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可以取,有些東西則不能取。


    譬如從謅不歸這兒索要一些丹藥,又譬如向謅不歸請教一些事情都可以做。


    但一旦涉及陰陽九天教的傳承,又或強行逼迫謅不歸將納物袋中私藏重物取出,這必然會導致隻有一方能生存下來。


    即便謅不歸發誓不做追究,也不會有人相信這種說辭。


    這也導致一旦涉及詢問相關時,謅不歸會寧可死掉,也不會交出這些在後續必然喪命之物。


    張重殺伐幹脆,但他並不做謀財害命的事情。


    隻要能彼此平安,他並不介意給謅不歸一條活路。


    張學舟還提了一句,張重則很明智沒有多問。


    “先生,何為入境?”


    “你已經入境,為何要詢問這個問題!”


    “因為我不明白,入境到底是什麽,它到底強化了我們哪兒?”


    當詢問修煉之術不可取,張學舟轉向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屢屢詢問,謅不歸不免也陷入了思考。


    “入境強化的是我們的神識,不論修武者還是修術法者都是如此”謅不歸沉思後道:“神識是我們靈魂的產物,但靈魂……”


    諸多大修煉者都清楚如何去修行入境,但要將入境的基礎講述得明明白白則很難。


    在各類傳承中,更多是講究擇緣佳徒,將這種基礎原理的事情用天資遮掩過去。


    即便謅不歸有心思考,他也很難講述清楚。


    神識尚能勉強感知,但他無法敘說靈魂。


    每個人都相信靈魂的存在,但沒有人真正去將靈魂鑽研明白。


    當說不出一個之所以然來,入境就講不明白。


    “有位姓李的祖師爺曾經說過,‘道可道,非常道’”謅不歸最終隻得道。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這種理論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一份答案”謅不歸道:“你最好的解惑方式就是將當前這份迷茫放下,等到登高之後再回首,或許刹那之間就會明悟心中的那份答案!”


    “似乎……那位姓李的祖師爺也講不明白,采取了推脫的說辭應對!”


    張學舟轉念,隻覺這姓李的祖師爺也是大忽悠。


    他在夢中入境,又在現實中入境,這似乎產生了某種交叉。


    但他夢中吞服氣血丹後導致身體強壯起來,而現實中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這又充斥著不同。


    這或許是謅不歸提及的神識因素,又或許是靈魂……


    當一切虛無,也就有了相應的解釋。


    這或許也是張學舟尋求內心的真正答案,可以讓他在現實中不再陷入自我懷疑。


    “也便是說,我靈魂在夢中獲得提升,會影響到我現實之中?但我肉身的變化不會對現實起到任何作用,這甚至很可能關聯到修煉學?”


    一番推測之後,張學舟覺得精神分裂並非壞事。


    隻要他能驗證現實中的他具備的能力並非幻覺,張學舟就會擁有一些獨特的本事。


    諸多具備大成就的人無一不在精神方麵有或多或少的問題,張學舟覺得自己沒搞出大成就,但他在精神方麵的問題上一奔不回頭,可以與那些大人物肩並肩。


    他精神分裂後,一半的靈魂用來做夢,一半的靈魂應對現實生活。


    這導致了張學舟在很多方麵乏力,但他近十八年下來,也終於開始擁有一些收獲。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張學舟隻覺心中一顆重石落地,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或許我就是傳說中的天命之子,不亞於段譽的存在?”


    張學舟妄念了一番,但隱約覺察到自己在夢中也有發病的跡象,不免將這種妄念心思迅速放了下來。


    他看著謅不歸讓張重在腰間的兜裏取出一個腦袋大小的丹爐,又取出數味藥,而後將一件半人高的蟾衣送入丹爐中。


    丹爐上一紅一綠的圖形開始點亮,隱約可見丹爐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燒,又有清水在不斷衝洗。


    這顯然是一件法寶,這種法寶看得張學舟嘖嘖稱奇,隻覺現實世界中都少有這種製造藥物的科技產物。


    隻要材料齊全,丹藥的成型並不需要常年累月的操控。


    隻是短短的數分鍾,諸多材料就不斷分解、重合、揉搓。


    等到謅不歸提示,張重揭開丹爐,隻見四枚淡金色的丹藥躺在爐中。


    “我知你會拿我試丹,但這丹……”


    謅不歸緩聲開口,還不等他話說完,張重已經取了一枚丹直接塞入謅不歸的口中。


    等到丹藥一順,那枚丹已經咕嚕嚕滾入了謅不歸的喉嚨中。


    張重難於確認這枚丹藥是否具備妙用,但他至少要先排除掉毒性。


    謅不歸就是試丹的第一人選。


    依謅不歸當下的身體狀況,任何一枚帶有負麵影響的毒丹都可以讓謅不歸火上澆油,從而看出端倪。


    “這丹最好放一放,剛出爐的丹太燙了!”


    等到丹藥下肚,謅不歸才絕望將不曾說完的話齊齊吐出。


    他覺得自己喉嚨被燙傷了,而更倒黴的是丹藥開始在他腸胃中翻滾釋放熱量。


    若非他是修煉者的身軀,與常人有了不同,這枚丹藥的熱量足以讓他內腑重創。


    “知道了,我下次會注意的”張重點頭道。


    “我不希望遇到下次!”


    謅不歸嘟囔了一聲,承受著這枚新的丹藥入腹,他臉色熏紅了不少,氣若遊絲的聲音多了一些支撐。


    這種情況讓丹藥看上去沒毛病,至少不會毒死人。


    “那張某就多謝道長賜丹了”張重抱拳道:“張家莊此番遭遇劫難,整個村莊的人都消失不見,張某心中焦慮,若下手有得罪道長之處,還望道長見諒!”


    拿了相應的報酬,張重也不做糾纏。


    他將剩下的三枚丹藥小心翼翼放到此前盛放體香丹的瓷瓶中,等到塞回瓶塞,張重已經準備告辭走人。


    他話語相關的意思也很明顯,張家莊已經不存,若謅不歸想報複,必然需要在茫茫世界中不斷尋覓他。


    這或多或少能讓謅不歸徹底熄滅心中可能報複的念頭。


    隻要出了這個道觀大門,張重希望從此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欠誰。


    “張家莊的人?我此前看到數百人在山路中有序走出,涉及男女老少,似乎是晉昌利用傀儡術引路……”


    張重出道觀前的一句話,謅不歸不免喃喃回應了一句。


    但他聲音極輕,顯然不欲再惹麻煩事。


    想到晉昌,謅不歸的臉色一暗。


    陰陽家分裂,他屬於九天教,擅長的是煉丹、陣法、飛縱等術,追尋的是虛無縹緲的天道,走向陽的極致。


    而晉昌則屬於九人教,追尋的是輔助人君的人道,所擅長的均是克敵殺敵的詛咒之術,屬於陰陽家陰麵術法的集大成者。


    雖然同屬陰陽家的學派,但謅不歸很清楚,但凡晉昌在可以下手的地方見到他,必然會毫不猶豫擒拿他,直到榨出他身上陰陽家的陽麵傳承,完成陰陽家術法的歸一。


    相較於金蟾法王隻單單想煉化他恢複傷勢的凶險,晉昌才是最危險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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