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枯枝散葉的枯木林中,玉湖和司姚一前一後走在小道上,隻要司姚加快腳步聲,玉湖也隨之加快腳步,總是與他保持著一裏路的距離。


    司姚似乎已經發現了,於是躡手躡腳地緩行,終於在玉湖沒聽到腳步聲的情況下,與她並排而行。


    “小芙狸,這一路上走來,你都跟我保持一裏的距離,為什麽呀?為什麽要這樣?時至今日,你都還在拒我於千裏之外,是嗎?”拽著玉湖的手腕不放。


    “紅毛,你跟我在一起隻會傷害你,對你沒啥好處。”扭頭注視了含情脈脈地的司姚一眼,甩開他的手,徑直朝前方走去。


    “小芙狸……”上前摟著她。“可我喜歡你——”


    玉湖抬頭目視了他一眼,剛好他的目光已在她的身上,他們就對視了一眼。清風拂過,一片片枯黃的樹葉隨風撫過,拂過在他們麵前,玉湖伸手接住一片枯黃的樹葉,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著,疑惑不解。


    “紅毛,你有沒有發現,我們近日經過的地方,都已經花枯葉落了,林中的樹木都光禿禿一片。”舉著她手中的那片枯葉,左顧右盼,百思不解。


    “你這麽說來,確實如此。好像似乎所有的花草樹木都已經枯萎了。”


    “這不合理呀?”她掃視了一下四周,四周花草樹木盡數枯萎,清風拂過,飄飄亦然。


    司姚欲言又止。“……”忽而他俯下頭瞟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枯葉,順勢蹲下來拾起一片枯葉,細細端詳著。


    “我曾聽聞,羋花界的血脈,迎花而生,隨花而零。現在千花凋零、草木盡數枯萎,莫非……”


    “是…粟晚……粟晚出事了?”玉湖目瞪口呆,轉身大跨步往回走。


    “小芙狸,你幹什麽去?”司姚大驚,轉身追上去。


    “我要去找粟晚,我要看她是否相安無事。”腳步不停地走著。


    “我……”欲言又止。


    此時,一位遍身血跡斑斑的披頭散發的黑發公子閃現在他們眼前,臉上鮮血淋漓,血色眼眶中布滿血絲,已看不出是誰了,他懷中還抱著遍身情花的粟晚。


    “……”一看此情形,玉湖和司姚都瞠目結舌。


    司姚拿出赤煞焚芸扇,快步上前護玉湖在身後。眉宇間泛起褶皺。“你是誰?”


    “別擋路——”他凶神惡煞地注視著玉湖他們。“否則,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


    “好大的口氣啊。”開扇,“哪裏來的妖邪之物,休想殘害生靈。”快步上前,一扇,一束紅紫的火焰橫掃過去。


    “喂,紅毛……”欲言又止,焦急萬分。


    隻見他拂袖一揮,一束紅藍之光橫掃而來,擊倒了玉湖他倆。


    玉湖口吐鮮血,攙著身子,疑惑不已。“你到底是誰啊?”


    司姚艱難地撐起身子,走過去扶著玉湖。“小芙,小芙,你不要緊吧?”


    見此情形,他哈哈大笑起來,一道道血紅之光從他體內散發而出,他依舊抱著粟晚不鬆手。


    “這就是阻我的下場——”凶神惡煞,走到他們麵前,俯下頭注視著他懷中遍身情花的粟晚。


    玉湖和司姚也盯著遍身情花的粟晚。


    “她…是誰?”玉湖他倆齊聲言道。


    “她…是這世界上最美的…我深愛之人,可是……她身染情花劫而亡。”邪魅一笑。“要不……”盯著玉湖。“你犧牲一下,以命換命——”


    “你休想——”護玉湖在身後。“她死了與我小芙何幹?”


    “等…等一下……”枝椏聞聲而來,氣喘籲籲。


    夷天燼、雲深和亓淵緊跟其後。


    “枝椏?”司姚和玉湖驚呆了。“還有,夷天燼、雲深和亓淵,你們……”


    “司姚。”亓淵搭在司姚肩上。“玉湖。”


    司姚打量了亓淵一下,而後湊到亓淵耳畔。“怎麽回事啊?”


    一聽此話,亓淵將目光轉移到他懷中的粟晚身上,淚眼朦朧,默不作聲。“……”


    “夢主……”枝椏轉頭目視著他,抽噎著。“主人她不會回來了……夢主,你不要這樣,你別做傻事啊?”


