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晚上的時候特意給嶽安晴打了個電話,盡量不表現出任何不耐煩地問候了兩句,才開口打探道:“你們這部劇的男主角,也是彼得潘的吧?”


    嶽安晴說道:“是啊。他是不是長得挺帥的?”


    殷憐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十來歲的小男生,哪裏分得清帥不帥?帥這個詞,可不是純粹的外貌而已,還包括許多複雜的東西的。


    她避過了嶽安晴的問題,說道:“他在你們公司的情況怎麽樣?”


    嶽安晴不太理解她問這句話的意思,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說道:“殷憐你這問得什麽問題?羅顧紅得很,我們學校也一直有很多女生討論他的好不好?其實,我聽說他在彼得潘有後台,是我們董事長的什麽親戚來著,所以資源都是最好的。”


    殷憐問道:“你們董事長……難不成姓李?”


    嶽安晴楞了一下,才說道:“百度就有資料,你隨便查啊。這還問我?”


    殷憐回答道:“可以問你我幹嘛要百度查資料?再說了百度的資料又不一定就準確。”


    殷憐平日要是這麽說,嶽安晴說不定還挺高興的,然而她偏偏問的是這種問題,卻讓她根本無法回答。


    她心裏不免有些不高興,覺得殷憐好事不找她,找她就沒好事。


    雖然如此,她也不敢對殷憐發脾氣。要知道殷憐如今和她的關係還說不上很親密,如果對方來打聽個消息她就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並給對方耍臉子,殷憐下次肯定就連打聽消息都不找她了。


    嶽安晴想了想,斟酌了利害,說道:“沒錯,董事長姓李,是羅顧的後台。他對羅顧可是照顧得不得了。公司裏的資源,最好的那一份都是羅顧的。我這麽說你滿意了嗎?”


    嶽安晴的暗示,殷憐卻是很快聽出來了。


    這件事上麵,嶽安晴的態度很明顯,就是讓殷憐別多管閑事。


    殷憐想了想,最後還是問了一句:“這件事……羅顧的父母知道嗎?”


    “這件事?”嶽安晴頓了一下,說道,“我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啦。不過我聽說羅顧的家境原本很一般,他替家裏賺了很多錢哦。”


    殷憐頓時沒說話了。


    嶽安晴說道:“殷憐,你家境好,做什麽都輕而易舉,所以可能不懂。不過我跟你說,毀人前途如同殺人父母,反正誰要是動我後台我是要跟他拚命的。而且這種情況,這個圈子裏也不是一家兩家,人要是可以走捷徑,幹嘛還要拚得累死累活?”


    殷憐聽了,卻是神情一凜,說道:“你——你不會也……”


    嶽安晴立刻不耐煩地打斷了她,說道:“你不捧我,管我這麽多哦。你管好你家胡思琳就行了!我跟你說,她雖然長得不可愛,不過演得還不錯,還真有人喜歡她這一款的。你可要小心啦。”


    她的話裏帶了幾分幸災樂禍,但是殷憐也沒有生氣,反而把她的話都聽進了心裏,回頭就給胡思琳額外派了兩個助理,日夜嚴防死守。


    不管嶽安晴說這句話的原因是什麽,本質上殷憐覺得都是金玉良言,她不會因為對方的語氣不好而賭氣不聽。


    事實上她這種做法也沒錯。彼得潘後來還真暴露出幾分想要簽下胡思琳的意思,但是都被殷憐派過去的經紀人給拒絕了。他們也堅決不給對方任何私下誘惑或者哄騙胡思琳的機會。一來二去,對方也識趣了許多,沒在私下試圖接觸胡思琳。


    不過雖然如此,因為經紀人和助理對胡思琳的嚴密保護,劇組私底下也不知道有意還無意,卻是傳出了胡思琳年紀小小卻喜歡耍大牌的消息。


    殷憐懷疑這是有人故意傳出來的消息,但是也不可能因為這種傳言就放鬆對於胡思琳的保護。胡思琳是不是真的耍大牌,接觸過後眾人自然會知道,她也沒有太過在意這樣的謠言。


    相比之下,羅顧的事情……到底應不應該做點什麽?殷憐想了想,到底還是稍微試探了一下。


    這天羅顧的父親坐車回家,卻突然聽到前座的人聊起了彼得潘的事情。兩個年輕女孩聊著聊著,就聊起了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八卦,信誓旦旦表示聽彼得潘內部人員透露過彼得潘有高層人員是戀童癖,私下猥褻過公司裏的童星。


    她們說了一會兒這樣的話,就說起了化妝品,還拿著翻蓋的手鏡直接檢查起了妝容。


    等到羅顧的父親下車之後,兩個女孩下了車,其中一個直接就找了僻靜地點給殷憐打了個電話:“我觀察了一下,那個人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但是卻沒找我們說話,更不要說問詳細情況和反駁我們了。”


    殷憐聽了,心裏頓時有了數。


    之後又聽說彼得潘公司內部進行了一次整頓,很多工作人員都被審查了家庭情況,殷憐心裏就更加清楚了,之後沒有再管這件事。


    她倒是想把這件事戳破到上麵,但是後來想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何必平白給自己找麻煩?若真的把彼得潘扳倒了,這麽多靠它吃飯的人未必會感激她,就連當事人也是恨她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就放棄了。


    她好不容易混到現在這種地位,為所欲為確實是可以為所欲為了,但是也不表示她就能把手伸到這麽長。閑事管多了,她就未必有為所欲為的資本了,為了這種事不值得。


    不過雖然這麽說,被季湘君養大兩次的殷憐基本社會責任感還是有的。對這件事視而不見到底還是讓殷憐稍微有一點罪惡感,後來回家就主動開口問季湘君:“媽媽,你工作順利嗎?現在都在做些什麽?”


