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安晴被荊佑白一把推開。雖然荊佑白並沒有打她的意思,但是嶽安晴畢竟纖瘦,還是被重重推了一下,直接撞在了講台上。


    荊佑白說道:“你有毛病吧你!?”


    嶽安晴站起來,理了理亂掉的額發,說道:“隨便你怎麽想。”


    荊佑白看她那傲氣十足的樣子,突然懷疑嶽安晴是不是其實對自己有意思,於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


    嶽安晴語氣冷淡地反問道。


    荊佑白看她的樣子,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到底沒把那句話問出口。


    他卻不知道,嶽安晴離開後不久,就去找了殷憐,對她說道:“我知道那些白玫瑰是誰送的了。”


    殷憐問道:“誰?”


    “荊佑白。”


    這個答案倒是殷憐所沒有想到的。


    後來跟荊佑白在走廊上偶遇,殷憐忍不住意味深長地看了荊佑白一眼。荊佑白對上她的目光,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不料殷憐直接越過他,向前離開了。


    荊佑白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殷憐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心情其實是非常複雜的。


    殷憐從小心就比較冷。她活到二十多歲,卻從來沒有對人產生過戀愛的感情。但是,如果不深入到“戀愛感情”這個層次,而隻論青春期的春心萌動……她是有過的。


    她喜歡過荊佑白,雖然這種喜歡隻持續了不到三天。


    她也覺得自己當年眼光不好,可是要知道,殷憐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這麽看得透的。想想她當年的處境,再想想荊佑白後來在她人生裏起到的作用,就也不難理解殷憐曾經對荊佑白懷抱希望。


    雖然,沒幾天就意識到荊佑白並非可以依靠的對象,也說明那時的殷憐雖然有點天真,卻並不傻。


    喜歡是靠不住的東西,愛是靠不住的東西。對於殷憐來說,這是當年她的“初戀”,荊佑白教會她的最實用的道理。


    所以這輩子她完全沒有跟荊佑白扯上關係的想法,當年沒有選擇的時候,殷憐最後也依舊選擇了脫離荊佑白。如今她日子過得這樣舒坦,自然更不想跟荊佑白有什麽牽扯。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殷憐很快就故意通過班上愛八卦的同學們放出了風聲,說自己並不想要早戀,並且希望大家都認真學習,把時間花在課業上。


    她喜歡優秀的人。


    她甚至還沒有見到任何一個送花的人,就直接很利落地變相拒絕了所有人。雖然有女生覺得很可惜,老師倒是很滿意殷憐的態度,還在班會上隱晦地誇獎了一下她,表示讀書才是學生的本分。


    雖然殷憐總是各種請假,但是成績優秀,為人還乖巧聽話,一點也沒有有錢人家小孩的驕縱和難對付,對於大部分老師來說,還真的是沒有什麽好挑剔的。


    至於她背後不那麽“溫柔可人”的一麵,殷憐也不會展現給不夠親密的人看。


    或許是因為意識到這一輩子荊佑白竟然試圖嚐試“追求”自己這件事有點荒唐,殷憐的思緒很是起伏了一番,索性就去找了黑賢者。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殷憐現在正好有很多疑惑,正好去騷擾一下對方。


    黑賢者正打算喝杯地球特產的檸檬水緩解一下一天積累下來的工作疲憊感呢,結果就看到殷憐推門進來。整個馬蒂爾敢於隨隨便便進出他的塔樓的估計也隻有自家學生一個人。


    他說道:“整個馬蒂爾,就沒你這種敢半夜出入老師房間的學生!這回又是什麽事?筆記讀完了?”


    殷憐雙手合十,作可愛狀,說道:“老師,我的人生道路上出現了疑惑。你能陪我談談心嗎?”


    黑賢者:什麽鬼?


    雖然這麽說,他還是隨手憑空拖來一張椅子,在桌邊放好:“坐。”


    殷憐扶著椅背繞過來,乖巧坐好。


    “什麽疑惑?”


    殷憐問道:“老師,你以前愛過誰嗎?”


    黑賢者:“……”


    他上下打量了殷憐一番,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你還太小了。”


    殷憐:“……”


    什麽太小了!?太小了是什麽意思?剛才那個眼神特別有深意啊!這是說殷憐這年齡談戀愛太早還是說她還沒到可以下口的時間?


    殷憐瞪著黑賢者。


    卻聽黑賢者繼續說道:“情愛之類的東西,膚淺又無趣。而且很多時候,對於法師來說,這世界上並不存在長久的愛。我們所追求的東西,和這世界上的一切常理都是背道而行的。”


    他的語氣認真而凝重,殷憐愣了一下,慢慢也平緩了情緒,認真聽他說。


    “這世上的很多感情,隻有對弱者才是必須的,對於強者則隻是消遣,也隻能作為消遣。弱小者因為弱小,所以需要聚集在一起,彼此合作才能形成力量。而感情則是維係弱小者之間信任的紐帶。雖然這種維係方式也有許多缺陷,但它已經是自緣故以來,使弱者同心協力,彼此相助的最有效的方式了。”


    殷憐頓了一下,才問道:“……為什麽隻是弱者之間?強者之間不能擁有這樣的紐帶嗎?”


