是她的心思與常人略有不同,自身痼疾能治並未讓她欣喜若狂,反倒是孟遷的反應更讓她覺得有趣,忽閃著大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孟遷。


    公孫道人的話,孟遷無法辨別真偽,但若真的梁山存藥足夠,他這會的行為便有些枉做小人了。


    再碰觸到趙晗那雙清澈的眸子,孟遷連忙移開目光去,不敢跟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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