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微微抽泣著,淚水不爭氣的溢出。


    這大概是喜兒哭得最久的一次,微亮的紫珠映照下,喜兒的眼睛有些微紅。


    身體已然麻木,不疼了。


    我要完蛋了!


    腦海中是一片潔白的雪夜,父母說等日子好點就會來把她贖回去。


    這大概是年幼的喜兒聽過最安心的一句話,喜兒時常都幻想著,父母用自己賣身的十兩銀子做生意,一家人的生活好起來。


    有一天父母會在下雪天來接自己,所以喜兒每個下雪的日子,總喜歡在閑暇之餘,在梁府門口等。


    等啊等等啊等


    除了飄灑的雪花,喜兒什麽都沒等來,活下去成為了喜兒每天都在想的。


    怎麽逗小姐開心,怎麽讓其他人不討厭自己,怎麽把事情做好,要怎麽說話,挨罰的時候要怎麽麵對。


    最後喜兒知道,無論何時都要擺出笑臉。


    喜兒吸著鼻子,嘴角微咧,隻手按著額頭,手不住的顫抖,淚水從下巴滴落,揚起的嘴角也由上而下。


    喜兒還幻想著可以從這妖獄爬上去,然後偷偷的跑出去。


    想到這裏喜兒又哈哈大笑起來,抹著眼淚。


    說不定我死不了,畢竟他們還不知道大小姐的下落,還有我藏在外麵的金子,那兩人或許會來把我弄上去。


    喜兒有些“安心”了,隻是這麽些年來,這樣的“安心”總是有些寒冷。


    “我明明都轉運了。”


    喜兒有氣無力的說道。


    力氣正從身體裏流失,喜兒知道過不了多久,要麽餓死,要麽被妖吃掉。


    此刻支撐著喜兒清醒的唯有記憶中那模糊但卻溫暖的擁抱,母親抱著自己,父親時不時摸摸自己的額頭,明明很餓,但卻很溫暖。


    那是和父母分別前,喜兒最後一次感覺到暖意,正是這股暖意支撐著喜兒活到了現在。


    “誰來救救我,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喜兒嚎啕大哭起來,這一次淚水好似決堤,無法止住,腦海中的一切正在支離破碎。


    轟隆


    喜兒停止了哭泣,腦袋一片空白,懼意讓她屏住呼吸,手裏的紫珠滑落。


    死定了死定了!


    光芒亮起,哢嗒聲作響,眼前的是人!


    喜兒驚愕的看著光芒中出現的男子。


    “終於找到你了!”


    陸擇羽哈哈大笑著,背著貨架走了過去蹲下。


    喜兒不知怎的,一雙手擁了過去,停住的淚水再度灑出。


    陸擇羽疑惑的看著這個抱著自己哭個不停的“梁施允”。


    喜兒趴在陸擇羽的懷中,放聲哭泣,腦海中不斷的閃過那個雪夜裏的一切。


    飄蕩的雪花在溶解著,喜兒好似看到了一些溫和的光芒。


    “你腿斷了。”


    陸擇羽嘀咕了一句,但喜兒還在哭著。


    “很疼嗎!”


    喜兒不停的搖著頭,陸擇羽伸著手抱住了喜兒,因為這個女子劇烈的顫抖著。


    她應該很冷!


    “你怎麽不穿衣服。”


    在一陣後,喜兒停止了哭泣,她震驚的看著脫下衣服給自己披上的陸擇羽,那個之前背著的貨架也在,更重要的是陸擇羽從打開的包袱裏拿出了一張在源石燈下金光燦燦的一百兩金票。


    這是..........


    “來,我們來做買賣,我師傅說你有一個滿是藥味的歪七扭八的罐子,我給你一百兩金子,你把罐子給我。”


    陸擇羽安心了,喜悅的笑著,師傅交代的第一件事好歹做到了。


    “頭一次見有人不穿衣服被凍哭了。”


    喜兒呆住了,她腦袋裏一片空白,直到陸擇羽把金票放在喜兒麵前,她才回過神來。


    “公子,你這.........”


    他肯定腦袋有問題,完蛋了,這下子死定了,怎麽會遇到這麽一個呆子啊?


    喜兒極力的想要反駁自己,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現在被掐滅了。


    “快點把藥罐給我。”


    陸擇羽催促道,喜兒吞咽一口。


    “罐子我沒帶。”


    陸擇羽疑惑了,此時他才問道。


    “不是說好了在那個龍雕塑的廣場交易,你怎麽跑這來了。”


    喜兒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內心是絕望崩潰的,她不想理睬這個雖然長得帥,但腦子肯定有問題的男子。


    “現在好了公子,你我都出不去了,還有........我不是梁施允,不是梁家大小姐,我隻是個賤婢,我叫喜兒。”


    “我叫陸擇羽。”


    陸擇羽說著收拾了起來,卻發現之前在水田裏挖到的紫珠竟然在地上,他隨手撿起揣入兜裏。


    隨後陸擇羽把金票塞到了喜兒的懷中,抱起了喜兒,喜兒嬌呼起來。


    “你幹嘛?”


    “藥罐子在哪?說好的買賣,巧姐常常和我說,人要講誠信,一百兩金票我給你了,你得把藥罐子給我。”


    喜兒再次呆住了,她掙紮起來,但卻被陸擇羽緊緊的抱著。


    “別動,你腿不是斷了?”


    “我根本不是梁施允,你聽不懂嗎?我根本不是什麽大小姐,隻是一個賤婢,你腦袋有問題嗎?這裏可是妖獄,你下來就是為了找我拿藥罐子?你我都會沒命的。”


    陸擇羽仰著頭,看了一眼喜兒。


    “你是誰,是什麽身份和買賣有關係嗎!一開始說好的,我們上去後,你帶我去找藥罐子。”


    喜兒臉頰發燙,動容的看著陸擇羽,手不住按向了陸擇羽的臉頰。


    “陸擇羽!”


    轟隆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響動,陸擇羽抱著喜兒直接向上跳躍,喜兒雙手摟住了陸擇羽的脖頸,把頭埋在了陸擇羽的胸口,閉上了眼睛,淚水溢出。


    跳至最高點,陸擇羽發現還是無法上去,他開始墜落。


    奇怪啊,我記得我可以跳很高的啊,以前能跳到山頂咧!


    “呆子,上麵有時和空之術封印,你這麽跳是無法出去的。”


    紫光微亮,此時紫色的光芒滲入了陸擇羽的身體。


    喜兒緊緊的抱著陸擇羽,她知道自己在下墜,但此刻喜兒渾身熱乎,即便是之後死於妖之口,她這一生大概也值了。


    一簇火苗在空氣中劃過,正在下墜的陸擇羽背脊上,兩團劇烈的火焰張開,流動的火焰照亮四壁,勾勒出了一對火焰羽翼。


    喜兒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四周圍飄蕩的漫天火焰羽毛,伴隨著一陣九彩的流光,陸擇羽欣喜的抱著喜兒直衝而上。


    此時王元浪正在道統府的外麵,焦急的等待著,他已經差人去釋放風悠揚了,現在這局麵,他得和風悠揚聯手,才能收拾掉那小子。


    地麵上的沙粒在微微動著,王元浪看了一眼,緊接地動山搖。


    轟隆一聲巨響,王元浪張大嘴巴,看著道統府後山處,一股火焰巨柱衝天而起。


    劇烈的火焰氣旋正不斷擴大,漆黑的夜空被點燃,一抹劇烈的火焰波紋鋪開,整個漁都都籠罩在了火光下。


    “那是.........妖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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