    黑賢者頓了一下,才說道:“因為利益。”


    “弱者能夠凝聚在一起共同守護某種利益,是因為他們的力量有限,環境迫使他們合作才能生存下去,守護住他們擁有的利益。但是對於強者來說,他們的力量更加強大,而渴求的利益也更多……但這片大陸上,有些東西總歸是有限的。”


    黑賢者怕她不理解,還特意做了個示例。


    隻見他先是隨意從旁邊的掛簾之中抽出了一根細線,然後又憑空開始從四周抽取土元素凝結出兩顆石球,壓縮壓縮再壓縮,並把那根細線嵌入了兩顆石球之中。


    石球凝聚到某一程度的時候,細線緊繃,但是黑賢者移動石球,並沒有掙斷麻線的跡象。黑賢者說道:“這是普通平民的程度。”


    然後他繼續壓縮,使石球裏的元素一再緊縮,越到後來,根據殷憐的經驗,估計那小小一個石球的重量應該已經上數百公斤了,殷憐甚至懷疑石球內部已經不是在進行物理變化而是在進行化學變化了……這種情況下,細繩自然也是在石球輕微的移動下就輕易地崩斷。


    黑賢者說:“這是法師的程度。”


    殷憐有點理解了黑賢者的意思。


    是說個體的力量越大,一些輕微的舉動就越容易輕易地破壞掉既有的外部環境,其中也包括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聯係嗎?


    “至於強者和弱者之間那種庇護和索取的關係,反而是在有限條件內最為穩固的……隻是那種形態的如果也算是‘愛’,這種愛恐怕隻能作為消遣所用。畢竟,支配和索取的關係,本來最穩固的維係方式就是利益而不是情感。”


    殷憐想了想,問道:“對於老師來說,我們……是這樣的關係嗎?”


    黑賢者卻被殷憐突然的發問弄得一怔,半晌才說道:“我並不想支配你。”


    殷憐:“?”


    黑賢者的話隻說了一半,殷憐反而弄不清楚他到底想表達什麽。


    但是黑賢者卻很快轉移了話題,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沒有膚淺地‘愛’過誰嗎?我其實出身在北方的一個小鎮。幾百年前的時候,聖城的力量要遠遠比現在強大,而魔法師則隻能四處逃竄,勉強生存。我父母信仰太陽神,我也一直在學習太陽神聖殿,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個魔法師。那位法師給了我一本魔法書,我瞬間被魔法的世界所迷住,並且自學了上麵的法術。這件事被發現之後,我的父母把我送去了神殿,神殿對我進行了‘淨化’。具體過程,你應該也稍微了解過吧。”


    殷憐心頭一驚。


    她沒想到黑賢者還有這樣的過去。其實“淨化”就是刑罰洗腦,可能還加上一些這個世界獨有的內容,比如清洗記憶。


    記憶是一種很精密的東西,而到目前為止,據殷憐所知,魔法並不能在對本體毫無損傷的情況下消除掉特定的記憶。而神術現今的發展比魔法還落後,“淨化”一般代表著消除掉一個人所有的記憶,甚至常識性的——最後消除掉多少,會不會對大腦造成永久創傷全憑運氣。


    大部分時候,遭受淨化的人隻會變成白癡。


    但是黑賢者很正常,甚至智商明顯高於常人。可見當初的“淨化”要麽沒有成功,要麽完成之後,又讓黑賢者重新找到了恢複的方法。


    無論如何,這樣的經曆,在殷憐聽起來已經是相當殘酷。


    果然,緊接著就聽到黑賢者說道:“我天生精神力強於常人,在察覺我父母要將我送去淨化之後,就暗中製定了一個計劃,反過來控製了負責‘淨化’我的牧師。接下來的時間,我把自己裝成了一個傻子,父母便也安心了許多。”


    “那個時候,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曾經和我十分親密。你若問我是不是喜歡過誰,我想我當時對她是很有好感的。不過,她從小一心想要成為教會的聖騎士,我‘變傻’之後,她是唯一一個還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我信任過她,後來她為了立功把我出賣給了教會,幸好我先前也有所準備,連夜逃離了家鄉,才逃過一劫。”


    殷憐:“!?”


    黑賢者說道:“那個人……雖然現在已經不在了。但是在她的時代裏,她也曾是一個傳奇。而憐……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變得同她,同我一樣強大。”


    “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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