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供詞基本上也和殷憐之前的猜測對上了。


    警官又詢問了一些其它的內容,比如對方都各自有著什麽樣的能力,具體的外貌,性格和人際關係如何。但事實上,這些人比警方預想中還要沒用。雖然他們跟恐怖分子合作,但卻多半隻是被人控製著去做一些外圍的事情,對於這群人的真實目的一無所知。


    直到溫韶醒來之後,他們才得到了更加直觀和詳細的情報。


    據溫韶所說,這群人裏麵,以幾名少男少女作為主要戰力,兩名成年男子作為少男少女們的“教官”,而其它的人都隻是協助他們行動的下屬。而這些少年人之中,沙朵西的存在感非常之強。她手上的那個怪物似乎隻聽她一個人的話。那怪物是這群恐怖分子的底牌,也因此讓能夠操控它的少女在這群人之中頗有話語權。


    沙朵西性格自私而殘忍,表麵上對誰都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和善,但是如果誰招惹了她,就算是同伴,也會遭到她毫不留情的報複。溫韶見過一個人受到報複的樣子,那慘叫聲把整個基地都震動了,直接陷入了瘋狂狀態。


    即使明知道是她做的,但是在她故作無辜,死不承認的狀態下,教官還不敢把她怎麽樣,隻能好聲好氣地哄她,基地的其他人都對她畏之如虎,溫韶見過其他人忌諱沙朵西的樣子,雖然他當時處於受製的狀態,卻還是印象深刻。


    因為他的這些情報,軍方便把沙朵西放入了重點搜查名單。


    夜色之中,沙朵西抱著一個律動著的大腦,無聲無息地奔逃著。


    雖然每個人都覺得沙朵西的力量來自手上那畸形的大腦,但是沙朵西當然不可能純粹就靠著岡拓真這樣的傀儡活著。


    他還是個人的時候就算不上聰明,此時變成了一個畸形的肉塊,就更是談不上聰慧靈敏了。一般來說,精神力增長會讓人的記憶裏增強,思考和神經反應速度都變快,但是岡拓真可能是限於此時的思維方式,雖然力量越來越恐怖,但是思維方式卻越來越凝固,仿佛停留了某個時期,變成了不像是人類的思維方式,而更像是某種低級生物——更加片麵,直接,一根筋。


    當然,這對沙朵西來說沒有什麽不好的。


    岡拓真的思維越死板僵化,就越方便她控製對方。所有人都認為沙朵西隻是岡拓真的一個控製器,沙朵西也故意引導眾人去這麽認為,但事實上,沙朵西本人的戰力已經非常之強。她的心裏一直有著一股執念,如同一叢烈火在心裏熊熊燃燒,焦灼得她日夜都焦躁不已,既痛苦……又甜美。


    所以她比誰都努力。從某人那裏得到了精神力和異能訓練的提示之後,她一直各種完善自己的訓練計劃,甚至不惜經常冒險外出狩獵怪獸,以求提升自己的實戰能力。


    在基地之中,溫韶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其實,那時候那個叫沙朵西的小姑娘說了一些話,我覺得可能是比較重要的情報……又有點擔心是在故意放假消息……”


    警官便讓他說出來,雙方討論一下。


    溫韶說道:“她說:新世界的生活在各方麵都是在太艱苦了,但是你們華夏人還好,後勤做得不錯,還是比我們舒坦多了。就是關卡禁酒這件事太沒有人情味了,畢竟新世界的許多人可都是拿命在拚前途,壓力這麽大,喝點酒怎麽了?”


    “搞得我們隊長看到酒就兩眼發紅,腦子都不知道哪裏去了,簡直比喝醉了還要命。除了這個,能源限購的問題也是。不知道很多人的異能也需要能源作為輔助才能產生威力嗎?你們不心疼自家冒險者也就算了,連累我們副隊長連開燈都要囉嗦,就為了節省那麽一點能源,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女孩說這些話的時候,說不出地囂張,還拿手拍了拍溫韶的臉。溫韶嫌棄地想要避開,沙朵西也沒有在意,隻是笑嘻嘻地繼續說道:


    “還有雷……你不知道雷是誰吧?就是那個一開始把你們全電得動彈不得的毛孩子。哎呀,雖然看上去很有派頭很了不得的樣子,其實不過是個離了副隊製作的道具之後就什麽也做不了的廢物……你知不知道他恨死你們了……”


    沙朵西說了很多內容,還編排了其它好幾個人。溫韶當時對她的做派很不快,但很快意識到她說的東西裏可能蘊含著很多有用的情報,所以即使不滿,慢慢也聽了進去。


    但是他不知道沙朵西把這些情報說給他聽的用意,因此也不能確認她說的這些東西是真是假,是不是用來混淆這邊視線的餌。


    聽完他的話之後,其他人也半晌說不出話來,氣氛靜默了挺長時間之後,然後有一位思維比較活躍的警官進行了多方位的分析:“如果她說的是真的,而我又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恐怕真會以為她是我方派過去的臥底。但是我們現在都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她做這些事情就值得思考了。”然後跟當時不在現場的人科普了一下沙朵西的真實身份,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一群人討論了一段時間,細細分析了沙朵西的行為,然後提出了一個聽上去不可思議,但是卻很有可能的推斷。


    “溫韶,根據你的觀察,這夥人裏麵的主要戰鬥人員大概有多少?”


