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郡城遭遇蛇群襲城的一夜極為不寧靜。


    磕磕碰碰在所難免,被蛇咬傷咬死者也不乏案例。


    但若要論及是哪家受創最為嚴重,這毫無疑問是屬於趙家。


    趙家長子趙亮中了巴蛇的詛咒術,後來又被董仲舒借體鬥法,趙老爺則是與巴蛇交手時挨了一巴掌。


    除此之外,還有買藥的張三羊被蛇咬死,藥材也不翼而飛。


    而不清楚巴蛇實力的趙家客卿在出擊時也有兩死一傷。


    對趙家而言,錢財在其次,人是當下麵臨最嚴重的問題。


    缺乏了趙亮這個郡尉,趙老爺又身患重傷,趙家幾乎處於分崩離析的邊緣。


    張學舟豎個牌子不是為了掙十個八個半兩錢,他一直在等待趙老爺來請人。


    但張學舟等趙家人沒等到,等到了苦唧唧的董仲舒。


    在董仲舒的身後還跟著三個嘰嘰喳喳的趙家婆娘。


    “借用趙郡尉身體尋覓蛇妖是正常的巡守職責,出了事怨不得我!”


    “我沒法治病!”


    “你們找王二麻子都比找我好!”


    “我不可能負責的,這個病症哪個都負不得責!”


    “文郡守也已經與你們說清楚了,哎呀,別揪我頭發,這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


    隻要並非喪心病狂,實力再強的大修煉者麵對這種情況也難於處理。


    打又不能打,講道理又講不通。


    而在趙家諸多婆娘的眼中,事情是董仲舒搞出來的,那就得董仲舒收尾。


    這其中甚至不乏趙老爺可能的授意。


    如同張學舟找準自己的定位一樣,在趙老爺等人的心中,董仲舒是朝廷派來的大官,要能耐有能耐,要關係有關係,如果董仲舒沒法解決,董仲舒總歸是能請人幫忙解決、


    這也讓趙家眾人纏上了董仲舒,而並非找張學舟幫忙。


    兜兜轉轉一圈,張學舟倒是想清楚了。


    又有董仲舒見到藥鋪門口人圍人的情況,甚至還聽到了張學舟收錢施法的聲音。


    “好!”


    “神仙啊!”


    驚呼的聲音出爐,董仲舒算是清楚了,張學舟嘴巴上說得好聽,但依舊幹著販夫走卒引車賣漿的事情。


    甚至對方還趕早出攤了。


    看圍觀張學舟施術救人的人海場麵,這顯然持續了不短的時間。


    甚至於連藥鋪老板王二麻子帶著兩個夥計都湊在人群中看熱鬧。


    “哎呀,神仙啊,你們趕緊去找神仙,神仙肯定能幫你們!”


    董仲舒跳腳朝著前方一陣指。


    張學舟幹這種活不太好,但董仲舒覺得張學舟能幫他解決掉部分麻煩。


    譬如纏著他的這幾個婆娘。


    “三妹,你們去看看那位神仙能不能幫我們趙家治病,我們來跟著董博士,免得他不負責任跑了!”


    但董仲舒的高興沒幾秒。


    伴隨著身體被兩個婆娘的拉扯,他最終不得不憤憤吐槽了一句。


    “唯小人和女子難應付也!”


    “你要給亮兒負責!”


    “亮兒本來都已經好好的了,隻要熬一些肯定能恢複,都是你借他身體鬥法害的。”


    “對,就是你害的,還害老爺被打了!”


    “老爺身體現在都還沒恢複!”


    ……


    董仲舒和趙家兩個婆娘一陣拉扯,另外的三姨太則是朝著人群一陣嗬呼,讓擁擠的人群分開了一條路。


    “是張修士哎!”


    “什麽張修士,這是神仙!”


    趙家三姨太剛剛低呼一聲,隨即被旁邊一個神態虔誠的老者糾正了用詞。


    中高層修士都少有人掌握的太清真術,放在普通人中無異於等同神仙施法。


    普通人看不到術法的形態和光芒,往往隻見張學舟伸手一抹,帶血的傷口就止住了血,某些傷口甚至消失得無影無蹤。


    磕磕碰碰的人一番放血治療,短短數秒時間就讓傷勢痊愈,也讓熱潮一陣高過一陣。


    若非張學舟收費有點高,甭管有病的沒病的都想上去試一試。


    趙家三姨太的直呼讓陷入認知障的一些人極為不滿,若非三姨太穿著富貴,定然會有人來斥責這個不懂尊敬神仙的女子。


    “張修士,張修士!”


    三姨太也懶得管這些被迷惑的人。


    作為趙老爺的婆娘,她們這個群體中有擅長武藝的,也有通曉文法者,即便大多數人不曾入境,但相應的見識不缺,遠遠勝出了這種被迷惑的普通人。


    她們甚至還親眼看過張學舟替趙亮驅除箭傷。


    “張修士,我們昨天找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兒了啊!”三姨太大喊道。


    張學舟昨天晚上在趙府,但沒一會兒就不見了人。


    蜀郡城說大不大,說小卻不算小,若在晚上尋人無疑是一樁難事。


    而張學舟利用飛縱去了城牆處,這遠遠超出了趙家人尋蹤的範圍,至於被文翁征調的趙家人也一直駐守在城牆處不得歸,直到臨近天明才回家。


    三姨太則是直到現在才看到張學舟。


    “你是哪位?也是來治病的?”張學舟應道:“我這兒按傷勢收費,最低十個半兩錢起價,專治皮外傷,當即生效,不生效不收錢!”


    張學舟晃了晃袖兜。


    持續施法到現在,他袖兜中已經有了七十個半兩錢。


    他這兒圍觀者極多,但能拿出錢財來治病的人不算多。


    一些人願意熬藥湯走經濟實惠路線,又有一些人願意靠著身體硬挺,隻有一些小有錢財,又或難忍疼痛者才出了這份錢財。


    張學舟晃了晃腦袋,看著有幾分眼熟的三姨太,又看了看對方臉蛋和手腳。


    “你身上似乎沒有什麽腫脹的地方?”


    張學舟快速掃過三姨太渾身上下,目光又望向替他吆喝張羅的年輕人徐三茅。


    “神仙來救人了,隻治皮外傷的神仙施法救人了!”


    徐三茅有氣沒力喊了一句,隨即又有大群人跟隨起哄,引發的聲浪倒也不小。


    “張修士,我是趙當家的三房,叫綠蘿!”


    三姨太顧不上一些看向她平坦胸口的異樣眼光,迅速將趙家的麻煩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


    張學舟點點頭,又指了指木板。


    “但你先看看我這兒!”


    “收錢治病,這字我都認識呀,我們有錢治病!”


    三姨太綠蘿看著木板上的‘專治皮外傷’,嘴巴中很自信很自然念誦了一遍。


    她的文盲程度與普通人沒區別,甚至還少說了一個字。


    這讓張學舟覺得文翁的學宮真的有必要大肆推廣,否則以大夥兒的識字率,這幾乎沒他這種流動攤位的活路。


    但讓張學舟心中稍有安慰的是,趙家終於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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