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學舟的無語是對應著世界的轉換。


    他前一秒還在不斷擴展竅穴恢複止戈決的水準,後一秒眼睛一睜就已經躺在了棉被下。


    防來防去,但等到他下定決心幹正事的時候,世界的穿梭正常了。


    七天的穿梭間隔變成了十二天,張學舟能適應時間方麵的變化,但他對自己處於x446裝置中就進行穿梭有點受不了。


    隻要想到圖爾柯蘭朵那死了人的表情,他就知道圖爾柯蘭朵索要的這份高端醫療代價不低。


    相應張學舟沒什麽浪費的念頭,他也浪費不起。


    但他專心致誌推動自己規避法決時,忽然失去了對現實世界中自己的操控,這種狀況的變化讓他心中極為難受。


    但張學舟很快就轉移了念頭。


    這由不得他不轉移。


    “怎麽回事,我腦袋上怎麽纏布了,還有藥草味道,你們怎麽還把我身體也固定住了,表哥?表哥?董夫子?”


    張學舟大呼。


    董仲舒和容添丁沒有出現,倒是一個戴著高山冠背著藥葫蘆的老頭出現在張學舟麵前。


    “你居然清醒過來了?”老頭極為驚詫道:“我還以為你差不多要死了!”


    “怎麽說話的呢”張學舟吐槽道:“我又不像你這麽老,怎麽可能差不多要死了!”


    “董博士買了個老宅,偏偏又常年沒居住,也不曾請人打理,數天前下了一場少見的大雨,這房子就塌了”老頭也不介意張學舟的話,一臉噓唏道:“你躺著睡覺的那個床都被砸斷了,你這數天不吃不喝也不清醒,好幾個同僚都說你沒救了!”


    “下雨?董府塌了?那我表哥和董夫子呢?”張學舟追問道。


    “董博士昨天才下地走動,你那個表哥還躺在另一房間療養,過兩天應該能下地了!”


    “怎麽會這樣?”


    “雨大出事難免”老頭連連搖頭道:“老房子得多修繕修繕,免得帶來禍患,陛下憐憫董博士受災,已經讓人幫忙重建房舍了,還有很多士子聽聞也前去幫忙了!”


    老頭是朝廷派來的醫療官員,醫療水準較之蜀郡城神醫王二麻子要高超不少。


    張學舟看著自己身上被打的夾板,隻覺有模有樣,和現實中手法極為相近。


    他頭上和身上都貼了草藥膏,還似乎被人施術救治過。


    除了他沒清醒過來,一切醫療措施極為到位。


    等到老頭在張學舟身體上刺入數根金針,張學舟隻覺久躺麻痹的身體活化了開來,身體不再如此前那樣難於動彈。


    “神醫,您這醫術真是妙!”


    張學舟上一秒還在與現實中的醫術對比,但等到老頭在他身上拿針刺激身體,直接緩解了麻痹的症狀,這讓他覺得對方的醫術神妙到沒朋友。


    他弄清楚了事情,嘴巴也改了口,連連的尊稱讓老頭極為享受。


    “來來來,先喝口參湯調理……哦,你也能下床了!”


    老頭轉身取藥後再次回頭,隻見張學舟身體已經正常起身,還開始拆固定骨骼的夾板。


    空氣中蕩漾著淡淡的法力氣息,對方顯然進行了醫療施術自救。


    術法帶來的作用極為神妙,這看得老頭不由嘖嘖稱奇。


    “醫家金針術難有如此迅速的療效,你這應該是軍區之術,這種術法治療極快,但消耗的是人體潛力,若你無緊急之需盡量少做使用,須知這用一用後的陽壽就短了一截!”


    “神醫你說的對!”