    “夢主?”司姚和玉湖目瞪口呆,“他是上官冰月?”


    其他人除冰月之外,紛紛點了點頭。


    “我就是上官冰月,又怎麽樣?”注視了前方一眼,目中無神,眼神空洞。


    司姚低下頭,目視著他懷中的粟晚。“那…你懷中抱著的便是粟晚了?”


    “粟晚她怎麽了?”玉湖抽泣著。“粟晚她怎麽了?你們告訴我,她怎麽了?”


    “我主人她……”哽咽。“她因身染情花之毒而毒發身亡。”


    “什麽?”玉湖瞠目結舌。


    冰月俯下頭目視著他懷中的粟晚,失魂落魄。“小晚,姐姐一定…一定會想辦法複活你的,小晚,你不可以離開姐姐。”他仰天長嘯一聲,抱著粟晚,轉身離去。


    “喂……上官冰月……等我一起……”亓淵追了上去。


    雲深也追了上去,驚魂未定。“上官冰月,你血疾發作,可千萬別拿晚兒出氣啊。”


    “血疾?”司姚和玉湖麵麵相覷,不可思議。


    “夢主……你等等枝椏……”欲走。


    玉湖一把逮到正準備追上去的枝椏。“枝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枝椏俯下頭,泣不成聲,一下子撲進玉湖懷中。“玉湖,我主人她因為被人害了,身染情花之毒,遍身情花而亡。夢主…夢主原本…身負血疾,這次主人的逝去,他受了很大的打擊,血疾發作了……”


    夷天燼淚眼朦朧,不停地眨著眼睛:“枝椏……”


    “什麽?”司姚大為震驚。“粟晚死了?上官冰月身負血疾?”


    “粟晚……”玉湖哽咽,淚眼朦朧,含淚一笑,摟著枝椏。“枝椏,別傷心了。”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親人,就已經失去了一個……”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老天爺,你可不可以憐憫憐憫我……”


    “枝椏,別傷心了。”夷天燼心裏五味雜陳。


    玉湖撫摸著枝椏的頭,目中無神,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枝椏一聲一聲地抽泣著,淚珠止不住往下掉,一幕幕回憶湧上心頭——


    粟晚望著小精靈:“姐姐,你說,它叫什麽好啊?”


    冰月俏笑:“幹脆就叫枝椏好了!”


    “可以!”


    ………………


    此時,從中閃現一位身穿粉色衣衫的少女,粉嘟嘟的小臉蛋,頭上戴著一個流蘇抹額,脖子上戴著一個黃色玉髓鈴鐺長命鎖項鏈。


    她走過去望著粟晚。


    粟晚不解地望著她:“你是……”


    “主人,我是枝椏啊!”她望了望粟晚,又轉頭怒斥夷天燼,“夷天燼,你真過分,居然傷害我主人!”


    枝椏和粟晚淋了雨,全身濕漉漉的——


    “枝椏,我們快回去——”


    “好——”


    粟晚伸手拉著枝椏,迅速遠方跑,她們倆相視一笑,淋雨一直跑。


    “枝椏——”


    “主人——”


    ………………………………


    ………………………………


    枝椏苦澀一笑,“主人……枝椏好想你,我不要你變成這個樣子,我不要你躺在那裏,我不要你一直睡著,我知道你想梓榣前輩,你想娘了,可是,枝椏也想娘了呀?!”


    ………………………………


    凡間,柳泠。


    街上人山人海,包子鋪、攤檔幌子應有盡有。


    冰月抱著遍身情花的粟晚,走在街上,可街上行人店家,一看到遍身血跡,凶神惡煞地冰月就慌忙四處逃竄,有些甚至連攤位都丟棄,慌忙逃竄,所有店鋪慌忙關上了房門,原本熱鬧非凡的街道,轉眼間就冷冷清清……


    “鬼…鬼啊……”


    “怪物啊……”


    “誰…誰的屍體複活了?”


