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也沒有想到藺和森會這麽執著。


    但對方在這種時候發布這樣的信息,雖然說話依舊不好聽,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一種對殷憐的認可和支援,甚至有自打臉的嫌疑。


    這一次提交上來的劇本很好。


    好到什麽地步呢?它完全保持了殷憐作品的核心,卻又在這樣的基礎上進行了完全的改寫和升級。要知道,選手們當時的作品是在比賽場上寫就的,雖然會受到環境和氣氛的壓迫,迸發出各種靈光,但粗糙和缺乏鋪墊也是難以避免的,文筆是否足夠精煉和優美完全看平日的功底,精雕細琢是完全沒有時間的。


    藺和森提交上來的這個劇本卻不同。


    它的文字非常成熟,雖然保持了殷憐原本的主線,但是卻把所有分段劇情全部重寫了一遍,重新整理了情節分布和詳略,使整個故事更加跌宕起伏,詳略得當。而有些殷憐根本沒有能夠細寫,但其實對情節發展或者人物塑造有著重要影響的劇情,也被藺和森“原創”了出來,不但水準高得非常,而且在維持了殷憐本身風格的同時,還注入了新的靈魂。


    殷憐在劇情安排和人物塑造上麵,其實是缺乏經驗的。非要說的話,她的作品之中最值得稱讚的也就真的隻有那一點靈光。不過她的進步速度很快,水平相對於外表年齡來說,也已經相當優秀了,所以藺和森的評價其實還是有些嚴苛和不公正的。


    當然,也可以說是傲嬌。


    殷憐現在也看出來了,這位大導演對她應該並沒有惡意,隻是天生性格別扭而已。


    不得不說,這部劇本讀完之後,殷憐感受到的東西要遠遠比她之前寫的幾百個長長短短的故事都要來得更多,觸動也更深。


    一個劇作新人有多少可能性能讓一位名導演給他重新一遍原創故事呢?反正在殷憐的印象之中基本上沒有,但是真的遇上這種事情,殷憐能夠得到的指導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每一個情節的對比,都是既直觀又深入的,讓殷憐可以通過每一個句子,每一個用詞了解到,自己與對方的距離到底在哪裏,以及特定的手法對於劇情表現到底有怎麽樣的增進。


    雖說買的是“合作作品”,但事實上,藺和森的故事完全是圍繞殷憐的劇情而展開的,所有其他人的相關劇情,對於藺和森來說都是有選擇性的支線。如果有利於主線,就保留,如果與主線全無關聯,就毫不留情地刪除。


    最可憐的是浮生,劇情被刪得一幹二淨。赤鱗和黑漆漆還有應海珈的倒是都保留了,而秦月狐的劇情因為完全可以和殷憐的合成一個故事,所以成了一條重要支線。


    殷憐趴在桌子上,認認真真地把劇本讀了好幾遍,經過認真思考之後,存到了自己的學習檔案上。


    然後她同意了授權申請。


    經紀公司還以為她是被藺和森的誠意打動了——其實他們之前甚至覺得她可能根本不會同意,因為藺和森雖然看上去像是在維護她,說出來的話還是非常不好聽,但是出人意料的,殷憐竟然忍了,還同意了授權。


    事實上殷憐隻是感謝對方進行劇本改編的時候,變相對她形成的指導。


    殷憐結束了通訊之後,剛想要把這件事告知兩個哥哥,結果就看到殷長生和殷長寧聚在一個房間裏,殷長生似乎也在和誰進行通訊,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頭看到殷憐,立刻就暫時叫停了通訊,然後回過頭來望向殷憐,開口說道:“小憐,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


    殷長生就說道:“有個大老板聯係我,說想要聘請我負責他兒子的形象公關。因為我是在學狀態,所以會簽一份自由工作委托合同,大約就是按照每次的工作內容單獨付費。我想接下來,但就是有個問題,工作的對象是你認識的人。如果我接下這個委托的話,之後的宣傳上可能會有需要互相配合的地方。所以我想要參考一下你的意見。”


    殷憐問道:“你說的是誰?”


