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你去一班之後我越發不喜歡肖老太太了,上次她讓二楞去辦公室找體育老師換課碰巧校長在那裏,二楞把老太太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結果第二天她就在班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說某某同學學習跟不上去還喜歡打小報告,‘你們以為我願意犧牲體育課的時間嗎?還不是一個個的不知道長進,你們有本事也考去一班,沒那個本事還處處跟我作對,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你們很想上體育課嗎,去上啊,怎麽不去了?’,這是老太太說的話,她發那麽大的脾氣還當著全班同學們的麵指名道姓的,她說完咱班的同學居然還都配合著搖搖頭,二楞當場就哭了,我還沒有見過哪個男生哭過。”


    “我日,太他媽欺負人了吧,什麽狗屁班主任,表裏不一兩麵三刀,老子算長見識了。”荊南很是生氣,不知道老太太又作什麽,她以為自己很聰明把別人都當猴耍,荊南是個不能忍的性子,要是她在班上肯定會和老太太懟起來,就算鬧到年級主任那裏也要把話說明白,她把屎盆子一下扣二楞頭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話裏話外內涵誰呢,虛偽!狡詐!


    魏然眉頭緊皺一臉糾結,“我總覺得她對咱有意見,你走後她時不時拿別人跟你作比較,雖然每次都不說名字但大家也都知道是你,畢竟從八班考去一班的就你一個,再這樣下去同學們多多少少心裏對你會有想法的。”


    魏然覺得這招太損了,她很是心疼荊南,這老太太怕是有病。


    荊南心裏一陣發涼,胸口起伏不定,她確實沒有辦法,她總不能把老太太的嘴縫上吧,你把她當老師她未必就把你當學生,沒有師德不配為人。


    荊南想起來之前在八班的樁樁件件,哪一件事冤了這老太太,活該她一直升不上去連續三年帶高一。


    “眼下你們也就先忍忍,熬出頭就好了,別跟一個中年婦女一般見識,興許更年期到了。”


    魏然聽著荊南說的話噗呲笑出了聲,她推著自行車靠近了荊南捂著嘴對著她的耳朵小聲說著什麽,“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有這事?”荊南沒忍住噴了出來,推著自行車笑得東倒西歪,“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沿江大橋上麵兩個女孩推著自行車走在人行小道上歪歪扭扭,底下是一望無際的沿岸沙灘,時不時傳來一陣海鷗的叫聲,女孩們的笑聲消失在風裏,身後留下了一條條深深淺淺的帶著水跡的車軲轆印子。


    “哈嘍,請問我可以坐下嗎?”林一端著餐盤環顧四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位,隻是這個位置上麵放著一個粉色的水杯,不知道是不是別人在占著座。


    來來往往的都是和他一樣穿著軍訓服的大一新生,長長的隊伍從窗口一直延伸出去排到了食堂大門口,他借著肚子疼的緣故才從教官的手底下逃出來提前五分鍾奔到了食堂,等他打飯的功夫一聲口哨聲吹響了,不到一分鍾幾百上千的學生們就湧進了食堂,一眨眼居然找不到空位了。


    對麵的小姑娘把頭抬起來小口微張露出兩顆潔白的牙齒,她放下湯勺伸出嫩白的手把水杯朝自己麵前移了移,“可以。”


    林一把餐盤放到了桌子上坐了下來,他看著紮著兩股麻花辮的女生有些眼熟,“你好,我叫林一,三連二班的。”


    魏然聽他報出了名字又把頭抬起來,好巧,她們學校也有個叫林一的,還比較出名。


    “你好,魏然,五連三班。”


    “你怎麽會提前搶到位置的,不會也是從你們教官手裏逃出來的吧,女生請假肯定容易多了,嘿嘿。”林一曬得黢黑的臉笑得一臉燦爛,一副很懂的表情。


    魏然耳朵紅了紅,她支支吾吾半天隻說出來兩個字,“不是。”


    林一覺得麵前的女生有些羞澀就沒有逗她了,便低下頭開始吃飯,他吃飯速度很快,嘴裏發出咀嚼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很有節奏。


    魏然喝完最後一口湯林一也放下了筷子,她把水杯裝進書包裏然後端起餐盤朝收餐處走去,林一看著她的背影,“謝謝啊。”


    魏然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兩股麻花辮垂在胸前越發羞澀婉約,聘婷多姿。


    林一若有所思,以前見過?想不起來了。


    這天魏然從操場夜跑回來,她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喝了一口水,現在是晚上八點,她沒有事情做準備回宿舍,手機震動了一下,“喂?現在嗎,好的。”