    季湘君說道:“剛告了一個段落。下周有這一季的發布會,結束之後我打算再籌備一次慈善拍賣,怎麽了?”


    殷憐問道:“關於什麽的慈善拍賣?”


    季湘君說道:“關於年初的海上災難援助的。”


    殷憐想了想,開口道:“唔……媽媽,你們現在做的或者以前做過的慈善項目裏麵,有沒有關於兒童□□的?”


    季湘君聽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這是個沉重的話題啊。”


    然後她抬頭說道:“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


    殷憐說道:“我想針對這個做點什麽。捐錢或者援助都可以。”


    季湘君說道:“這方麵的問題在國內其實不多見,也或許是揭露得不多,不過本身抓得也嚴,比有些國家好多了。不過□□雖然沒有,但是之前倒是有一個案子,是我們幫忙打的官司。有個九歲的女孩子長期遭受繼父和繼兄猥褻,她媽也不管,後來鄰居報案,我們幫忙打的官司,現在父母已經被判刑了,那孩子還在我們那裏。”


    她本來就是一個感情很充沛的人,所以說起這種事來也比較容易感同身受,說道:“有些人,真的是不配為人父母。”


    然後又問殷憐:“你想怎麽做?”


    殷憐說道:“嗯……那這樣吧。媽媽你幫我給她找一個心理醫生,先輔導一段時間。我會資助她之後的生活和學業,直到成年。至於之後要不要資助進修,到時候再看。”


    季湘君看了看她,溫柔問道:“怎麽突然想到要做這個?”


    殷憐笑了笑,說道:“就是……突然想到。”


    她沒有季湘君那麽善良,之所以突然想做這個,隻是想花錢買個心安,更像是一種等價交換——對於她自己對於某些事情的漠然和視而不見。


    好在季湘君也沒有想太多,就答應了。


    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殷憐甚至還收到了來自女孩的感謝信。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封,女孩子似乎是把她當做了筆友,寫了許多日常和自己的心事。殷憐有空的時候也會回那麽幾個字,大部分時候不回,隻讓人帶個口信,女孩子倒也不厭其煩,一直寄著。


    最早期的信看上去有點笨拙,看上去像是成人教的,而不是自己寫的。到中學以後,信件變得頻繁許多,也更像一個正常青春期女孩的口吻。後來信件又少了下去,回複到每月一封。


    初中畢業的時候她在信裏問殷憐,寫這麽多信會不會打擾到她,殷憐否認了。後來女孩就繼續給殷憐寄信,最後穩定在每月一封。有了手機之後,殷憐把自己的電郵給了對方,女孩就寄電子郵件。電郵裏的內容有條理了許多,也讓殷憐能看到她的努力和感激。


    收到來自女孩的第一封信時,殷憐其實感覺很微妙。


    她並不是因為想要幫助她才這麽做的,也從來沒指望過被人感激。但是殷憐不得不承認,看到女孩一筆一劃寫下來的笨拙的“謝謝”時,她感覺到了一種不同於其它任何時候的愉悅和滿足感。


    怪不得季湘君和殷長寧喜歡做慈善。


    殷憐從異世界回來之後,花費了一段時間把到手的劇本都翻譯了出來。劇本的文字量本來就不小,她又不是專門做這個的,翻譯完之後好一段時間連字都不想看到,也顧不上翻譯上的各種小問題,直接就丟給了專業編劇潤色。


    接到她工作的編劇看完內容,簡直驚呆。殷憐給的劇本每一本水準都很高,和高水準對應的是極為差勁的文筆。其實殷憐本身的文筆不錯,語言水準也高,但耐不住她敷衍不上心啊。翻譯這麽大量的文字實在超出了她本人的耐心上限。她素來最討厭重複枯燥沒有技術性的工作,翻譯工作對於語言天賦精通的殷憐來說就屬於這一類,所以她也做得特別無聊。


    所以她隻要大致意思表達到了,也不在乎細節,有點小錯誤也不回頭改,最後出來的成品就特別粗糙。


    殷憐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就直接讓編劇把整體的用詞都重新編寫了一遍。因為劇本架構和人物個性都是現成,隻是文字上的潤色,所以雖然花費了一點時間,卻比正常出劇本快太多太多了。