    殷長生說道:“26號的魏躍。”


    殷憐有些意外:“柯珂的師兄?”她想了想,說道,“我跟他沒有太多的私下交流,但是光從比賽裏的表現還有柯珂的說法來看,他人品挺不錯的,能力也很強。”


    殷長生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考慮到這方麵的事,所以才決定接下來。之前的比賽還有比賽之後的事情裏,他聲援了你好幾次。有來無往非禮也,所以人家有這個需求,我也不想拒絕。而且接這個工作,本身對我現在在做的事情也有宣傳作用。”


    然後他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如果接了這份工作,為了方便起見,有些時候可能會塑造一下你跟他的關係不錯的印象。就算不能真的成為朋友,表麵上也需要維持友好。”


    殷憐說道:“這有什麽?完全可以啊。”


    殷長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如果到時候真的有需要你表態的事情,我還是會征求你的意見的。至於一些可能會有的雞毛蒜皮的日常互動,我就自己把握一下分寸了。反正,不會讓你顯得不好。”


    殷憐聽了,知道長生雖然說得輕巧,但是肯定會花費很多心力在上麵。她沉默了一下,突然往椅子扶手上一坐,整個人靠在了殷長生身上,叫道:“哥。”


    殷長生一瞬間心頭甚至顫了一下。


    他說道:“你一年難得叫一聲哥,突然這麽叫我這小心肝有點顫得慌。”


    殷憐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想聽,我以後可以偶爾叫一叫。”


    殷長生:“……為什麽還是偶爾?”


    “嘛,我們又沒有年齡差,老這麽叫太黏糊了。”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會說,本來就是兄妹,叫個哥哥有什麽黏糊了。但是殷長生也不是一般人,他性格其實是有些內斂的,並不非常外放。這一點,殷家人其實都差不多。


    說得直接點,就是悶騷。


    所以他雖然也想要殷憐一直叫哥哥,平時向他賣賣萌,甜膩膩地撒個嬌,但是這種想法自己也覺得黏膩,自然不可能說出來。所以他最後隻是說道:“那你今天怎麽突然這麽叫了?”


    殷憐說道:“因為,長生你真的對我很好,讓我有一點……心情複雜。”


    “複雜什麽?我們是同胞兄妹,我對你好是理所當然的吧。而且我是哥哥,你是妹妹,雖然你可能覺得我們是同齡,所以覺得我不像個哥哥,可是在我心裏,我卻是一直覺得自己是哥哥,也很想照顧你和長寧的。”


    殷憐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隻是假設啊……如果你妹妹不是我,而是方芊芊……”


    殷長生:“什麽鬼!?方芊芊……那是誰?聽著有點耳熟。”


    殷憐睜大了眼睛,瞪著殷長生:“你別裝傻!你記性這麽好,怎麽可能不記得?”


    殷長生叫道:“別吵我!我覺得名字很熟,就是一時之間不太能記起來……”


    “你認真的?”殷憐覺得不可思議。


    殷長寧插嘴道:“是那個……方百合生的那個妹妹……”


    殷長生說道:“對,我想起來了。最近事情太多,學的東西也多,你說方百合我就記起來了……方芊芊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大眾了,不太好記。”


    殷憐:“……”


    她已經有些無語了。就她對殷長生的了解,他可能確實並不是在說謊,是真的一時想不起來。他最近確實過得很忙很充實,可是在殷憐看來,他也不應該忘掉方芊芊的事情。畢竟他們曾經作為兄弟姐妹親昵地相處過好些年,感情也一度很好。


    難道這件事情,竟然隻有她一個人在獨自耿耿於懷?


    卻聽殷長生說道:“你怎麽還在惦記著她的事情?我都已經完全想不起她長什麽樣子了,就算見了麵大概也認不出來。你對她是不是有點太過在意了?”