    張學舟主動接過參湯喝了一口。


    參價格不低,但對他滋補有限,想要恢複身體的正常,他還得補充各種肉食營養之物。


    張學舟知曉太清真術的隱患,當下也不過於介意。


    連連躺了十二天,他不想繼續躺下去了。


    而且張學舟確實感受到了一絲腹肚的饑餓。


    他從邪羅斯川出,又經曆了曳咥河聖地,再到雁門關,而後到長安城,再疊加上中間陷入回歸現實,時間持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這種時間的跨度極長,也測出了張學舟在辟穀決上的極限閾值。


    這種水準有了將辟穀決走向完美的三分之一水準,大致類似於唯我境修士開啟了七萬兩千竅。


    這顯然衝淡了張學舟心中的一些糟糕。


    甭管x446修複如何浪費,他當下算是清醒得及時。


    辟穀並不算一件好事,長久的辟穀同樣會讓身體存在營養補充的需求,而疊加上對自身釋放的太清真術,張學舟覺得自己可以大吃一頓好好補一補。


    他喝了參湯,又灌了一碗對方提供的稀粥,而後抹了抹嘴道謝。


    “你不必謝我,你這是沾了董博士的光,我等也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老醫官的話讓張學舟警醒。


    他近期厄運連連,遭遇的一切讓張學舟簡直懷疑人生。


    這種厄運就如同董仲舒從蜀郡到北境所經曆的一切,落差大到讓人難於接受。


    這讓張學舟告辭了老醫官,又順著對方指引前去探望了容添丁。


    容添丁的狀況良好,隻是腿骨被壓折,此時修養了大半,若用術法進行強行的愈合,對方現在就能下床。


    “表弟,我還以為你死……”


    “別說這種晦氣話!”


    容添丁的烏鴉嘴一開口,張學舟隨即就捂了上去。


    “咱們去吃點好的堵堵嘴!”


    張學舟給容添丁也補了一道太清真術。


    等到給容添丁找了根拐杖,表兄弟兩人一拐一拐出了這個受雨災後的安置房。


    兩人在附近沒有找到董仲舒,這讓張學舟不得不放棄了吃大戶的想法。


    他摸了摸納袋裏那數百個半兩錢,而後問了問路人適合吃喝的地點。


    “這兒向西走上兩裏路,是西市熱鬧之處,那兒有家專門賣肉食的食店!”


    張學舟問清楚了路,朝著食店不斷行進時隻覺自己每走一步路氣力就少一分,腹肚的饑餓感在不斷增強。


    長久的辟穀狀態顯然帶來了身體極為劇烈的需求。


    他摸了摸自己有幾分削瘦的身體,腳步不免又加快了幾分。


    “表弟等等我!”


    容添丁杵著一根木棍行走,他身體有幾分晃晃悠悠。


    出門闖蕩確實與蹲在蓉城不同,各種意外防不勝防。


    想要闖出名堂,首要的問題不是變得如何如何厲害,而是要讓自己適應環境活下來。


    隻有他們安然活下來了才能談發展。


    想到此處,又想到張學舟屢屢推薦的《墳經》,他心中不免也念念叨叨,懇求墳經能保佑他和張學舟少病少災,哪怕是保佑數年也好。


    他這個願望很普通,又少有硬性的要求。


    容添丁念念叨叨時,隻覺自己踩踏著青色的石板路宛如乘龍而行。


    他拄著拐杖走得慢很多,但偏偏又能跟隨上張學舟的腳步,仿若有一股力量在推動他不斷前行,也不斷靠近張學舟身體。


    甚至於他能覺察出自己身輕體健,病痛感在不斷削退。


    “陛下,你感覺到了嗎?你守不住這大漢江山,就算是這群宵小都能在你身上啃走一塊肉!”


    耳邊隱隱中的訓斥聲音傳來,容添丁使勁晃了晃腦袋。


    他隻覺眼前浮過一個威嚴老婦人的麵孔,又有一張臉色脹得通紅的年輕帝王麵孔呈現。


    這種異相讓容添丁使勁搓了搓眼睛。


    他口中的《墳經》一停,這股異相頓時就消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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