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張學舟當下是在任期間負傷了。


    他上任的時間很短,短到沒話說。


    但隻要他是在任上受創,朝廷該有的待遇都會有。


    譬如醫療。


    太醫館這群人就是為了朝廷官員和宮廷創建的醫療機構,這兒也有著大漢王朝最好的醫生群體。


    這些醫生治病的對象都是達官貴人,並非街頭那些藥店老板可以比擬。


    與此對應的還有太醫館的醫療條件。


    張學舟這個六百石官員所享受的醫療條件還是極為可觀,可以拿十年生的人參靈芝等貴重藥材使用,甚至不限量。


    當然,若張學舟在這種醫療條件下死了,這也沒轍。


    他這個級別就隻能享受這麽高的醫療待遇,除非有聖旨傳達,哪怕是將藥材年限提高五年十年都是逾越規矩。


    限定的條件下能不能治病則是看醫官們在各種條件下的醫術。


    比如張學舟‘昏迷不醒’可以使用龍涎香等貴重之物香薰,從而有概率無損驅除咒術引子,但他級別夠不著,最終在醫官們束手無策下是淳於醫官冒險進行了治療,從而將他腦袋打開清了一遍。


    “太皇太後那邊對你的情況非常關注,此時你清醒過來的消息應該是傳達了過去,萬一安樂宮傳召你去應答,你一定需要如實與太皇太後敘說,詳細到每一個細節!”


    等到眾多醫官在淳於醫官的要求下暫離,淳於醫官才告誡張學舟。


    “如果可以,你最好是被人抬著去安樂宮,不要表現得太有活力”淳於醫官低聲道。


    “您這……”


    “你的鄰居鄭無空與我相識,他的學生義妁也是我們太醫館的人”淳於醫官低聲道:“我們是醫家派係,他們是懸壺派係,雙方關係較好,他托義妁傳話於我照顧你幾分。”


    “原來如此!”


    張學舟隻覺淳於醫官的告誡有些奇怪時,淳於醫官已經低聲解釋了緣由。


    這讓張學舟慶幸搬遷新居的鄰居確實不錯。


    他沒想到開個藥店的鄭無空與皇宮都有關聯,甚至還委托了關係。


    淳於醫官的話中意有所指,但又不便開口解釋,張學舟也不過問太多。


    但他躺在床上倒是沒有再掙紮起身,甚至於張學舟並沒有給自己釋放太清真術。


    “鹿白白似乎提及過太皇太後連續三天沒巡查長安城,難道是有什麽問題不成?”


    張學舟心中浮過一絲小念頭。


    頂層人物的一舉一動都牽涉著無數人的心思,


    而受創、衰老、生病等情況更是被仇家所重視,一旦發現有可乘之機,一些人落井下石也不足為奇。


    張學舟隻覺淳於醫官的告誡似乎是讓他不染指任何與安樂宮的信息,從而才能保得安全。


    相應身受創傷被抬著去安樂宮是一道上策。


    “多謝淳於醫官,我……”


    張學舟低聲,又不乏向淳於醫官請教一些病症的小細節。


    等到醫房外門被直接推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宦官宣旨的聲音傳來,他麵上浮現過異色。


    從他清醒到現在,時間不過一刻鍾,但太皇太後的旨意已經傳達到了太醫館。


    看得出太皇太後很想在他這兒得到某種猜測的答案。


    宣旨聲音剛剛落下,兩個宦官就想上前直接拉起張學舟。


    “他接受了開頭顱的手術,稍有不慎腦子就會從鼻孔裏流出來,你們莫要粗手粗腳擺弄病人”淳於醫官道。


    “別……別動我,啊……我的腦子……你們弄死我也就罷了,到時候你們有幾個腦袋回應太皇太後!”


    兩個宦官年歲約莫五旬,臉紅體壯不乏實力,見到這兩人直接欲要抬走張學舟,不僅僅是淳於醫官開口阻攔,張學舟也低嗬斥了一聲。


    淳於醫官的阻攔沒什麽用,張學舟的話則是真正起到了作用。


    兩個宦官抓到手腳的雙手迅速收了回去,一時半會沒敢直接拉扯張學舟起身。


    “淳於醫官,這耽擱了太皇太後的事誰也擔不起責”老宦官道。


    “崔大人說的是”淳於醫官回神過來點頭道:“但你們行事時也要注意拉過去的是活人,若是死在半路上,你們更擔不起責!”


    “還請淳於醫官幫幫忙”崔老宦官道:“但凡此事能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崔大人嚴重了,你隻需拿一副架子墊上被褥等物抬他去安樂宮,路途少顛簸一些,我再陪同在左右兩側,定然能保他安穩到安樂宮!”


    淳於醫官淡聲開口。


    她目光掃向張學舟時,張學舟隻覺淳於醫官的眼中也充斥著一絲無奈的神色。


    “原來如此!”


    張學舟的病情好與壞不僅影響著張學舟,大概率也影響著淳於醫官,否則對方沒必要陪同前去。


    能給他腦袋動手術,淳於醫官大概率也為太皇太後進行過診治,甚至有可能惹上了難於甩脫的麻煩。


    淳於醫官的告誡有鄭無空的幫忙拜托照顧影響,也必然有自身的原因。


    但還有一些細節讓張學舟思索後難於判斷。


    他當下也隻得抬一步看一步,反正他表現得病重不曾傷愈效果會較好。


    張學舟思索清楚,不免又低呼了幾聲疼。


    他這疼呼倒也不假,他腦袋被開瓢後確實帶著痛楚,挪動帶來了傷口碰觸的疼痛。


    “你們這兩個狗東西小心一些!”


    還不等淳於醫官再次開口,那個崔姓宦官就已經開口罵兩個負責抬送的宦官。


    看得出崔姓宦官同樣怕搞砸了事情,對方的額頭甚至不乏壓力大帶來的微汗。


    一時眾人緊口不言,直到抬著行走入了皇宮區域,崔姓宦官才低頭交耳詢問淳於醫官。


    “太皇太後聖體必然安康!”


    淳於醫官也不做正麵回應,隻是不斷重複口中的話。


    這讓崔姓宦官臉色有些發白。


    他目光掃過腦袋包裹著白布的張學舟,又快步靠近了一些擔架。


    “你感覺怎麽樣?”崔姓宦官問道。


    “不要動我的腦袋,我感覺腦子快要從鼻孔裏流出來了!”


    張學舟隨口回了一句。


    這讓崔姓宦官臉色不佳,而淳於醫官目光則是有掃視,張學舟能覺察到對方心中似乎隱隱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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