    殷長生的態度坦然,顯然是真的這麽認為。殷憐被他這麽一盯,竟然真的出現了自我懷疑,開始反省起自己在這件事上麵的心態。


    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她真的對殷千愛太在意了,其實方芊芊和殷千愛之間從性情到人生經曆可能都已經出現了很大的變化,這輩子方芊芊跟殷長生根本沒有那麽深刻的兄妹感情,對於殷長生來說,殷憐才是他的親妹妹,而方芊芊隻是一個小時候共處過的,還沒培養出深刻的感情就已經離開的陌生人。


    理智上明白這件事,但是感情上卻始終無法轉過彎來,理性和感情出現了嚴重的互相排斥,讓殷憐明知道自己不該糾結於這樣的事情,心中卻還是難以釋懷。


    殷長生見殷憐好一會兒沒有回答,覺得她可能是不高興了,立刻說道:“其實你問我如果方芊芊是我的妹妹會怎麽樣,我也很難想象。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的並不多,但是就方百合的人品來說,如果方芊芊是我妹妹,我不覺得自己會跟她處得很好。”


    殷憐本想出口反駁,說你那麽護短的人,即使是方芊芊,也一定會把她寵到天上去,結果話還沒有說出口,她自己先噎住了,因為她突然疑惑起來一件事——上輩子,殷長生跟殷千愛的關係真的處得很好嗎?


    殷長生很縱容殷千愛,殷千愛也很依賴殷長生,可是,他們常常發生爭吵,殷長生也會因為殷千愛的爛攤子而大發雷霆,雖然從來不會真的放任不管,但是過程肯定是不愉快的。


    前世的殷長生喜歡殷千愛嗎?


    應該是很喜歡的吧,否則不會為她做那麽多事。


    可是前世的殷長生願意喜歡殷千愛嗎?或者說,他是主動想要去喜歡殷千愛的嗎?他是不是也想過,如果我妹妹不是這麽麻煩的人就好了?


    這還真是說不定的事情。


    就這點來說,殷憐覺得作為妹妹,自己比殷千愛要好太多了。她不會像是殷千愛那樣讓自己的哥哥苦惱,焦頭爛額,甚至一再讓殷長生蒙受損失。雖然她也會偶爾戳一戳殷長生的小心肝,讓他覺得被刺痛,可是那種痛不傷筋不動骨,不會讓人焦頭爛額,心力交瘁。如果說上輩子殷千愛曾經做過的事情對殷長生來說是一場看似平常卻會因為纏綿數年而變得難以痊愈,最終病入骨髓的風寒,殷憐這輩子對殷長生的攻擊最多也不過就是拿著毛線簽戳了戳殷長生的手臂,會有點痛,但絕不會真的留下傷痕。


    殷憐突然就不想追究殷長生是怎麽想,會怎麽做了。


    因為殷長生沒有經曆過這兩輩子的風波,本來就不能把殷憐和殷千愛作出比較。也因為她已經意識到,她和殷千愛的不同。殷千愛對於殷長生來說隻是妹妹,而她殷憐,是能夠和殷長生殷長寧互相幫助,彼此扶持的“兄弟姐妹”。


    殷長生如果可以選擇,當然會選擇她。她根本無需去懷疑這一點,因為在當妹妹這件事上,她做得比殷千愛好太多了。


    而且,以後她會做得越來越好。


    殷長生繼續說道:“我沒辦法去想象我不記得,甚至也不知道算是經曆過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我甚至很難想象一個非常喜歡方芊芊的自己。但是我覺得,假如方芊芊和你的位置交換,我可能會因為她是我妹妹而喜歡她,想要保護她,但那跟對小憐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說道:“因為是妹妹所以很重要,和因為是妹妹所以很相似,因為很相似所以很重要,雖然結論是一樣的,但是這個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殷憐稍微品味了一下,就大致明白了:“所以長生你是說,因為我們是兄妹,所以我們有很多相似之處,包括性格上,觀念上,而因為這些相似之處,所以我們能相處得很和諧,而這種和諧加深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雖然這件事的本質是因為我們是兄妹,但卻又不僅僅隻因為是兄妹,對吧?”


