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懷秋徹底懵了。


    好家夥,發生甚麽事了?


    他應該沒看錯吧?


    董夜瑤——居然加注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敢加注。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牌隻有紅桃6的話,還敢那麽囂張嗎?”


    路懷秋心想道。


    “為什麽不敢呢?”董夜瑤冷不丁地說道,“總有更小的牌,不是麽?”


    路懷秋有點僵硬地笑了笑。


    ——完犢子了。


    他內心的每一個小九九,全都早已被董夜瑤給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這場比賽,他根本就贏不了!


    “輪到你了。”董夜瑤說道。


    路懷秋抓著籌碼的時候,遲疑了許久後,終於還是鬆開了。


    “我不跟。”路懷秋歎氣道。


    “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嗎?”董夜瑤笑道,“看來你比其他的同齡小弟弟更穩重一點呢。”


    路懷秋取下了自己額頭上的牌。


    ——黑桃?q!


    又是一張並不算太小的牌!


    “麻蛋!”


    路懷秋的心態有點小崩。


    ——從遊戲開始到現在,無論他的牌是大還是小,他都沒有贏過董夜瑤一次。


    最他媽離譜的是,他的牌,其實每一次都要比董夜瑤的大。


    也就是說。


    但凡他稍微上頭那麽一下,直接在董夜瑤加注後跟注一次,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輸得那麽慘。


    再看看現在。


    他的手裏,已經輸掉了差不多一半的籌碼了。


    再這樣下去的話,再要不了兩輪,他就會被董夜瑤給零封了。


    “抽牌吧,小弟弟。”


    董夜瑤往身後一靠,然後又把大白腿給翹了起來。


    ——仿佛勝利者般的得意姿態。


    別無他法。


    隻得硬著頭皮上了。


    很快。


    當董夜瑤將摸出的牌貼在額頭上的時候。


    心態一向良好的路家主,就差那麽一點點點,就崩了。


    他在那張牌上,看到了一個黑白色調,帶著高筒帽,化著濃重色彩妝容的……小醜。


    是的,沒錯。


    ——黑色joker牌。


    也就是簡稱的,小王。


    董夜瑤,直接抽出了一張小王。


    “這玩nm呢?”


    路懷秋忍不住在內心瘋狂腹誹。


    而這個時候,他看見了董夜瑤不由自主揚起的嘴角。


    顯然。


    這個女人,已經洞察到了他內心的驚慌。


    在她的【心眼】之下,所有的情緒都是沒有辦法偽裝的。


    盡管路懷秋真的掩飾得很好。


    他那副渾然天成的麵癱臉,幾乎可以做到在碰見任何大場麵的時候都能夠保持麵無表情,哪怕心態早已崩得稀碎。


    但在董夢瑤的麵前,這一切卻都仿佛隻是形同虛設。


    【一路走來,一直順風順水的路家主,終於碰見一個能夠完全克製他的對手。】


    【這是一場標準的被ter的對局。】


    【經過縝密的計算,翻盤的概率或許不超過5%……】


    “你慌了,小弟弟。”


    董夜瑤笑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甚至已經聽到你的心髒像兔子一樣狂跳了。”


    “所以是因為阿姨的牌太大了,還是因為你見到阿姨過於激動了,而無法自已了呢?”


    “倒也沒有。”路懷秋避開董夜瑤的目光,淡然道,“隻是因為,我覺得這個遊戲還挺刺激的。”


    董夜瑤笑笑不說話,而是抬手放出了一摞籌碼:“跟嗎?”


    路懷秋望著疊在中間的那一堆小山般的籌碼。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那一堆少得可憐的……


    逐漸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確實是一個很難的選擇。


    要是不跟注的話,那麽這一局又直接算輸了。


    他手裏麵的籌碼,已經沒辦法支持他再輸一次了。


    畢竟底注本來就不算少,


    但如果跟了……


    恐怕隻會輸得更慘。


    ——這個女人,摸到了小王!


    這拿頭跟她拚點啊?


    換言之。


    他如果想贏下這一局的話。


    那麽唯一的辦法就隻有一個——摸出大王。


    可一副撲克牌裏麵,有五十四張牌!


    五十四分之一的概率,又有誰敢放手一搏呢?


    “想什麽呢,小弟弟?”


    董夜瑤晃悠著自己的大白腿,歪著腦袋,想看清路懷秋的表情,“你可別告訴我,你想耍賴皮喔?”


