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倒是沒有風流債。你知不知道,四海八荒都傳你不喜歡女人?”負屭第一個開了口。


    這話一出,睚眥當時就尬住了。


    眾人笑得不亦樂乎,連文曲星君都沒忍住。


    “哈哈哈……二叔……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不介意我二嬸是個……”


    “娰!”


    “好……我不說……哈哈哈哈哈……”


    “二哥,你要真不喜歡女的就不用勉強了,這四海八荒的好兒郎你也……”


    “負!屭!”


    “行行行,不說了,你自己慢慢找。”


    “二叔,隻要不是你嫁出去,我相信各位叔叔們還是能接受的。”


    “你!再!說!一!遍!”


    睚眥已經站起身過來,好像下一秒就要抬手揍娰了,她趕緊站起身躲閃,卻是從寒和這邊,趕緊奔到了文曲星君身後去。


    “睚眥君……息怒……息怒……”文曲星君又驚又喜,可當他看見睚眥馬上就要抽出鞭子來時,那喜就被怕給震住了,“娰這小丫頭少不更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小丫頭?”狴犴重複了一遍。


    睚眥跟娰鬧騰的動作頓住,目光流轉,從剛才娰坐的位置追溯到文曲星君身上,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


    少不更事,睚眥差點笑出聲,娰是他親侄女,龍族上下幾乎都拿她當逆鱗縱著,哪能跟她計較。


    在座諸位前輩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負屭甚至直接開了口:“好小子,天上地下也就隻有你敢這麽叫。”


    娰從文曲星君背後若無其事地出來,向睚眥眨了眨眼:“二叔,我說什麽來著,我可沒有一身風流債。”


    “那不是還有倆嗎?”狴犴說著,往縈和寒和那邊看了看。


    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正要琢磨自己幹了什麽,順著狴犴的目光見了不太自在的縈和滿麵惶恐的寒和,從牙縫裏叫道:“七!叔!別!胡!說!”


    縈沉著臉,隨手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他從前倒是想過成為娰的“風流債”,可這麽多年,這倆已經熟到不用張嘴就知道要說什麽的地步。


    若他們是鳳凰,大概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絕佳選擇,成就一樁美談。可他們是龍,這日子比水還淡,漸漸的,就毫無意趣了。


    晚些時候,人一個個離開,就剩娰和文曲星君在屋子裏了。


    “在想什麽?”文曲星君見娰伏在雙膝上發了許久呆,便問她。


    “忘憂之力能撼動三界,當時天崩地裂,如果沒能及時逃出來,會怎麽樣?”


    “小丫頭,哪有那麽多如果。”文曲星君笑了笑,他可不打算用時空傾覆和神形俱滅嚇她,隻是讓她別胡思亂想。


    娰當然也知道這事很嚴重,可到底怎麽個嚴重法,隻能從九重天對這事的重視程度來琢磨,於是她想了想,又問:“神君,你怎麽知道是去遺淵的?”


    “本星君無所不知。”文曲星君說著,就端起了九重天神君的架子來。


    娰對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挪開了眼,嘟囔著又問了一句:“神君,為什麽救我?”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文曲星君望著娰的側臉,嘴一開一合地說著。


    娰側目看向他漫不經心的樣子,略帶幾分失落地“嗯”了一聲,然後就把腿放好,一本正經地坐著。


    席地而坐,要這麽正經坐著真的很累。


    “還想去遺淵?”


    娰搖了搖頭,她不過就見母親這一個心願罷了。


    “那就早些休息吧。”文曲星君說著,就起身離開了。


    他的確該好好待在九重天上冷靜冷靜,尤其是聽負屭說起龍族的婚嫁習俗以後。


    就如娰自己說的那樣,祖龍兒子有九個,女兒有多少簡直數不勝數——這四海八荒裏,水裏的都是龍族的子孫,飛禽走獸裏也有不少是龍族後裔,可她還真就沒有“祖母”。


    祖龍哪裏會娶什麽正妻,要不是能體驗的都放縱過了,如今哪至於去汪底修身養性,什麽事都動不了心。


    龍族男兒娶妻倒沒什麽,可龍族的女孩嫁人,可就……


    畢竟,他們還承認“搶親”來著。


    龍族上下,除了囚牛隻有那一位凡人妻子,睚眥至今沒碰過女人之外,無論男女老少都是一身風流債,所以每當龍族女出嫁時,凡未迎娶正妻的她的“男人們”以及家中沒娶正妻的長輩或同輩,都會來搶親。


    這麽說吧,文曲星君的武力值,實在是令人擔憂。


    就算娰真的隻惹了他一個,不用看別人,就睚眥往那一站,文曲星君都別想把娰帶走。


    嗯?娰的姑姑們怎麽出嫁的?


    膚淺了不是,說她們子孫眾多,誰說她們嫁人了?


    自由自在的女王,看上哪個好兒郎便溫婉纏綿,高興了生個孩子,不高興了就此一拍兩散,誰要嫁人當使喚丫頭?


    “姑娘,文曲星君回九重天了?”


    “不然呢,人家難道在忘憂之境住一輩子嗎?”


    “姑娘,那神君怕是,紅鸞星動了。”


    娰“哼”了一聲,直道:“人家自己都不知道,你們倒先知道了?”


    說著,她就往外去了清泉石。


    看過水中月影,又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月色,她不由得皺了眉。


    “娰卿,不高興?”寒和從一邊的樹林裏現出身形,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倒令這一身白顯得耀眼了幾分。


    “寒和?你怎麽在這?”娰轉頭見了是他,有些意外,又見他並沒有往石上來,隻是站在水邊,輕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你,離這麽遠做什麽?”


    “娰卿若九天之月,寒和不敢靠近。”


    “嗯,你繼續編。”娰滿臉寫著“看我信不信”,似怒非怒地望向他。


    “文曲星君舍命相救,如擲石入潭,娰卿心裏的漣漪還沒平,不是嗎?”


    “我也沒想到他……”娰說到這,話音頓住了,沉默須臾又道,“我一時興起,哪知他……倒叫我無以為報了。”


    “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寒和玩笑著說道。


    人間不都是這樣嗎,無以為報就以身相許,然後生兒育女共度一生,還給月老省了不少麻煩。


    “寒和,你是不是嫌我在這擾了你清淨,變著法趕我走啊?”娰從清泉石上來到了寒和麵前,一點點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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