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坐在高高的箭塔上,居高臨下的望著柵欄外的黑狼族眾人,雖然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敵人的視野中,卻也毫不畏懼。


    她之前就已經檢查過了,黑狼族的弓箭製作手段都相當簡陋,缺乏科學性,使用的材料也絕對沒有經過精心的挑選,因此不管射程還是耐久都相當寒顫。就算黑狼族的獵人們有著再大的力氣,弓身承受不住,這些力氣也發揮不出來,弓箭根本無法射到高塔的位置。


    她連魔法屏障的魔力都不需要消耗。


    她站在箭塔上,甚至一邊還跟火羽和鳳羽竊竊私語——火羽給她指出之前潛入黑狼族的時候,發現的敵方一些人物的身份和外貌特征,其中特別包括了族長和真狼——她並不準備殺了對方,她已經籌備好了一場好戲,如果自己在開場之前把主演給便當了,那麽未免就有違她的初衷。


    就算殺了黑狼族的領頭人,他們也很快會推舉出新的首領,甚至在之後還會越發加深對於鳳羽族的敵意。所以想要一了百了或者長久性地解決這個問題,就要嚐試著釜底抽薪。


    殷憐不是不能一己之力滅掉整個黑狼族,隻是沒有這個必要。不管他們吃人或者使用各種毒辣手段來對付其它部族,但是一個大部族並不隻有一種人,而且她想要展示給鳳羽看的是智慧的力量,是兵不血刃地將整個黑狼族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不是血腥赤裸的屠殺。


    如果黑狼族被她挑撥成功,陷入內部鬥爭,雖然在很多人看來權謀和內鬥都極其可恨,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它們在物理殺傷力上反而是最小的。曆史上西方赫赫有名的王都流血夜,死幾百個貴族就已經足夠震撼了,而一般哪怕彈丸小國之間的戰爭,幾百人也不過是區區一盤開胃菜。


    而且如果黑狼族內鬥,人心離散,說不定就會有人趁機來投靠鳳羽。別忘了,黑狼族之中可是有很多被兼並和俘虜來的小部族。


    殷憐算盤打得滿滿。


    鳳羽族在新建的箭塔下往籬笆外頭射箭,可以說是事半而功倍,相反黑狼族因為是從下往上射擊,加上弓箭的質量也不好,卻顯然是事倍功半。


    隨著死傷人數增加,黑狼族試圖轉移陣地,卻發現鳳羽族在周圍也建設了許多箭塔,他們轉移到什麽地方,鳳羽族的哨兵就直接示警,主力的射手也會跟隨到什麽地方。


    他們以防守為主,但是能夠下手的時候也絕不留情。黑狼族的獵人們被這一情況折騰得無比煩躁,可是又沒有什麽辦法可以突破。雖然眼前的籬笆不是城牆,但是用作材料的竹子堅韌異常,對於這些原始人來說也跟城牆差不多了。


    雖然中途也有人試圖強行破壞,但是他們沒有攻城錘或者雲梯的概念,使用了好幾種方法都不得法,反而傷亡了不少人。


    殷憐看他們折騰,慢慢地自己卻不出手了,隻讓手下的射手時不時地進行一波射擊,收割幾個在射程內的敵人全當做實戰練習,一邊開口說道:“黑狼族的各位,為什麽總要做一些沒用的事情呢?你們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對你們少族長不客氣了。你們是不在意他的性命了嗎?”


    這樣說著,她跟身邊的哨兵說了幾句話,大概是讓她去把黑狼族的少族長帶過來,然後才冷下臉,繼續對眾人說道:“我說過了,你們在意你們少族長的命也好,不在意也好,都要拿我要求的獵物和牲畜來交換。如果族長你想要你兒子活著,就帶著我要求的貢品來鳳羽族。又或者真狼你想要少族長死了然後繼承黑狼族的族長之位,也可以拿著貢品來換。”


    “你們莫不是以為帶人來進攻鳳羽族,就可以逼得我泄憤殺掉你們的少族長了吧?”殷憐的語氣裏麵帶著讓人氣到顫抖的譏誚,說道,“如果這麽想,黑狼你就錯了。這世上多的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你們畜牧的時候,也是先吃掉大部分公獸,然後留下一隻特別強壯的公獸作為種獸,然後給母獸配種的吧?”


    “你們知道人也可以被這麽使用的嗎?”