    殷長生說道:“沒錯。所以,像這種立刻就能心神領會到的部分,雖然也是作為同胞兄弟姐妹的證明,但是我覺得,並不是世界上任何兄弟姐妹都可以擁有的。不管是從電影電視裏,還是現實之中我們認識的人裏麵,我們其實都很清楚,身為最親的親人結果卻貌合神離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我們不一樣。”


    殷憐說道:“大哥,二哥,我喜歡你們。”


    殷長生說道:“我也喜歡你們。”


    殷長寧有點不好意思,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然後突然站了起來,說道:“今天晚上還是我來做飯吧。”然後就有些害臊地快步走向了廚房。


    殷憐不用猜就知道,今晚殷長寧一定會做大餐。殷長寧是這樣的性格,他可以很會說話,但是更多時候他在心理上就不適應用言語去表達,而更傾向於用自己的行動去證明。


    魏氏音樂的工作,是殷長生接到的第一份外接工作。之前雖然也有人聯係殷長生,希望他幫忙進行宣傳,但是因為各個方麵的不合適——比如宣傳內容缺乏格調或者令人難以接受,對方看他職業資質不高所以故意壓價等等,一直沒有真正接下合適的正規項目,倒是零零碎碎接了一些零活,出了一些報酬不高,但是內容也簡單的主意。


    魏氏音樂這份活就不一樣了,不但報酬優越,而且還能有一定的宣傳作用,如果殷長生能把它做好,那麽對於以後的生意也有廣告的作用。


    他在這方麵很有想法,殷憐就沒有多管。


    殷憐把藺和森再次申請,並且買了《線索大作戰》劇本改編權的事情告訴了殷長生。


    殷長生仔細斟酌了之後,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次申請可以接受。”


    殷憐說道:“但你的表情看上去不是這麽說的。”


    殷長生便有意舒展了一下眉頭,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麽不快和憂慮,但是很快眉頭又不自覺地重新皺了起來,說道:“客觀來說,這個申請對你來說有很多好處。但是藺和森這麽執著,讓我覺得很不對勁。”


    殷憐說道:“雖然在我心裏我也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少女,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想追我的啦。不說年紀的事情,就說藺導之前那欠扁的態度,真的要是想追我,第一次發言出來就三振出局了。”


    殷長生卻沒有她那麽篤定,不以為然地說道:“說不定是故意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呢?”


    殷憐說道:“那這個方法可是真夠笨的,簡直就是小學生水平……不過我覺得不是這樣,我對一個人說話是不是發自真心還是能夠分辨得清楚的,雖然這種說法可能不太像是誇獎,不過我覺得那時候他是真心實意地看不起我。再說了,人家一個大導演,用什麽方法引起小姑娘的注意不行,偏要用這麽蠢的辦法?隻要不是抖m,誰會別人罵她一頓她就會愛上對方?”


    殷長生說道:“說不定人家就是這麽想的呢?”


    殷憐抬手,搖了搖戴在左手手腕上的個人端,說道:“我可是看過他的劇本了,邏輯很正常。而且長生,我們別討論這個問題了……太自作多情了。”


    殷長生:“……好吧。”


    他也思考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有一個漂亮妹妹,就覺得誰都在覬覦她,這大概就是當人哥哥獨有的煩惱吧。事實上,殷長生也不是完全就在杞人憂天,因為不管在國內還是夏國,他接觸的各個圈子裏,不經意間會聊到殷憐,或者表現出對於殷憐有意圖的人實在不少……不過殷憐也說得不錯,就算很多人對她有想法,但是沒想法的隻會更多,軟妹幣都不一定能人見人愛,更何況是人。


    按照普通人看來,藺和森那操作,也絕對不能是喜歡殷憐,要十分思路清奇,才會用這樣的態度引起別人的主意。藺和森是大導演,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情商智商多半不低,真要這麽思路清奇那也不太合理。


    所以最後殷長生還是把注意力投回到了事情本身上麵,說道:“這個申請可以同意,不過你最好跟經紀公司說一聲,簽訂合同的時候我要見一見藺和森那一邊的負責人,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如果可以,我想跟他們在這部片的宣傳工作上麵達成一些合作。”