    ………………


    ………………


    冰月掃視了一下四周,伸出右手抱著粟晚那隻手,芳菲閃現在他手中,他用芳菲在左手上劃了一刀,鮮血從左手傷口處流出……


    “芸芸眾生,以我血靈,千花一現,靈燈現世——”目中無神。


    此時,他左手傷口處的鮮血逐漸化作一朵雪白的曇花,七彩之光從四方八麵朝它聚集……


    情羨吟夢傘從他身上竄出,一直往上升,升到半空就開了傘,而後,就懸在半空中。


    流殤琴從粟晚身上鑽了出來,升到半空之中……


    九香鼎、染冰、千司弦、赤楹花、聖偶、赤煞焚芸扇、羽靈墜紛紛從四麵八方襲來……


    從它們九件神器體內,分別映射出一道光鑽進那朵曇花之中,從粟晚體內鑽出一道青木之光直衝進冰月手中的曇花之中,瞬間隻現七彩斑斕的光景……


    半晌過後,那朵曇花逐漸化作一盞透明水晶曇花燈,還散發出一道七彩之光。


    “靈燈現世了,我要為小晚注靈……”


    他將粟晚輕放在地上,又伸出右手,一朵冰藍的曇花閃現在他右手中,映出一束冰藍之光,如夢如幻。他右手伸過去,曇花從他手中越出,順著飄向粟晚。


    那曇花化作一張冰藍的曇花床,來到粟晚身下,使得粟晚躺其之上,一片片曇花花瓣兒圍繞著粟晚,如夢如幻如泡影……


    他望了望粟晚,又俯下頭注視著他右手手中芳菲(冰刃),左手舉著靈燈,冷哼一聲:“芳菲,是不是好久沒吃過生人的血了?我今天就要帶你嚐嚐。”他左手舉著靈燈,右手手持芳菲,衝這冷冷清清的街道而去。


    此時,亓禕閃現,她望了望躺在曇花床上的粟晚,又抬頭掃視了一下九大神器,最後把目光轉向冰月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連忙追上去,擋在冰月麵前,抽泣著:“冰月哥哥,不要……不要為了……而殺害那些無辜……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以靈燈注靈,不僅會害很多無辜之人失血失魂,還會失掉你一縷元神的。”


    “如果不是你故意害我小晚,我會逼到如此絕境嗎?”他欣然大怒,凶神惡煞。“閃開——”嗬令,“害死我小晚者,沒資格勸我——”他用芳菲橫掃而去,亓禕躲閃不及,被劃傷了一道很大的傷口,她也順勢跌倒在一旁,獻血簌簌而出。


    他拿著芳菲,舉著靈燈,一家一家挨個兒踹開店鋪房門,不管男女老少,見人就捅出一道口子,見人就殺。被殺的村民的鮮血紛紛往靈燈裏鑽去……


    羋花界。


    荼爍和旻憂一同來到梓榣的墓前,並排而跪,泣不成聲。


    “梓榣啊,對不起……是我們沒能護好粟晚……”荼爍淚如雨下。


    旻憂目視著他麵前梓榣的墓碑,淚珠不禁簌簌往下掉。“梓榣,你知道嗎?粟晚去找你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團聚?”


    “梓榣,我聽棠昳說過,當初,你跟鏡辭被迫分離後誕下子嗣,再見已是陰陽兩隔。可如今,粟晚與他爹鏡辭也已經陰陽兩隔了,你若實在不忍,就跟她一起回來吧?或者,勸她回來也行。”荼爍含淚一笑,痛心疾首。


    旻憂勾著他的脖子,把他摟在自己懷裏,含淚一笑,抽泣:“爍兒,你也別太難過了……或許是梓榣太想我們粟晚了,想讓她過去陪陪她……”


    荼爍鑽進旻憂懷裏,痛哭不已:“旻兒,你答應我,要一直陪著我,生生世世。”


    旻憂抽噎,含淚一笑:“會的。”


    此時,棠昳氣喘籲籲而來,眉宇間泛起褶皺:“不好了……那個…上官冰月他……原本…身負血疾……現在,血疾…發作了,正大肆殺人……注靈……”


    “什麽?血疾?”荼爍他們倆膛目結舌,紛紛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跟你們一樣,十分驚訝。我曾在一門記載著各種疑難雜症的醫書《玄門醫記》中看到過。血疾,它是一種血咒,身負血疾者會不定時發作,發作時眼裏會出現血絲,滿身血跡,到處殺人。甚至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便會暴斃而亡,血如雨下,血雨久下不止……”


    “那上官冰月他現在是不是有危險?”荼爍他們倆齊聲言道,大驚失色。


    “你們聽話隻聽一半是嗎?他血疾發作,大開殺戒了,見人就殺,現在凡間快血流成河了……”棠昳明顯有些氣惱。


    荼爍有些驚慌:“粟晚還在他那兒呢?!”


    “不光是粟晚,還有凡間……”旻憂與荼爍麵麵相覷。


    “你們還知道啊,快隨我去吧。”轉身離去。荼爍他們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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