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施術媒介需求多樣,不乏價格高昂之物,甚至某些媒介難尋,讓咒術不僅難於修行,更難於施法。


    咒術難於正麵應敵,隻能躲在幕後操控,難於光明正大顯於人前。


    咒術有難於彌補的缺陷。


    但咒術擁有最長遠的施法距離,隻要有足夠的施法媒介,在曳咥河聖地相隔萬裏咒殺大漢王朝的人並不足為奇。


    而咒術也是最容易實現以低打高的術法。


    在咒術界,若沒幾手跨階咒人的本事都沒臉說自己是個合格的咒術師。


    陡然被弘苦以高對低行咒術,烏巢頭皮發麻。


    烏啼是怎麽死的,他顯然也會怎麽死掉。


    在對方施咒中,他不僅無法做到反製,也沒可能逃脫。


    “我要殺了弘苦!”


    烏巢揮動著用來切割三餐肉食的剁肉刀,偏瘦的胳膊揮動著不足一尺長的刀具連連揮斬。


    倘若要實現反殺,他也就隻有靠著自身的肉搏能力才有一絲可能勝過弘苦。


    但這麽多年修行咒術下來,烏巢原本健壯身軀已經變得瘦弱。


    放棄了體能上的優勢,他此時想撿起來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而要行刺弘苦的難度則更高,欠缺弘苦引領,他甚至連弘苦的院子都沒法進入。


    他也沒辦法借他人之手。


    在曳咥河聖地中,除了尊上、尊者、法師、學徒,剩下在聖地生活的隻有一些內勤人員,少有外人可以進入到聖地中。


    若要動手,烏巢顯然隻能憑借自己。


    “師兄別激動!”


    張學舟按住有些癲狂的烏巢,隨即將對方手中的刀具卸了下來。


    “你這是怎麽了,難道弘苦老師給你的那枚傳承玉有問題?”


    張學舟默不作聲將自己那枚傳承玉丟遠了一些,又注目看向烏巢手中的傳承玉。


    承受鮮血的灌輸,這枚玉石已經顯出了白裏透紅的色澤,看上去極顯溫潤。


    但烏巢的不正常也發生在放血溫養傳承玉的片刻之間。


    除了聯想到傳承玉有問題,張學舟想不出別的原因。


    “是通過傳承玉在咒你嗎?”張學舟問道。


    “不……”


    被張學舟壓住難於動彈,烏巢腦袋上的頭發迅速挪動,根根發絲呈現出細微小蛇的攻擊形態。


    但隨著張學舟一點術法的光亮點在身上,烏巢隻覺心中諸多負麵情緒迅速消退,人頓時清明了起來。


    “……是那間房,他取了我在心魔大誓咒法上留下的印記,他肯定是對我施行了什麽惡毒的咒術”烏巢沉聲道。


    “弘苦老師殺你不需要在幕後施法惡咒吧?”張學舟疑道:“他殺你的緣由是什麽?”


    “他肯定是不樂意傳授我《定星術》!”烏巢道。


    “烏啼呢?烏啼也是接觸到《定星術》了嗎?”


    “烏啼?”


    張學舟的提醒讓烏巢清醒了不少。


    以烏啼的天資,對方沒可能發覺弘苦真正的咒術底牌。


    而且烏啼隻修行了一門控蠍術,並不涉及其他咒法。


    這讓烏巢隨即剔除了這種原因。


    但殺人至少需要一個理由。


    烏巢不相信弘苦是為了維持一個天煞孤星的人設,轉而在這麽多年堅持不懈殺學生。


    隻是烏巢一時也難於想通還有什麽其他原因導致弘苦施咒術害人。


    除了他、烏啼,在三年前還有師兄死去,又有六年前的,九年前的……


    眾多師兄一個接一個的死亡,這些死亡不是假的,而是真正喪失了性命。


    如果沒什麽意外,烏巢會成為下一個。


    按以往案例的規律,這個時間或許會在三年後。


    與往昔死掉的那些師兄不同,烏巢在弘苦施咒的那一刻就有了察覺。


    這讓烏巢可以做一定的防備,甚至於知曉導致死亡的目標源頭,轉而先鏟除掉施咒者。


    “師弟,我們必須聯手!”