    “你們可以把抓去的俘虜當做人牲和儲備糧分食,我們也不能顯得太過沒有想法了對不對?所以,你們說,砍掉你們少族長的手和腳,把他作為種人給我們的姑娘配種怎麽樣?到時候生下來的孩子,就都是黑狼族的族長繼承人,黑狼你的族長位置,可就要被他們給搶走了。”


    她說得很慢,也沒有大吼大叫,聲音卻比黑狼族人大吼大叫時還要清楚清晰。黑狼族雖然秉性殘忍,必要的時候甚至會把俘虜的敵人作為人牲蓄養,但卻也沒有聽過像殷憐所說的這樣恐怖的事情——或者說,因為這種事情落到了自己人頭上,所以才越發顯得恐怖起來。


    族長聽了,整顆心都吊了起來,怒吼一聲:“你敢!?”


    殷憐說道:“你大可以試試,看我是不是在開玩笑。或者你這次來,就是想見識一下這樣的現場?如果是這樣,我倒是很樂意成全你的,你可以親眼看看我是怎麽樣把你兒子的手,你兒子的腿一根一根地砍下來,然後……讓他在沒有手和沒有腳的情況下,依舊可以活下去,甚至活得漫長而痛苦的。”


    族長驚愕地看著她,卻不敢真的進行嚐試。鳳羽族之中,關於女神的傳聞傳得神乎其神,真假難辨,而且有些神奇之處,是確實有相應的實證的,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如果殷憐真的能夠做到她所宣稱的事情,那麽族長試探的結果隻會後悔莫及。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少族長已經被帶了上來。


    被晾曬了一天,雖然不是赤夏,卻也讓他十分精神萎靡。尤其是在那之後,鳳羽族也隻給了他非常少量的飲水和絲毫不能飽腹的一片粗麵包。


    族長看著自己的兒子,雖然精神萎靡但是確實還活著,不禁鬆了一口氣,但是同時一顆心也被吊了起來。


    殷憐說道:“既然黑狼族長不相信我能做到讓你兒子四肢俱斷而人依舊活著,不如我現在就當麵給你展示一下?”


    族長哪裏敢真的嚐試,立刻說道:“你別——我……我會把貢品送過來的。”


    殷憐這才收起了自己的匕首,溫聲細語地說道:“不要太久。”


    族長說道:“但是……你要讓他四肢健全地回來。”


    “那要看你的貢品來得快,還是其他人的來得快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似乎別有深意地掃了真狼一眼。


    這麽遠的距離,族長的眼神也不是特別好,所以倒不能很清楚地看到殷憐的眼神和表情變化。但即使如此,他還是由殷憐的話聯想到了之前的交涉,然後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惡狠狠地瞪了真狼一眼。


    真狼收到這一眼,頓時心裏拔涼拔涼的。他猛然往上想著殷憐瞪去,然後大聲怒吼著:“我真狼!是絕對不會給鳳羽族送貢品的!你們想都別想!”


    對於他的這次表明態度,殷憐卻隻是微微一笑,然後隨意地應了一聲:“哦。”


    這句話換了時代也一樣嗆人,真狼一時之間根本弄不明白她是個什麽意思,一口氣噎在胸口吐不出來,最後隻能跟著族人一起收拾戰場,準備撤退。


    黑狼族這次的戰況非常慘烈,受傷了不少人,卻根本沒能攻破鳳羽族的外圍防禦設施。這讓真狼不由自主地興起了對於鳳羽族的防備之心。他心裏有個念頭一直不停地冒出來,一遍遍地提醒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讓鳳羽族再繼續強大下去了……但是卻沒有清晰的思路去對付鳳羽族。


    而更可怕的是,族長明顯對他起了忌憚防備之心。


    真狼看他一路沉默,卻是趕忙上去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主要是表明自己對部落忠心耿耿,完全沒有不軌之意,也是一心一意盼望著少族長回來。


    族長看著他,一開始的眼神非常陰冷,不過隨著時間過去,卻慢慢還是軟和了下來,似乎已經相信了他的剖白,說道:“我也不信真狼你會覬覦族長之位,不過既然鳳羽族的那個‘女神’這麽說了,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我還是需要你做點事表明自己的態度的。”


    真狼說道:“族長您盡管吩咐。”


    老族長就說道:“鳳羽族要求的東西實在太多,一時半會兒我很難湊齊這麽多獵物和牲畜。真狼你是我們族的第一勇士,我知道你分到的獵物一直都不怎麽完全吃得掉,應該還有很大一部分的留存,另外昨天的打獵你們也是滿載而歸,分到了不少獵物。我希望你和你隊伍裏的同伴,把剩餘的那些獵物先貢獻出來,先把人換回來,怎麽樣?”


    真狼沒想到對方提出的是這樣的要求,一愣之下,卻是遲疑了一下。


    族長目光迫人地死死盯著他。


    真狼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的也就罷了,隊裏的人那一份……我得跟他們商量一下……”


    族長便笑了笑,說道:“你在狩獵隊一直很有威望,大家也都聽你的。隻要你去說了,他們一定會同意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真狼低下頭去,臉色卻變得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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