    這是殷憐第一部將被拍攝成電影的劇本,雖然這個劇本不是殷憐一個人的作品,還經過了翻天覆地的改編,但是隻要它的核心還是殷憐的,殷長生就想要將它運營好。因為這個劇本的創作經過和之後的種種風波,以及殷憐和藺和森之間一波三折的□□氛圍已經峰回路轉的關係變化,這個劇本已經變得非常有噱頭。


    但是,同時作為小追和610016,殷憐本身想要發展的道路是作為小追的劇作家路線。既然這樣,殷長生就要盡量使整件事的人氣跟好處落在小追而不是610016身上。


    他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大概的打算。


    殷憐在這一點上挺信任他的,就答應了去聯係。


    然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開口對殷長生問道:“說道這裏,長生你的光腦技術學得怎麽樣了?”


    殷長生愣了一下,說道:“還行。光腦技術涵蓋的內容太多了,一時半會兒我肯定是學不完的。不過目前除了基礎知識,大部分技術我都是有針對性地在學習,找國內用得著的學,比想象中要容易一點。很多技術他們都有成熟的理論和現成的圖紙,我也不需要去學著設計,隻要照虎畫貓就可以了。想要學得精深短期內是不可能的,不過看懂設計原理之後,模擬原件製造一批簡化版的多半還是能夠做到的。”


    殷憐說道:“既然這樣,長生你要不要關注一下地球和夏國的視頻格式轉換方麵的技術?還是你已經關注了。”


    殷長生愣了一愣,然後說道:“你提醒了我。不止是視頻,還有其它數據方麵的轉換技術,比如文檔,音頻格式等等。遊戲的話難度有點高,我一個人很難完成。不過一些數據量小結構簡單的文件格式,我可以研究一下。”


    殷憐說道:“辛苦你了。”


    殷長生說道:“還好。這應該不是很困難,再說還有長寧幫我。”


    殷憐說道:“雖然我完全沒有時間,但是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特指物資上的,長生你可以跟我說哦。好歹我還能用點魔法。”


    殷長生說道:“你在這邊能用魔法嗎?”


    殷憐說道:“還是需要魔法電池,但是比在國內要強一點。這個世界裏的浮遊能量很充足,雖然不是純粹的魔法元素,但是可以當做魔法元素使用。一部分精神體係的魔法甚至可以不消耗魔法電池就完成。”


    殷長生說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的。”


    然後他遲疑了一下,說道:“儲物袋還有沒有?”


    殷憐:“有!”她從自己的戒指裏摸出來一組,問道,“這些夠嗎?”


    大有如果殷長生回答不夠的話,她還準備繼續往外拿的架勢。


    殷長生:“……夠了。你到底在異世界扒拉了多少東西啊?”


    殷憐說道:“不知道,也算不過來。所以才需要分類打包。說到這個,長生,你們之後幫忙做件事吧。我現在手頭上的資金很充足,光是這段時間的形象授權費,就已經拿到了差不多八百萬左右。我們留一半下來,當做之後發展的資金以備不時之需,而其它的四百萬就拿來購買這個世界各種各樣的基礎技術資料,電子版和紙質版都各自存一份。不過夏國網絡上儲存的信息那麽多,肯定有大量的重複內容,所以還需要篩選一下。如果忙不過來,就多買幾個ai芯片好了。”


    殷長生聽她這麽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你說得沒錯,錢花在這上麵確實性價比最高。這些資料收集起來,雖然現在不好馬上在國內拿出去,但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用得到的時候。我之前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果然想法還是不夠大氣,沒有足夠的大局觀。”


    殷憐吐槽道:“說得很像那麽一回事。但你才多大,就算你想要憂國憂民富家強國,國家讓嗎?老爸給嗎?”