    尋思數秒後,烏巢抬起頭,看向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也可能是他能尋求到的唯一助力。


    “他要鏟除我,也沒可能放過你”烏巢道。


    “我不修行他的咒術就是了”張學舟道:“我會恪守你說的規矩,涉及精血、生辰八字、頭發都不會給出去,堅決不給他下手的機會!”


    “你別這樣”烏巢低聲道:“隻要他想,他肯定能……”


    “我義父在修養傷勢,等他傷勢好了,我肯定會被接走,我惹不起弘苦法師,但我躲得起!”


    張學舟惹不起弘苦。


    這是與金蟾法王近乎一個級別的人,他一個走脈境的小修士沒法反擊反殺。


    弘苦針對他不需要釋放咒術,隨手賞他一記常規術法,張學舟就會撲街。


    惹不起弘苦,張學舟覺得自己躲得起。


    隻要避開弘苦施咒,他應該會很長命。


    等以後回邪羅斯川聖地,又或回漢王朝的疆域,他就與曳咥河聖地天各一方,沒可能死掉。


    “你必須幫幫我,否則我就死定了”烏巢道。


    “可我沒能耐幫你”張學舟噓唏道:“我隻是一個剛剛修行的小修士,修行入門才堪堪半年!”


    “你可以修行,你至少還有三年的時間修行成長”烏巢道:“而且你不需要修咒術,隻要你將《雲中術》修行到一定水準,你就有飛縱偷襲弘苦的可能!”


    “這太危險了,我沒能耐做這種事。”


    張學舟的腦袋搖晃得宛如撥浪鼓。


    烏巢的計劃簡直是讓一隻麻雀偷襲一個成年人。


    這個比喻有些殘忍,但他與弘苦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偷襲有幾分效果難說,但張學舟覺得自己行刺失敗後被幹掉的幾率是九成九。


    他連聲拒絕烏巢,覺得烏巢的事情沒法幹。


    “烏金,你應該知道你晚上睡得有些死!”


    見到張學舟不同意入夥,烏巢才略做了提醒。


    “什麽意思?”


    “你應該知道,有的人睡著睡著就永遠睡著了!”


    張學舟皺眉問上一句時,烏巢亦是滿臉陰鬱回應。


    他和張學舟確實是好友關係,但短短時間的交際還沒交好到可以豁出性命。


    刺殺弘苦涉及了必然的生死角逐,張學舟不參與也屬於人之常情。


    而且這是弑師的行為,不僅大逆不道,也會違背聖地的規則。


    但烏巢想活。


    誰不讓他活,他就不讓誰活。


    甚至惡念浮過心頭時,他很可能會對見死不救者下手,到時候拉著張學舟一起走。


    “師兄,您行事的時候請務必帶上小弟!”


    張學舟念頭回轉,腦袋頓時就通暢了。


    弘苦可以幹掉他,烏巢顯然也可以幹掉他。


    但凡烏巢半夜想不通惡念心生,或許就會一刀刴死張學舟。


    張學舟希望金蟾法王可以早點修複身體,而後帶他離開暫時避避難,等到弘苦和烏巢相愛相殺完了再回聖地。


    他心中打著小主意,隻見烏巢從自己腦袋上拔下一根頭發。


    “既然師弟願意跟隨師兄幹大事,就將這根頭發吞下去吧!”


    烏巢開口,他注目著張學舟的眼睛,顯然是從張學舟的眼中讀出了一絲其他可能,這讓他隨即開始堵疏漏之處。


    “隻要你服下這根頭發,我們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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