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宦者署回了家,張學舟心中有幾分高興,又有幾分惆悵。


    高興自然是因為太中大夫這種爭議性職位沒了,在新帝沒有掌握朝廷大權的情況下,他接任這種職位的麻煩不少,隻要在朝堂上長期露麵就必然會陷入糾紛和麻煩。


    張學舟惆悵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沒想到自己會成為預備役宦官。


    雖說他不會再去麒麟閣尿尿,又隻要熬三年就過掉緩刑期,但進入宦者署顯然不會帶來什麽好名聲。


    張學舟已經能想到時間長久後的尷尬。


    隻要將一切回歸到進入長安城的初心,事情就簡單了。


    張學舟最終釋然,隻要他依舊能行運術,能帶來擺脫域外天魔的契機,不論他經曆什麽都隻是過程。


    哪怕是麵對黃道仙這種強敵,隻要對方不阻張學舟的路,張學舟都覺得沒什麽。


    “這朝廷的官真是如浮雲一般,想讓你上就上,想讓你下就得下!”


    張學舟出門前穿的是官袍,回家時已經變成了宦者署的灰袍子,變化過於明顯。


    等到容添丁問了兩句,容添丁不免唾罵了一番,隻覺朝廷的官狗都不想當。


    “已經不錯了”張學舟笑道:“我沒幹啥事,還吃了兩年空餉,早就該下了!”


    “這麽說也是,不做事還能拿錢也就朝廷的官可以做到了”容添丁點頭道。


    “老爺怎麽這麽忽然就被撤了官?”


    張學舟和容添丁一個麵色淡然,一個唾罵一番後神色恢複如常,而阿巧則是臉色一變,幾乎感覺天塌,隻覺張學舟從高高在上的高官一下就淪落到了常人。


    年輕有為是張學舟過往的標簽,如今則隻剩下年輕。


    阿巧才剛剛入張宅不過兩天,她負責盯梢的張學舟從天上墜到了地下,這讓阿巧一時難於想象。


    這與翁主劉陵叮囑的相關差異性太大,也讓她懷疑人生,不確定是否要繼續執行盯梢的計劃。


    她詢問了數聲,張學舟也懶得四處宣揚自己丟官的原因,隻是含糊了數句。


    “表弟,你這婆娘有點靠不住!”


    阿巧是見過世麵的女子,但阿巧的檔次和張學舟等人差異比較大。


    容添丁和張學舟瞎聊一番,等到容添丁邀請了張學舟回宅,又取了自己蘊養陰物的博山爐,他眼睛忽然一動,指了指張學舟宅子。


    “她放了一頭傳訊的烏鴉出去了!”


    容添丁人在房內,但他觀測並不依靠感知和雙眼。


    為了避免張家莊諸多人玩假術被打,容添丁幾乎在每家每戶門口都養了陰物。


    這些陰物打鬥的實力另說,作為觀測的雙眼無疑會很合格。


    他玩轉著博山爐,也清晰感知了陰物傳遞的訊息。


    “屍佼學派妙法果然多多,表哥你這份觀測力了不得!”


    張學舟對阿巧傳訊不以為意,哪怕阿巧不給淮南王府傳遞信息,他這些事又不是私密,遲早都會被人知曉。


    相較於關注阿巧那點小動作,張學舟對這尊複原的博山爐更有興趣。


    博山爐本體源於李少君參與宴席所取,而頂蓋則是在太皇太後手中,兩兩搭配才融合統一。


    完整的寶物顯然不需要分割成兩部分,這隻能證明著博山爐屬於各有的戰利品。


    能落到太皇太後手中的頂蓋不會是凡物,而落到禦史大夫莊青翟那兒的爐體也不會簡單,並不會僅僅隻能拿來蘊養陰物。


    “這爐子出自朝廷高層,這蓋子還是安樂宮那邊出來的,能和安樂宮交手又擅長陰物的高手可不多!”


    張學舟撇下阿巧的事,他瞅了瞅爐中如磷光飛舞的九風妖王陰魂,又摸了摸爐壁,試圖尋覓這尊爐子可能藏著的暗格又或機關等處。


    “會不會是屍無道的東西?”


    見到張學舟對阿巧的行為不以為意,容添丁放下心來不免也是興致勃勃。


    “玩陰物的不止屍佼這個學派,但能和太皇太後交手的人不多,這或許真有可能是他的寶器”張學舟點頭道。


    時過數年,張學舟和容添丁依舊記得屍無道,也記得對方當時顯示的本事。


    屍無道裹挾著無盡的陰氣,能讓弱修為者身體長毛化成喪失理智的僵屍。


    對方這種能力說強不強,畢竟這種能耐奈何不了高手,但若說不強又非常強,堪稱群體性清場的大殺器。


    若非屍無道心中還有良序觀念,對方這種能力幾乎能將長安城化成人間地獄。


    而藏身於陰氣中的屍無道去無影來無蹤,一度讓眾多朝廷高手難堪。


    “可惜屍佼寶典上沒有記載這尊爐子!”


    容添丁有些唏噓。


    容添丁不奢望自己能成為第二個屍無道,但他對於安身立命之物同樣有幾分念想,隻覺但凡有屍無道一半的本事,他也足以插入大修煉者群體中,甚至能給張學舟出人出力,兩兩結合占據一席之地,而不需要看其他人臉色才能過日子。


    “你多玩玩這尊爐子”張學舟笑道:“玩陰物的無非就那些方式,要麽是養的陰物夠多,要麽是養的陰物夠強!”


    “那我再抓一些,爭取塞滿這個爐子,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變化!”


    容添丁尋思了數秒,隻覺滿足張學舟這個條件不難。


    正常打打殺殺抓陰物要抓大半輩子,甚至有可能在這過程中喪命,但拿著張學舟那枚隋侯珠,容添丁抓陰物如割草,但凡將不服氣的陰物摧毀一批,剩下的也就都聽話了。


    兩兄弟在房中聊得熱鬧,等到剛入亥時,容添丁眼皮一翻,一雙死魚眼再度浮現。


    “表弟,有馬車來拜訪你了!”


    容添丁伸手指了指張宅,他話音落下不過十秒,張學舟隻聽自家宅院的房門被極有節奏敲響。


    “東方大人,莊某不請自來,還望東方大人開門相見!”


    莊青翟的聲音並不高,但張學舟耳朵何其敏銳。


    隻要他認真傾聽,莊青翟說話宛如在他耳邊回響。


    “他怎麽找上門了?”


    張學舟摸索博山爐的手收縮而回。


    在許昌彈劾時,張學舟和莊青翟交手了一回合,張學舟被對方幹脆利索拐到了溝裏。


    真真假假之間,這位禦史大夫的話難於準確判斷。


    相較於和莊青翟打交道,張學舟覺得自己寧願和許昌默契下鬥毆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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