    【此時此刻,仿佛勝券在握般的董夜瑤,正急不可耐地等待著路懷秋的反應。】


    【joker牌上那位滑稽又熟悉的小醜,又讓她回憶起了曾經在皇家賭場裏的輝煌歲月。】


    【那個時候的她還很年輕,見慣了無數腰纏萬貫的男人的嘴臉。】


    【跟他們臉上油膩而虛偽的笑容相比,路家主身上自帶的鮮肉氣息,仿佛讓她回到了十八歲……】


    日了!


    您別過來啊,阿姨!


    路懷秋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在董夜瑤的臉上。


    就在他拚命地思考該如何保住自己的童子之身的時候……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東西。


    剛才,他似乎忽略了什麽細節。


    ——她怎麽能看得見小醜呢?


    那張joker牌,明明貼在她的額頭上。


    所以說——唯一能夠看見那個小醜的人,應該隻有路懷秋自己才對。


    既然如此。


    她又怎麽可能從一張小醜牌回憶起自己往昔的崢嶸歲月呢?


    沉寂。


    房間之內,忽然間沉寂了下來。


    路懷秋久久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弟弟,你再這樣耍賴皮,這遊戲可就沒法玩下去了喔?”


    董夜瑤聳了聳肩,相當無奈地說道。


    “啊。”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走神了。”


    路懷秋微微笑道。


    接著。


    他取出了跟董夜瑤相同的籌碼,然後推倒了桌麵中央。


    “我跟。”他淡淡道。


    “喲呼?很少見喔。”


    董夜瑤的彎彎柳眉微微一揚,又拿起了一疊籌碼,推了上去:“那我再加一注。”


    “那我再跟。”


    路懷秋如法炮製。


    “哇噢。”董夜瑤有些浮誇地砸了咂嘴,“不會是我的牌太小了,給了你不少的信心吧?”


    “你自己說的。”路懷秋道,“總有更小的牌。”


    “意思是——”董夜瑤道,“你覺得,我的牌會比你的更小麽?”


    “我可沒說。”路懷秋淡淡地笑了起來,“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噢?什麽話?說來聽聽。”董夜瑤饒有興致地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部叫作《賭神》的電影。”


    路懷秋笑道,“裏麵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


    “這一把,我必須要賭。”


    “賭,不一定會贏。”


    “但不賭——肯定會輸。”


    “是嗎?”董夜瑤似乎有些不以為意。


    “既然如此——”


    她抬起手。


    然後將桌上的所有籌碼。


    一次性地。


    全部,推了出來。


    ——show-hand。


    所謂show-hand,即梭哈。


    在紙牌遊戲裏麵,指的便是“一次性將所有的籌碼,全部壓上”。


    大致上的話,同樣可以理解為——孤注一擲。


    通常情況下。


    膽敢玩這種莽夫操作的家夥。


    要麽是真的對自己的底牌已經有了鋼鐵一般的自信心,要麽就是心態已經強大到了足以稱之為變態的程度。


    尤其還是,董夜瑤這種前麵幾局都一直順風順水的玩家。


    這種時候,她如果收手的話,依舊不虧,甚至仍然能夠賺上不少。


    但一旦選擇“梭哈”的話——那就完全是放手一搏了。


    “那現在——你還跟嗎?”


    董夜瑤直視著路懷秋的雙眼,笑意盈盈地道。


    而路懷秋同樣回以笑容。


    隻不過這一次。


    他已經不再害怕與董夜瑤對視了。


    “為什麽不跟呢?”他緩緩地答道,“我跟。”


    說罷。


    就像董夜瑤一樣,路懷秋抬手將所有的籌碼掀翻,推向了桌麵中央。


    “show-hand。”


    此時此刻。


    兩人手中的所有籌碼。


    都被全數拋出。


    轉瞬之間。


    這一局比賽,就直接成為了生死局。


    先前兩人的所有交鋒,頃刻之間,已然全數成為了正餐前的開胃小菜。


    誰能拿下這一局,誰就是贏家。


    “這是想不開了麽,小弟弟?”


    董夜瑤搖頭歎息道,“決定好了麽?”