    殷長生不由自主地回嘴道:“你才是不要仗著自己有個上輩子就仿佛自己是個大人一樣地訓人。我還是個學生,你自己不也是嗎?我就算年紀不大,那也是你哥。本來就該比你想得周到點。”


    兄妹倆傲嬌起來簡直不像話,明明殷憐其實是在開導殷長生不要背太多責任和壓力,而殷長生在試圖反省自己,但一開口兩人卻跟吵架沒兩樣。


    好在兩人默契也足,基本上都能理解對方的本意,隻是口頭上不服輸而已,所以吵兩句就不吵了。


    之後的五月夢競爭越發激烈,不過相對的殷憐也認識了很多人。在高強度的比賽訓練下,殷憐對於文字的掌控越發得心應手,進步速度讓其他選手和觀看比賽的觀眾都有些驚訝。如果不是這種比賽難以開掛,她看上去確實很像作弊找了代打。


    不過最後殷憐能夠進入排名賽,仍舊還有一點運氣的成分在裏麵——她差點就沒給淘汰了。


    因為比賽越到後來,同組的選手就越強。


    最後的排名賽站在賽場上的一共六人,分別是應海珈,柯珂,秦月狐,魏躍,秦刻,殷憐。其中秦刻就是秦月狐的弟弟,他沒有匿名參賽。


    最後一場的排名賽,卻要比之前所有的淘汰賽都來得更加正規,也考驗功底多了。


    這場比賽不再有抽取題目或者指定題目的規則,所有選手都可以自己選擇題目進行創作。創作的要求從題材變成了一條模糊的更加適合玩家自由發揮的主線。


    這一次的主線是要求寫一個故事,故事裏的主人公對某件事情抱有堅定的信念,但是卻遇上了一個完全違背他/她信念和認知的事情。故事之中要求三次轉折,一次升華。


    最後一場比賽,全場都隻需要寫這麽一個故事,所以直播的同時,賽場會同步放映每一個選手的創作過程,並伴隨著每一個選手在之前的場次之中的精彩表現和故事集錦。


    最快動筆的依舊是柯珂。


    她深知自己擅長什麽,也知道到了這一個地步,已經不是可以嚐試挑戰自我的場合,而必須盡全力去展現自己,展現過往那麽多年的學習成果,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題材。


    但是她在參加比賽之後已經寫了太多的驚悚故事,如果再繼續寫相似哪怕是近似風格的驚悚故事,就算喜好的人不會厭煩,但是不保證普通觀眾和裁判不會審美疲勞。所以這一次,她選擇了一種完全不同風格的恐怖故事。


    有一位唯物主義者的警察,收到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報案,然後就被卷進了一個靈異事件裏麵去。這個過程之中,他遭遇了無數毀三觀的事情,但是他都依靠著自己堅定的信仰——或者說固執,撐住了自己的信念。柯珂的這個故事,雖然是鬼故事,出乎意料的並不非常可怕。


    當然不是說她的恐怖情節寫得不好,而是因為裏麵的喜劇因素有效衝淡了內容的恐怖,也讓故事變得輕鬆而有趣。柯珂這個故事的核心,在於人心生暗鬼,其實並不是鬼故事,而隻是一個有點玄幻因素的特異故事。


    警察調查案件的過程之中,不停地遭遇靈異事件,一開始,他是堅決否認這些靈異事件的。這樣一路到了一個無法被解釋的幽靈麵前,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因此而受到三觀衝擊,沒想到男主一力破萬巧,竟然強行解釋了這一切,而且通過自己的力量破除了幽靈,並進一步確認了“這一切隻是有人裝神弄鬼”這個結論,反而把其他人囧得不行。


    那一瞬間,甚至其他人也差點被他說服了。


    但是之後繼續前進,他卻越發見到了越來越多靈異神怪的現象。根據劇情和人物反應,觀眾可以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心思非常細膩且觀察入微的能幹警察,隻是因為被既有的想法蒙蔽了雙眼,所以才會陷入誤區。