    班長來電告訴她書到了需要每個班學委去領,其他班幹部已經在了,魏然作為學習委員不得不去男生宿舍樓下幫忙拿書。


    操場離宿舍樓還有一大段距離,她加快了腳步,到後麵幹脆小跑起來,魏然一路上呼哧呼哧喘著氣,她還是缺少鍛煉,身體素質不行,太累了,她跑到的時候後背全是汗,白色的純棉t恤被星星點點的汗液打濕了。


    魏然站在外麵扶著一顆大樹調整了一下呼吸,大約過了半分鍾她擦擦臉上的汗走了進去,男生宿舍樓一進門的地方左右兩邊是宿管阿姨的休息室,現在休息室裏圍滿了學生。


    “你好,借過一下。”她擠進人群中尋找著她們班長的身影。


    魏然站在一邊等其他班的學生們先整理,班長已經把書籍分好了,魏然隻負責把書發放到到女生寢室就行了。


    心裏委員和文藝委員已經抱走了一部分剩下還有三十本,魏然試著抱了一下又放下去,她考慮要不要待會兒再跑一趟,分兩次拿。


    “哎!怎麽是你,”林一打完球回來看到蹲在地下的魏然,在搬書?我幫你吧。”


    林一把球扔給身邊的同學讓他們先走了,“你宿舍在哪?”


    魏然有些不好意思準備拒絕,林一已經蹲下去把書放進了紙箱裏,她張了張口,“謝謝。”


    “沒什麽,我力氣大正好消消食,這書太多了你一個人搬不完的。”


    林一一個人抱著一個紙箱魏然走在他旁邊,她伸出手想幫忙被他拒絕了,“我總覺得是不是見過你,你有沒有這樣覺得?”林一也說不上來隻是好奇。


    魏然想了想,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她斟酌著開口,“你高中在哪個城市?”


    林一往上顛了一下紙箱,“我家是***的,高中在xxx附中念的,怎麽了?”


    魏然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步,她終於把麵前這張曬得黢黑的臉和印象中的人對上了,畢業的時候她和荊南一起去一班的‘散夥宴’上喝過酒,他就是那個林一啊,當時在附中挺出名的。


    “那你應該認識荊南吧,我是她朋友。”


    “荊南我知道,我兄弟宋樂言女朋友,咱倆居然還有這層關係,那我應該見過你才對,怪不得說這麽熟悉呢原來是魏然妹子。”林一好像記起來了,那晚人太多了,他隻顧著和哥們兒喝酒了,沒太在意荊南和魏然她們,後來宋樂言介紹荊南的時候他一高興又喝多了。


    “想不到你也在b理工,有點意外。”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她和林一居然成了校友。


    “是啊,我、樂言、呆頭我們幾個都來北京了你說巧不巧,北京好啊,小時候夢想的地方長大了就一定要實現的。”


    林一從小就有一個願望就是以後能來到這個見證了幾代王朝的古都,尋著這些古跡感受著曆史的興衰,他以前讀柳永的詞‘也擬待、卻回征轡;又爭奈、已成行計。萬種思量,多方開解,隻恁寂寞厭厭地。係我一生心,負你前行淚’為了生計功名動身上路,將一生一世係在心上最後卻寂寞無聊不了了之,愧於被你辜負的傷心淚又不甘無功而返,林一覺得這是大多數身在京都的人的糾結,早年忘記了為什麽而來現在卻也回不去故鄉,縱有離愁別緒也無可奈何。


    林一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這樣,是會適應下來贏一個未來還是被這座城市所傷,縱使未深藏功與名也要顧盼好河山,他想看看和魔都相比毫不遜色的地方到底有什麽魅力所在。


    “魏然妹子,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以後咱就多聯係,在b理工有事兒就找我。”林一把書搬到魏然的宿舍樓下,他呼了一口氣然後從兜裏拿出手機,“魏然,這我電話號碼你記著有事給我打電話。”


    魏然把他的電話存在自己的通訊錄裏,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倒不是尷尬隻是還不太習慣,“存好了,謝謝你,林一。”


    林一聽著魏然叫自己的名字竟然有些好聽,他看著魏然亮晶晶的眼睛愣了一下。


    等他反應過來了不好意思地笑笑,“那行,我走了。”


    林一走在路上撓撓頭,“魏然。”他在心裏叫了一遍這個名字,名兒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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