    殷憐也不知道兩個世界有沒有互相聯通的一天。但是反正那邊的劇本版權費低廉,所以她就把改編權也拿下了,署名也全部署的原作者,雖然估計大部分人都不會知道原作者是誰。


    如果有人去找就有趣了。


    這批劇本都是交給不同的人進行潤色,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陸續交了回來,殷憐把其中兩部送去二次修改和潤色,剩下的就直接定案送往了相關負責人的手上。


    殷憐上交的劇本在宣傳組裏麵可以說是驚起了一片波瀾。這些劇本質量極高,作者卻名不見經傳。殷憐把劇本交過去的當天晚上,就有人打電話過來問原作者,但是都被殷憐以原作者不願泄露個人信息為借口推掉了。


    她知道對方是看重編劇的實力,想要挖角。上個年代,由於影視圈子的過於走極端和追求商業化,導致整個圈子的風氣都不太好,後來一些不良風氣比如說借鑒和合同詐騙被大幅度清理之後,直接導致好編劇的身家直線上升,還未必能夠聘用到。


    這兩年從業人員雖然暴漲,但是大多都是沒經驗的新手,又未必有足夠的經驗。


    可惜,殷憐手頭上的“編劇”,是沒有可能給別人用的。至少現在如此。


    殷憐手頭有一共四本劇本,還未修改好的還有兩本。這四本劇本,暫定名稱分別是《人魚孤島》,《荒野之囚》,《東海岸,南海岸,北海岸》以及《異世求生事件簿》。


    《人魚孤島》算是愛情片,有點偶像劇的味道,但是情節精彩,邏輯緊密得完全不像偶像劇。《荒野之囚》是講一群人被流放到一個新大陸之後發生的故事,比較像早年地球上殖民地時代初期的殖民者來曆。《東海岸,南海岸,北海岸》算是奇幻背景的家庭倫理片,《異世求生事件簿》則是講一個現代人流浪在異世界,然後依靠搞笑,賣藝和(疑似)踩狗屎式破案為生,最後成為一名著名偵探的故事。


    這四個劇本都十分有趣,老實說宣傳組一個都舍不得放棄。經過多方麵討論之後,對方決定選擇兩個第一批進行拍攝。考慮到題材和受眾,選中的是《人魚孤島》和《事件簿》。一個偶像劇,一個搞笑推理片,確實比較有市場。


    通過決議之後,兩部電視劇就都立項了。


    殷憐本想參與投資這兩部片,但是因為是國家專籌的電視劇,對方沒同意她這個要求。不過考慮到殷憐的身份和她提供了劇本這點功勞,付給了她一筆可觀但不高昂的影視版權費用和一點分紅比例。


    這是給殷憐和編劇兩方的酬勞,考慮到殷憐已經明碼標價買了改編權,所以這都是她一個人的收入。


    殷憐現在資金鏈平穩,桃源市的建設計劃也資金充足,倒是不在乎這麽點錢。


    不過除了錢之外,她也額外又增加了一些人脈。她自己倒沒什麽用,但是合適的時機也許就可以助胡思琳一臂之力。


    而演員問題上,殷憐推薦了正在錄製真人秀的一些冒險者作為配角和客串。這樣的推薦也算合情合理,監製欣然同意,不過之後還要選擇適合的角色進行安排。


    此時真人秀第二期已經開始了幾天,殷憐作為幽靈隊員終於再次歸隊。


    節目組的氛圍跟殷憐上次離開之後又開始變得有很大的不同。


    怎麽說,可以看得出來,新人組明星成員們和冒險隊員的關係感覺變得熟稔了許多。而且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星成員們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如果說第一輪他們的心力大多花費在努力表現自己上麵,第二輪的此刻,他們卻仿佛突然開了竅,不斷融入了隊伍之後,還跟冒險人員們刷上了人設和cp。


    比如李亦維竟然拜了王飛濤為師,對王飛濤和許梨蓉一口一個師父師娘地叫。東培玉好像在a組的隊伍裏刷了個大姐的人設,特別照顧隊友,尤其是比她小的年輕冒險者。


    孟再被林曦晨倒追了,雖然他本人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是已經被導演欽點為節目組的羅密歐和朱麗葉,而且一錘敲定了宣傳方案。


    薛瞳目前和溫若婷是情敵設定。


    殷憐聽到這一句的時候,還有點懵:“哈?”


    然後導演給她放了兩段片段。


    一段是薛瞳第一輪第一期輸了之後,殷憐抓了一把糖給她安撫她的鏡頭;另一段是篝火晚會那一晚,殷憐耍花樣給溫若婷送花的片段。


    殷憐做夢也沒想到,這情敵設定設定得是她的修羅場。


    殷憐說道:“導演你這也太兒戲了點吧?”


    導演回答道:“兒戲不兒戲沒所謂,管用就行。這年頭大家都吃這套——很多人正經戀愛的狗糧不吃,就愛追捧點搞基啊,百合啊的。我看好你,你們可以炒點母……呃,姐妹cp之類的。”


    你剛才想說母女吧!?你剛才其實是想說母女吧!?


    殷憐覺得,薛瞳和溫若婷知道了肯定會想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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