    但是在緊接著的情況下,他卻通過經曆的事情,發現了越來越多自己判斷裏的錯誤,因此而對於發生的事情產生了不同的猜測。此時在觀眾的想法之中,他應當已經差不多猜到真相了,但當他們回到警局時,被各種采訪飛行器包圍,遇到了各種媒體的狂轟亂炸,被質問:“據說那起聳人聽聞的藍楹小區殺人事件是一起恐怖事件,疑似發現了極其可怕的怪物還是鬼怪?”時,主角卻不但矢口否認,還極盡全力地試圖說服媒體。


    他用來說服的材料就是一開始他遭遇鬼怪時候,靠著一股莽撞勁兒剛倒的鬼怪,並且公開了視頻,通過這種方式,他竟然說服了很多媒體,讓他們認為真的隻是有人使用一些高科技道具在那裏裝神弄鬼。


    柯珂寫到這裏,卻引來了很多觀眾的竊竊私語,雖然看主角由於對於真相的不知情而莽撞過關很有喜感,但是如果在關鍵的事情上也要自欺欺人,那就不會讓人覺得愉快了,而隻有焦躁了。而此時此刻的情節,無疑就是讓人焦躁的。


    藍楹小區的鬼怪正在孕育和孵化,一旦成長起來不知道會對整個城市造成什麽樣的影響,然而男主卻還在試圖自欺欺人。觀眾看著自然不可能覺得非常愉快,所以很快就對柯珂的文產生了排斥心理,轉而切到了其他人的鏡頭。


    隻有少數人選擇了繼續觀看下去,結果下一刻就看到了轉折。


    男主通過資料說服了很多人,藍楹小區的事件隻是有恐怖分子埋伏在那裏裝神弄鬼,結果一轉眼的時間,他卻又向上級提交了有關於鬼怪(疑似靈異現象)的情報。原來他之前的行為隻是為了安撫民眾,希望讓他們相信藍楹小區的事情是恐怖分子所為,這樣一方麵可以避免有些膽大包天的人前去探險,另一方麵也避免有些心態不好的人因此而產生恐慌。


    但是他並沒有向上級隱瞞相關的情報,反而很詳細地申報了遇到的各種事情以及他對於整個事件的各種猜測和推想。他強調了其中的種種危險,多少引起了上級的重視,並且加派了人手開始重點對於藍楹小區進行看守和攻克。但是再次接觸這些靈異現象的時候,情況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怪物似乎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變得異常強大,甚至在他們探索的過程之中,還可以通過他們遭遇的各種危險和探測到的數據察覺到它還在變強。政府麵對著這些驟然變強的鬼怪,雖然已經早有準備,但還是出現了嚴重的估量失誤和防備不足。


    接下來的劇情就慢慢變得緊張起來了,而且恐怖中帶著一絲慘烈,再也沒有之前的搞笑氛圍。但是比起搞笑情節來,這些劇情明顯更加讓觀眾情緒緊繃,心驚膽跳,某種意義上確實更能牽動人的情緒。


    柯珂擅長描寫恐怖,但是在其它類型和情節上的功底也絕對在水準之上。比如這一段劇情,她就寫得十分壯烈。


    這要說一說夏國的警察群體了。


    之前殷憐在百燭俱滅之中寫了關於“英雄”的主題。但是其實在夏國來說,警方其實是很符合英雄這個主題的。不是說在犧牲上,而是在社會氛圍上麵。


    在這一點上麵,首先要明確夏國這邊和地球的社會氛圍的不同。夏國可以說是一個氛圍開放但法規嚴密的國家,氛圍開放,是說它會給予公民極大的自由和選擇性,這一點乍聽之下似乎是跟法規嚴密相矛盾的,但是事實上,他們並不矛盾。


    如果法律嚴格而細致,就會像是蛛網一樣纏住每一個人的手腳,那還有什麽自由可言呢?


    有些人會這麽想。


    但其實正好相反,細密嚴格的法律規定,正好在各種意義上釋放了眾人,讓他們變得更加自由。


    打個比方來說,夏國允許不接受政府管製的居民自主移民衛星或者自治星,隻要他們有這個能力——這在地球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這樣萬一有錢人賺夠了錢,就立刻移民國外,或者找個海島占地為王,豈不是會導致資產大量流失,國家損失慘重?


