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是個文人,甚至也認識不了幾個字。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他能夠認得的便隻有自己的名字。


    他來到這裏是為了見一個人。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將他約到這裏來。雖然他感到有些奇怪,卻並沒有對此感到懷疑。他跟他認識的時間雖然並不長,但共事的時間也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他看了看天氣,已經是未時三刻了。太陽也已經開始向西傾斜,再過不了多久,就會落下山去,然後便是黑夜的來臨。


    他的心中有些焦躁,他們約定的時間原本是未時二刻,而此時早已經過去了一刻鍾。


    他從來不喜歡遲到,也很厭惡別人遲到。


    就在他心中的焦躁越來越激烈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麵前。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麵前的這個人,問道:“你竟然會武功?”


    黑衣人微微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很有很多。”


    來人便是未蒙麵的丘之同,而在這個青荷亭中等人的卻是餘杭城守備處的王守備。


    “你叫我來這裏是到底為了什麽事?”王守備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丘之同冷冷的問答道。


    “你到底什麽意思?”王守備從丘之同的聲音以及表情中看出,他似乎有些不正常。


    “你既然什麽都不知道,那麽你便去陰曹地府問閻王吧。”丘之同高喝一聲,便將手中的長劍拔出,一劍便刺向王守備的胸前。王守備見狀,卻也大吃一驚。他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武器。因為他怎麽也想不到丘之同竟然會要他的命。


    他見丘之同的劍刺來,便忙側身一躲,才堪堪將他的這一劍給躲了過去。但丘之同見到自己的這一劍落空,便頓時變招,由刺變砍,徑直的向王守備的肋下砍了過去。


    王守備瞧見丘之同的長劍砍來,便忙往下一彎腰,隻見丘之同的長劍從他的背上橫掃而過。丘之同見自己的這一劍再次落空,便反手一刺,王守備不提防,卻被他一劍刺中了手臂。王守備負痛急退,但丘之同見自己一擊得中,便緊緊逼住。王守備赤手空拳,原本就已經盡是劣勢,此時不經意又被丘之同刺中了一劍,更是落盡了下風。他慌忙後退,但丘之同的長劍卻緊隨而至。


    王守備突然身形一滯,原來他在後退的過程中,沒有注意,卻徑直撞在了一根柱子上。他後退不得,卻見丘之同的劍已經來到了他的胸前。他頓時感到一股陰風從他的脖子上劃過。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次是凶多吉少。但他卻不知道為什麽丘之同竟然會來殺他,而且他竟然還有這高深的武功。


    王守備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了。他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等待命運的裁決。


    然而王守備卻並沒有感到長劍刺中胸口的疼痛,卻聽到一個撞擊的聲音。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丘之同的劍已經落在了地上,而他們的麵前卻站著兩個人,赫然便是李固和汪琅。


    “真是沒想到。”汪琅歎息著說道。


    “沒想到什麽。”丘之同冷冷的說道。


    “你身為餘杭縣令,竟然監守自盜,知法犯法,盜竊賑災的官糧。”汪琅說道。


    王守備聽到汪琅的話,頓時目瞪口呆。“竟然是他。”這個真相讓他有些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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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不及。


    “你為什麽要來殺我?”王守備不解的問道。


    “因為他以為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李固說道。


    “什麽?”王守備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他在今天之前,根本不知道竟然是丘之同盜竊了賑災的官糧。那他知道的到底是什麽真相!


    “他以為那些守衛糧倉的士兵,已經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你。”李固說道。


    “你說那些守備糧倉的士兵知道是誰將官糧盜走的?”王守備問道。


    “不錯。”李固點點頭,看了一眼王守備,繼續說道:“隻不過他們認為的真凶卻並不是丘之同。”


    “那是誰?”


    “當然是你,王守備。”李固說道。


    “什麽?”聽到李固的話,王守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感到無法理解,為什麽他們會認為是自己?


    “因為這些士兵在災糧盜竊的過程中,曾經見過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對他們下了一個奇怪的命令。”李固說道。


    “什麽人,什麽命令?”王守備問道。


    “這些人見到的便是王守備,而且這個命令便是讓他們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李固說道。


    “你說什麽?”王守備驚訝的喊道:“這絕對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李固微笑著看了丘之同一眼,繼續說道:“因為這個王守備乃是丘之同假裝的。他易容成了王守備的模樣,對這些士兵下達了這個命令。然後他用這些裝備偷偷潛入到糧庫中,將這些災糧運走。”


    王守備聽到李固的話,頓時氣得七竅內生煙,高聲喝道:“你這個王八犢子,賑災糧食都敢盜,竟然還誣陷於我!”說完,便向丘之同衝了過去,全然不顧自己已經受了傷的境況。丘之同見王守備向自己衝過來,卻隻是微微一笑,往前推了一掌,便將王守備給推倒在地。