    “開牌之後可是沒有反悔的機會的喔。”


    “這也是我想說的話。”路懷秋笑道。


    空氣,忽然間又沉寂了下來。


    一股微妙的氣氛在四周縈繞著。


    表麵上看起來,兩個人就這麽平靜地直視著。


    但實際上,在表麵之下,卻是一片洶湧而澎湃的暗流。


    直到半晌之後。


    董夜瑤方才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


    “好吧。”


    “你贏了。”


    而路懷秋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


    他平靜地將額頭上的撲克牌拿了下來,然後平方在了桌麵之上。


    ——一張彩色的joker牌。


    ——大王。


    若不是親眼所見的話。


    又有誰能讓想到,當董夜瑤摸出了小王,以為自己已經穩操勝券的時候。


    這小鬼,居然直接抽到了大王呢?


    不過在那一瞬間裏。


    董夜瑤的內心,其實一點都沒有慌張。


    她僅僅隻不過是,稍微地感慨了一下運氣不好罷了。


    因為在同一時刻,董夜瑤早已使用【心眼】,看穿了路懷秋內心的恐慌。


    而這個命輪,是她所有的自信心的來源。


    她曾經更是憑借著這個能力在賭場裏和各種貪婪的對手交手。


    數不清有多少次。


    她曾在自己摸了一手爛牌的情況下,直接show-hand,豪擲千金。


    而手裏拿得了一手好牌的人,卻被她的這副架勢給嚇得打了退堂鼓,最終放棄跟注,無能慘敗。


    ——在心理的較量下,她還從來沒有碰見過對手。


    卻沒想到。


    就在今天——她居然輸給了一個小鬼。


    雖說僅僅隻不過是以上遊戲而已,但依舊還是令她感到相當地意外。


    畢竟——


    當她直接show-hand的時候。


    通過【心眼】,她發現路懷秋居然一旦都不慌張。


    這個小鬼,壓根就沒有被她嚇到,哪怕隻有一點!


    “這小子,恐怕沒我想象中那麽簡單呢。”董夜瑤暗想道。


    她甚至開始懷疑,路懷秋的身上是不是也有跟她一樣的讀心能力,否則這小子沒道理一點都不慌……除非他是真正的莽夫。


    董夜瑤以前在賭桌上最害怕的,同樣也是這種人傻錢多的莽夫。


    每次碰到這種人的時候,她都隻能自認倒黴。


    結果沒想到今天晚上——她又碰到了。


    “不好意思了,百事通小姐。”


    路懷秋微笑道,“今天晚上,似乎還是我的運氣好一點呢。”


    沒錯。


    就在剛才。


    當董夢瑤開始追憶她的往昔歲月的時候。


    她確實看到了一張joker牌。


    但那張joker牌,並不是她頭頂上的那張小王。


    ——而是路懷秋的大王。


    所以。


    當豪橫的董夜瑤抬手打出“show-hand”的時候。


    他就已經清晰地明白。


    ——這一局比賽,他贏定了。


    “不不不,不是運氣。”


    董夜瑤戲謔地笑了起來,“是膽子。”


    “真是讓我大開了一番眼界呢。”


    “真想知道究竟是誰給了你這副好膽子,膽敢在我show-hand之後跟注。”


    “我不是說過了麽?”路懷秋道,“不賭的話,一定贏不了。”


    “現在你贏了。”


    董夜瑤似乎有點懊惱地把玩了一下海藻般的長發,無奈地靠在了沙發上:


    “你可以要到你想要的情報了。”


    “真可惜呢。”


    “今天晚上,我原本可是打算給你準備很多驚喜的呢,小弟弟。”


    “感謝百事通小姐。”路懷秋道,“那我可以讓我的小夥伴進來了嗎?”


    “可以。”董夜瑤點頭道。


    很快。


    一直候在門外的夏至,推門走了進來。


    “你好,百事通小姐。”夏至在路懷秋的身邊坐了下來。


    “是個女孩子啊。”董夜瑤似乎有些訝異,“大晚上的,女孩子來這種地方可不太好。”


    “她是專程為你而來的。”路懷秋道。


    “我可沒說過我今晚會來渣club。”董夢瑤說道。


    “這並不重要,百事通小姐。”路懷秋笑道,“重要的是,我贏了。”


    董夜瑤微微一怔,有些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那現在,我們可以問一下我們感興趣的事情了吧?”路懷秋問道。


    “是的。”董夜瑤點點頭,“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向來願賭服輸。”


    “好的。”


    路懷秋用眼神向夏至示意了一下。


    “我們需要這個人的情報。”


    夏至將一封文件袋交給了董夜瑤。


    後者打開了袋子,取出其內的文件看了一眼後。


    表情,似乎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你們……真的確定嗎?”


    董夜瑤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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