    但夏國不在乎這個。如果有人打算完全放棄自己的身份,成為化外之民,他們也是允許的。他們在國內經營的所有資產,扣除需要交的稅,可以帶出國,也可以交由代理人經營。隻是如果放棄國籍,那麽他們本身不受政府管製,同時,政府也不再為他們的生命財產負責。


    這句話聽上去很合理,但是要知道,如果不能再繼續在國內經營,富豪就會失去繼續積累財富的機會,而不受國家保護,就表示他們以後在衛星上遭遇了本國或者異國人的襲擊,也很難讓國家法律機關出麵,維護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所以除非有什麽特殊原因,否則大部分普通人都不會選擇成為化外之民。


    成為化外之民的人,要麽極具野心,要麽有犯罪記錄,要麽就有什麽跟本人的身份環境甚至家庭曆史有關的特殊理由。


    不過即使放棄了國籍,要重新入籍也很簡單——從殷憐和殷家兄弟登記身份的過程就知道了。當然,以前犯罪的,登記身份仍舊會被抓捕。以前交了大額個人所得稅的,一些脫籍享有的社會福利依舊可以被繼承,不過如果脫籍太久,計算上脫籍時期卻沒有交付過的稅金,待遇和福利等級會不可避免地降級。


    這在殷憐看來也是公平的做法。


    順便提一下,在夏國自然人沒有偷稅漏稅的說法,不如說它是自願交稅製,有個推薦比例,不強製,也就是說一個人交多少稅甚至什麽比例的稅款完全自願,但是這種稅款的比例或者總值會影響一個人的公共係統待遇和福利。他們大體上把稅款分配到公共投入這一步驟,就直接把每一個人所交的稅款分配了一部分到各項公共設施本身——除了災害預備款,遠星誌願款之外,公民的稅款有一部分會被劃分到醫療係統,相當是包含了醫保,有一部分會被劃分到社會保障,而剩下的那部分(如果有的話),可以自主分配到交通,社區建設,教育基金等等項目裏麵去。


    甚至可以選擇投入到特定城市,社區的項目資金裏去。


    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把自己的大量稅款投入到了交通係統裏麵,那麽他就會每月得到一定裏程的免費交通額度,可以分配到各種公共交通項目,也可以分配到道路使用費用等等項目上。投入越多,額度越高。


    除此之外,公民可以通過分配稅款,投入到社區即將建設的公共項目中,也會得到相應的福利。


    這個社會,通過極為複雜但是精細成熟的社會製度,形成了相當公正又高效的社會係統。而在這樣的背景下,警察這個職業因為其特殊性質,成為了比教師等行業還要受人尊敬的崗位。


    一般來說,警務係統的從業人員,都有相當高的職業素質,不像地球上,多半的警察隻把這個職業當作一份工作,這裏的警官卻都是將之當成一個理想的。因為科技和社會的發展,尤其是生產力的剩餘和機器人的普及,人們多半已經脫離了靠工作維生的立場。


    夏國的人,工作是為了求名,求利,求精神上的滿足感。文化產業發達是其中一點,而除此之外,教育行業,科技行業和醫療行業也極為發達。事實上,凡是能夠給社會做出貢獻,能夠獲得人們的尊敬和喜愛的行業,都是從業的高峰。


    國內的電視劇其實也會有,偵探或者警官為了追查真相不顧一切,絕不冤枉一個無辜者,也不會放過一個惡人。但事實上,在地球的當前時代,要做到這一點真的很困難,不是他們不夠努力,不是他們不夠犧牲,而是人力終有限,而社會還沒能給他們這樣的條件。


    可是夏國不同。


    在夏國,警察這個職業,其實就是現實中的英雄。


    沒有真正的超級英雄那麽自由,但是,至少在精神上,他們是懷抱著主持正義,維護正義,給身邊的人帶來安寧和幸福的生活這一目標而從事這個行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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