    溫韶回答道:“主要戰鬥人員我見過的至少也有十幾個,大部分是青少年。”


    “也就是說,沙朵西故意提到的這些人隻是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那麽,被她提到的人和沒有提到過的人,對她的態度如何?”


    溫韶回憶了好一會兒,說道:“這個……不太好說。畢竟我當時的情況也不怎麽自由,但是我有看到那個叫雷的孩子對她大喊大叫,後來被人勸走了。至於其它大部分人對她都挺低眉順眼的,在她麵前也很少大呼小叫……”


    “那麽,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性……沙朵西對你說這些話,是故意泄露這些人的弱點給我們,想要通過我們的人來借刀殺人,排除異己?”


    這其實是個很合理的推斷,隻是放在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身上,實在有些過於可怕了。對方說出這個推斷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瞬間沉默了下來。


    而在夜色之中,沙朵西還在一邊奔逃,一邊與懷中的岡拓真竊竊私語。


    雖然是在逃竄的路上,但她明顯還行有餘力。為防目標太大,被人一網打盡,隊伍裏的所有人都是分開逃離的,目的地也隻有大致的方向,卻沒有具體的地點。每個人身上都帶有特殊的定位裝置,等安全之後,副隊長才會通知他們具體的前進方向。


    沙朵西一邊逃,一邊小聲地用朱瑾語對著懷中的盒子竊竊私語道:“岡君,真是寂寞啊。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原來的世界,我都覺得很寂寞呢。”


    “你和我,都是沒人要的孩子呢。”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一直生活在華夏,我沒怎麽見過我的親生母親,父親的妻子也很討厭我,但是我並不覺得不快樂,因為父親雖然沒有給我很多的愛,卻還願意給我足夠的錢。我那時候覺得呢,人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有錢就能活得很好了,所以我也很滿足。”


    “不過,僅僅那樣是不夠的吧?或許是因為沒有人愛我,所以我心裏是沒有安全感的,所以我就想著,我要變得對父親有用。所以為了調查活化素的來源,我轉了學,為了父親,去找了一個很漂亮的孩子。”


    這樣說著的時候,她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盒子裏的存在精神力波動了一下。


    沙朵西說道:“不用在意。”她笑容甜蜜,說道,“我想做朋友的那個孩子不喜歡我,但是她真的好厲害啊。強大……又冷酷……直到那時候,我才理解到,這個世界上真正讓人覺得安心的,並不是錢,而是力量。”


    “錢是一種力量,力量卻不僅僅限於撿錢。”


    “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岡拓真回應了一下。


    沙朵西頓時笑了,說道:“岡君,你會永遠、永遠成為我的力量嗎?”


    精神力的波動變化了幾下,沙朵西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她輕輕說道:“岡君,我們來跟大家玩一個遊戲吧。純粹的逃亡太沒有意思了,不如來跟隊長他們玩一次小小的捉迷藏,增添一點趣味。”


    “不要擔心,隻是一個小遊戲而已。”


    當副隊發現沙朵西的定位紅點消失的時候,沙朵西已經偏離路線有一段距離了。副隊長緊皺著眉頭,緊張地開始聯係她,叫道:“沙朵西!沙朵西!你在幹什麽!?你還活著嗎?”


    好一會兒他才聽到沙朵西斷斷續續的回複:“副隊,定位裝置好像壞掉了,不亮了呢。”


    副隊表情嚴肅,說道:“你現在在那裏!?”


    沙朵西環顧四周,說道:“不知道。我好像……迷路了。”


    副隊說道:“你現在描述一下周圍的情況,然後站在原地別動,我來找你。讓岡君發出精神信號,跟我建立連接!”


    沙朵西:“咦?可是,萬一華夏的人追上來了……”


    副隊說道:“聽從指令!你也別想逃走,否則以後有機會見麵,我立刻一槍崩了你!”


    沙朵西嘖了一聲,不情願地接受了他的要求。


    而另一頭,殷憐聽了雙方的評論,在申請過發言之後,開口說道:“如果是金敏的話,她做這件事是很有可能的——無論是對木槿還是朱瑾,她都缺乏歸屬感。她的血統和成長經曆,讓她對不管是哪個國家都缺乏感情。何況之前她回到朱瑾之後,應該受到了二階堂家十分冷漠甚至嚴酷的對待。”


    ……在她自以為為家族付出了之後。


    路東瓷突然站起來,推了推殷憐,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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