    丘之同看向李固,然後又陰鷙的看了王守備一眼,冷聲說道:“今日算你運氣好。不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好的運氣。”話音剛落,便見丘之同一個箭步,便躥了出去,不多時便連個影兒也看不見了。


    “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王守備掙紮的向李固和汪琅施禮道。


    “不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輩俠義之士所當為。”李固說道。


    “沒想到,丘之同這個賊子狼子野心,不但盜走了賑災糧,嫁禍給我,還要殺我滅口。”王守備憤恨的說道。


    “正是殺死王守備,才能嫁禍給你。”李固說道。


    “我真是瞎了一雙狗眼,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王守備剛說完,卻突然疑惑的問道:“他是怎麽假扮我欺騙那些守衛的士兵的?”


    “這是江湖上的一種易容術,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其中的差別。”李固看了一眼王守備,然後繼續說道:“那些士兵從來沒有見過易容術,自然也分別不出。”


    “易容術?”王守備驚訝的問道。


    “不錯,就是易容術。”


    王守備沉吟了一會兒,便雙手抱拳,對李固和汪琅說道:“今日之事,在下定然銘記於心,日後必會有一份謝禮送上。”說完,他便轉身離去,向著守備處而回。


    汪琅看著遠去的王守備,卻突然向李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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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他真的會上當嗎?”


    “你說丘之同還是王守備?”李固問道。


    “當然是王守備。”汪琅說道。


    “他定然會的。”李固說道。


    “難道他就不會想到,既然丘之同會易容術,為什麽還會用真麵目來刺殺他?”汪琅問道。


    “因為他是一個粗人,而且還是一個直腸子,他定然是不會想到這些。此刻的他恐怕已經準備要派兵包圍縣衙門了。”李固說道。


    “難道他真的敢包圍縣衙門?”汪琅不解的問道:“要知道這可是死罪。”


    “生死大仇,足可以讓人鋌而走險,況且丘之同自己本身就不幹淨。”李固緩緩的說道:“而且王守備定然會用盜竊賑災官糧這個借口的。”


    “如果你身在朝堂,也許會是一個權臣。”汪琅歎道。


    李固聽到汪琅的話,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酉時三刻,餘杭城麒麟巷人山人海,雖然天色早已大暗,但是麒麟巷裏卻燈火通明,照耀的如同白晝,甚至連磚牆上細微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此處乃是縣令府衙,而圍在外麵的卻是餘杭守備處的士兵。他們將府衙圍得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恐怕都難以從裏麵飛出來。縣令府衙的衙役手裏握著長刀,攔在府衙門口,麵上卻顯出驚慌的神色。他們並不知道餘杭守備處的士兵為何突然將縣令府衙給圍住,而且這些士兵來勢洶洶,根本不講道理。有一個衙役隻是因為上前詢問了一句,便被打的遍體鱗傷,動彈不得,此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丘之同原本正在內衙中處理公務。餘杭作為朝廷的最重要的糧倉所在之一,事務遠比別的地方更為繁雜,因此丘之同常常在巳時都會在衙門裏處理公務,幾乎每天都是如此,甚至連休沐的時間都幾乎沒有。吳郡餘杭作為朝廷的重鎮,根本容不得有半點閃失,此刻賑災的官糧被盜已經是讓他焦頭爛額了。此刻卻又讓他聽到了令他頭大的事情。他隻好放下手中的公務,跟隨傳話的衙役,走來到了衙門口。果然看見餘杭守備處的士兵將這裏團團圍住,不容任何人通行。


    丘之同一眼便看到了包紮了一條胳膊的王守備。他走上前去,看著王守備高聲喝問道:“王守備,你為什麽派兵圍住縣令衙門,難道你想要造反嗎?”


    王守備聽到丘之同的話,卻是哂然一笑道:“要造反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你!”


    “王仁安,你無故便將縣令衙門團團圍住,要知道衝撞府衙重地乃是謀逆之罪。你竟還敢言辭狡辯,待我往朝廷送上一份奏折,到時自有公道!”丘之同高聲說道。


    “丘之同,你便是上奏朝廷又如何,我這裏也有一份奏折要上達天聽,到時看是你倒黴還是我倒黴。”王守備說道。


    丘之同怒道:“你趕緊將士兵撤出這裏,或者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


    “丘之同,你可知道我這條胳膊是怎麽傷的?”王守備卻突然之間向丘之同問道。


    丘之同早就已經看見他的胳膊受了傷,但是他在一時之間,並沒有去關心他的胳膊,畢竟王守備圍住縣令衙門才是他眼中一等一的大事。自他出仕以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竟敢擅自帶兵圍困府衙的事情發生。大盛律明文規定,凡是衝撞府衙皆以謀逆論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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