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花界,花棠書苑。


    卷簾內,桌上書卷堆積如山,卻擺設規整明細,潔淨如新。


    亓淵躡手躡腳地踮著腳尖,輕聲漫步行到,時而四下張望,心神不定。


    “我堂堂魔界尊主,竟會做這種……丟人之事!想我當年,遇不平事,都是直接闖。”


    他掃視了一下四周,而後翻箱倒櫃,四下尋覓——


    “這密室……在何處?”


    他思慮萬千,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密室的入口,他大聲喘著氣,雙手叉腰,眉眼緊鎖,心裏七上八下,愁緒萬千,氣息起伏不定。


    一陣雜亂地腳步聲漸行漸近,他警惕地四下打量,左顧右盼,躲在一旁的卷簾後,倚著房柱。


    “棠昳啊,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沒睡好啊?”是荼爍的聲音。他們仨一同踏入。


    “對啊,對啊。”旻憂隨聲附和。“心神不寧的怎麽?”


    “沒有。”棠昳抿嘴搖頭,“你們也不用憂心了,我棠昳能有什麽事?!”


    “你不會還覬覦我們粟晚吧?”旻憂他倆一臉詫異的目光盯著他。


    此話一出,亓淵愣住了,瞠目結舌。


    “棠昳,我們可告訴你呀,你們聖醫界師徒之間是不能產生情愫的,你作為聖醫界聖主,更要遵守你們聖醫界規定!”荼爍鎖眉。


    “哪呢,你們倆盡胡說。想點正經的行不行?”棠昳一白眼過去,他倆尷尬一笑。


    “開個玩笑。”皮笑肉不笑。


    旻憂小聲嘀咕:“不是才怪,滿臉都是念想,可偏偏就是不承認。”


    “旻憂,你嘀咕什麽呢?”雙目眼珠側對著他。


    “沒什麽。”


    聖月界,聖月殿。


    月攬芳華,星光璀璨,曇花驚現,如似如裳,翩翩而立,風動猶未靜。


    林中之鳥碎碎念,風吹雲起翩翩舞。一花一葉,一草一木,那人屹立其中,心靜製動,風起霓裳,翩翩入眼,微微小雨,胭紫。


    “上官冰月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你回屋歇著吧?”若亓為她撐傘。


    “沒事的,星下仙。我就在這裏等我姐姐好了。”她注視著遠方,微雨入心膛。曇思鏈耀眼的光,若隱若現,她手指抽搐兩下,一條天青絲從她指間一現,飄至遠方。


    她回眸一笑:“是姐姐,姐姐快要回來了。”


    “曇思鏈?!”若亓咧嘴,“曇花知心,思君之念。曇思鏈知曉你們倆彼此的心,也知曉你思君之意,更明白心係之人是何等的用心。所以,若上官冰月有什麽……”隱晦二字,始終開不了口,“有什麽做得不好,還請不要……不理他,因為……”血疾之事,話到嘴邊,怎麽也開不了口。


    “啊?”她詫異地目光。


    “因為他已經很用心了。”鬆了口氣,上官冰月交代之事隱下去了。


    “小晚,小晚。”冰月他們一行人匆匆而來。“小晚,你來了,怎麽呆在這兒不進去?”


    “姐姐,你們回來了……”粟晚湊過去撲進冰月懷裏。


    “是,小晚,近日可還安好?”冰月莞爾。


    “好,我很好。”他倆牽手。


    亓禕斜眼瞥了瞥粟晚,微涼,怒發衝冠。


    “枝椏,夷天燼。”粟晚上前來到枝椏和鏡辭麵前,“爹爹,司姚和玉湖,你們近來可好?”


    “很好。”他們應聲。


    “現在微雨,我們快進去吧,進去再續。”冰月拂袖,湊過來拉著粟晚的手往聖月殿中趕去。“你們也快跟上,若亓,枝椏……”


    若亓他們跟上去。


    少頃,微雨已停,聖月殿外,晚風拂過,一樹葉飄然隕落,無聲無息。


    那人站在其中,微微悠然,涼兮。眼眸中淚花涼入心,口中如鯁在喉,欲言欲止,注視著前方那女子的背影。風中翩翩,不及彼此知心。


    “小芙狸,你真的……要走,要丟棄我嗎?”那人咽在心裏的話,終於脫口而出。


    站在他前方的玉湖,梨花帶雨,並沒有回頭看他,抿抿嘴:“紅毛,我記得我曾說過,我要做一隻無憂無慮、無牽無掛的小狐狸。我要守護好我九尾狐族,我不想再因為情愫而牽絆著。我有我想守護的,出來了這麽久,我也該回去了。鳳族也需要你,你也回去吧,紅毛,鳳族殿下。”


    眼眸中淚花簌簌滴落,不舍與涼意湧上喉頭,竟讓他瞬間失語,千言萬語,話到嘴邊,竟如鯁在喉,雙唇顫顫巍巍,欲言欲止。


    “我……我就不能,與你一同而行嗎?”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泣不成聲。


    “無牽無掛才能無憂無慮。”她回眸一笑,“這是我最後贈你的話。”隨後,回眸而行。


    “等等。”司姚叫住她,他喘息著,她愣在原地,淚花簌簌而落。“最後一句,小芙芙,小芙狸,你有為我牽絆過嗎?或者,你對我,有過一絲心動嗎?”


    “未曾。”簡短二字,道出了心酸。語落,她大跨步而行,淚珠簌簌而落。


    “小芙狸。”他撕心裂肺地呐喊一聲,立在原地,泣不成聲。晚風給他擦拭,冷風如舊。


    站在遠處靜觀的那人,抬頭目視著她身旁之人,苦澀難言。


    “姐姐,司姚和小狐,他倆,分別了。”那人惋惜不已。


    她身旁之人將她摟在懷中,憐惜:“小晚,別傷感,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他倆雖然分別了,但他倆彼此的心……”伸出手指顫動幾下,一條天青絲從她指間一現,飄至她指尖。“會牢牢地係在一起。”


    她嫣然一笑,也伸出手指,顫動幾下,注視著她身旁的冰月。


    “姐姐,我爹爹找你幹什麽呀?”衝他眨眨眼。


    冰月咧嘴一笑:“鏡辭前輩,他把棠昳給他的冰仙草給弄丟了,叫我們去幫他找找。”


    “這樣啊……”


    話音未落,若亓站在冰月身後,湊到冰月耳畔:“上官冰月,偷聽別人講話是不對的。”


    “若亓。”斜眼瞟了瞟他,“你這不也是在偷聽嗎?”


    “星下仙。”粟晚扭頭一看,驚喜萬分。“你來的正好。我近日一直在思索,我想去姐姐父母的陵墓麵前祭拜一下。姐姐,星下仙,你們意下如何?”


    “我父母?”冰月詫異地目光,湊到若亓耳邊,小聲嘀咕,“你到底跟小晚說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說啊我還。”小聲喃喃。


    “怎麽了?我不能去嗎?”粟晚那詫異地目光注視著他倆。


    “沒有,怎麽可能呢?我剛剛是在問他,我父母的陵墓在哪!”冰月咧嘴一笑。


    “姐姐,你也不知道嗎?”


    “對呀!我現在才知道。小晚,你怎麽突然想著要去我父母陵墓前祭拜呀?”


    粟晚俯下頭:“我聽星下仙說,你小時候不知道父母去世了,被別人忽悠說鏡子是你父母,還被打碎了,你去撿碎鏡尋他們。我就想著,去看一看兩位前輩。”


    冰月斜眼瞟了瞟若亓,目光凝重,你這還什麽都沒說?


    我確實什麽也沒說呀?若亓眉宇緊鎖,目光閃躲,不住眨眼,心裏很是委屈。


    “星下仙,你眼睛怎麽了?”她冥思苦想,左看右看,也不明所以。


    “沒事,他眼睛抽筋了。”冰月抿嘴,“一直以來,族人們都忽悠我說我父母是鏡子被打碎了,就連若亓也忽悠我說,我父母變成兩隻蝴蝶飛走了。我至今都還不明白,我父母到底去哪了。我知道,他是怕我傷心才不告訴我。所以,小晚,我才不信他呢!若亓肯定跟你說了實話,你跟我說說,他跟你怎麽說的?”


    “他就跟我說,你母親在你出生後不久就因身體太虛弱而去世了,你父親經受不住打擊,吐血身亡。”粟晚伏頭,聲音逐漸小。


    “原來是因為這樣。”泣不成聲,搭在若亓肩上,“若亓,你怎麽不早說?”


    “怪我怪我。”若亓隨聲附和。


    “姐姐,你也別太傷心了。”她抬起頭仰望著冰月,“雖然令尊令堂不在了,但還有小晚,小晚會一直陪著姐姐的。”


    冰月撲進他懷中:“小晚,你真好。”


    “那…還要不要去……”


    “要。”冰月和粟晚異口同聲呼出。“帶路。”


    而後,他們仨轉身離去。


    少頃,亓禕雙手環扣於麵前,氣不打一處來。


    “死丫頭,搶我冰月哥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你做夢。你若敢欺負我主人和夢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枝椏雙手叉腰聞聲而來,眉宇緊皺。


    亓禕不悅地撇了撇她:“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跟本公主這麽講話?”


    “你算哪門子公主?”鼓起雙顎,目光凝重,“反正,你敢傷害我主人,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住手。”就在亓禕舉起左手準備打下去,夷天燼上前阻攔,拽著她的手臂,狠狠一甩而過,“枝椏豈是你說傷就能傷的?”


    “敢阻我,我也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亓禕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拂袖而下。


    枝椏和夷天燼相視一笑。


    魔界,行淵之中。


    “我說呢,你怎麽近日不來跟我通信,原來是被我哥哥逮住了。”亓禕踏入。


    “公主。”那人拜伏。“是如胭無用,被尊主發現了。”


    “你怎麽在這裏耗了這麽久,真是沒用,枉我平日裏還對你如此用心教會。”亓禕斜眼瞟了瞟雲深,“喲。這不是九天應龍雲深嗎?怎麽也被我哥抓來了?”


    “你怎麽在這裏?”雲深憤憤不平,雙目凝重。


    亓禕冷哼一聲:“可笑。這裏是魔界,是我家,我怎麽不能在這。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被我哥抓這兒來了?”不懷好意地貧嘴一笑。


    “你哥跟你一樣,都不懷好心,你問問你那個奸惡的哥,究竟要怎麽樣?為何要阻我?”雲深憤憤不平。


    亓禕奸滑大笑:“那你可得好好去問問我哥,我不知道。”咧嘴一笑。


    “你有本事,就放了我,我要親自去問問他,為什麽連這都要阻攔。”


    亓禕解嘲大笑:“你覺得,既然是我哥關了你,我能就這樣放你出去嗎?”仰天長笑,“別做夢了。你身上束縛你的,可是我們魔界的炎水瀲。就算我放你出去,你想做的事,依然做不了。”


    “你就沒有辦法,打碎我周圍的這個火球嗎?”雲深詫異地目光。


    如胭噗嗤一笑:“炎水瀲可是我們尊主的獨有法物,沒有尊主親自來,我們公主也是愛慕能助。”


    “你還是等哪天我哥心情好的時候,親自放你出來吧。”拂袖而下,“如胭,我們走。”


    “是,公主。”如胭緊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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