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卻見陸行雲神色忽然大變。


    他正轉身要走,又忽地頓住,繼而朝西門春水道:“二弟,你去瞧瞧,竟有人敢在此時擅闖禁地。”


    西門春水應聲而去,身影轉眼不見。


    陸行雲這時卻向眾人道:“陸某忽然改變主意了。”


    眾人又是一陣意外。


    陸行雲接著道:“想來諸位都知道,陸某並不缺錢。”


    確實,陸家莊的財富,已夠他花上幾輩子都花不完。


    楚望北道:“陸莊主此話何意?”


    陸行雲道:“意思很簡單,誰幫我取下西門春水的頭,藏劍圖就歸誰。”


    這可謂是一個十分狠毒的主意。


    眾人皆一時驚得麵麵相覷。


    誰都瞧得出,這是一個陰謀和陷阱。


    不隻是借刀殺人這麽簡單。


    但還是仍舊有人願意上當。


    隻因他們都自信地以為,一旦將西門春水除去,陸行雲就無異於被斷去左右手,任他再狡猾,也不可能再玩出什麽花樣。


    他們各自甚至在出手之時就做好了在除去西門春水以後相互殘殺置對方於死地的準備。


    隻因唯有能夠活到最後的人,才能夠得到藏劍圖。


    陸行雲已不再說話。


    南宮翎輕聲朝沈遇道:“這些人要是知道了你師父是誰,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聽得南宮翎這麽一說,沈遇後背一涼,幸而除了南宮翎並無人知道。不然不知道又有多少麻煩找上他了。


    西門春水已回來了。


    他的劍尖還在滴血。


    最後的一滴血。


    西門春水剛一著地,楚望北的劍和蕭鼎的鐵鉤便同時攻到。


    鉤是奪命的鐵鉤。


    劍是追魂的利劍。


    西門春水倉促間應對兩大高手的襲擊,並未顯出絲毫的慌亂!


    白冰又緊接著飛身加入了戰團。


    吳霜華卻隻是站著觀望。


    南宮翎目光從激烈的打鬥轉向吳霜華,低聲朝沈遇問道:“你可知吳霜華為何遲遲不動手?”


    沈遇道:“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楚望北和西門春水的劍上。


    南宮翎這麽一問,他才目光轉向吳霜華。


    他之所以將目光轉開,隻因此時他已發現,楚望北的劍法雖然精妙,西門春水的劍法雖然淩厲迅捷十分可怕,但卻跟殺害他師父的劍法,路數迥然相異。


    南宮翎對自己的問題解釋道:“隻因他的目標並不是西門春水,而是陸行雲。”


    這一點沈遇此時果然也注意到了。吳霜華果然比蕭鼎這些冷靜和心思縝密。


    沈遇望著場中激烈的打鬥,歎息道:“看來這些人都被貪欲迷昏了頭,隻有她還保持著一點清醒。”


    所有人都在全神貫注地觀望著場中激鬥,沒人注意他們在說什麽。


    十幾個一等一的高手,十幾樣各各相異的兵器同時朝西門春水身上各大要害攻擊。


    西門春水已顯得有些難於應付。


    他的眉頭已皺得很緊。


    陸行雲麵上卻顯出了微笑。


    就算西門春水的劍再快,這樣子耗下去,他勢將必敗無疑。


    陸行雲就等著最後收網了。


    沈遇也不免替西門春水感到些許擔憂。


    看來陸行雲是非將他置於死地絕不罷手的了。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慘呼響起。


    蕭鼎已然仰麵倒下,一雙眼睛可怕地凸出來,仿佛不敢相信已然發生的事。


    死了都還不敢相信,所以眼睛還直勾勾地。


    他已死了。


    他手中的鐵鉤,早已脫手飛出。


    有一個深深地沒入了西門春水的肩頭。


    隻差一點就將西門春水的咽喉鉤破。


    西門春水肩頭的白衣已被滲出的鮮血染紅。


    西門春水除了肩頭的傷,身上還有十一處劍傷。


    當然,同時受傷的,還有白冰和楚望北。


    白冰右臂已然斷去。


    此時鑽心入骨的劇痛已使得她麵色慘白如紙。


    而楚望北在跟西門春水長劍相交的刹那,竟被震得倒退丈餘,長劍險些脫手,嘴角滲出鮮血,是五髒六腑似乎都已被震碎了的感覺。


    西門春水這必殺的一劍,同時擊傷三大高手。沈遇見了,也不免吃驚。


    西門春水這一劍,雖然他自己也受了傷,卻更是已將對手震住。


    這一劍,已將恐懼深深置入對手心中。


    白冰匆忙扯下衣衫一角,自行將斷臂迅速包紮起來。


    楚望北終於也還是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


    地上的屍首已不止蕭鼎一個。


    場麵慘烈已極。


    陸行雲卻仍然在笑。


    他盯著西門春水道:“既已是死路,二弟你又何苦還要垂死掙紮?”


    西門春水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


    他將楚望北自後背攻到的長劍擊退以後,硬生生將嵌入肩胛骨的鐵鉤拔出,頓時血肉模糊。


    蕭鼎的鐵鉤是帶著倒刺的,他卻毫不變色。


    連陸行雲也不得不暗自心驚。


    就在他略一分神的刹那,兩道人影已迅捷地掠到了他的身前。


    強勁的掌風和密集的劍影乍然間將他籠罩。


    掌力是楚望北之妻丁情發出的潮音掌,翻滾如巨浪,直壓而來。


    劍當然是吳霜華的青城劍。


    陸行雲頓感一陣寒意,寒透了他的心底。


    他沒料到這兩個人竟會突然向他襲擊。他可沒有西門春水那樣的本事,這突起的變化他根本不可能像西門春水那樣從容自如地應付。


    他在倉促間接下丁情一掌之時,吳霜華的劍,就已幾乎抵上了他的心口。他被迫退連連後退,卻又退到了丁情的掌影之下。


    幸而此時鄭秀突然疾掠而至,拚力擋下了丁情的一記掌力,可幾乎就在同時,吳霜華的劍風,已封鎖住了他的喉頭。


    此刻,他的命,已懸在吳霜華的劍上。


    似乎連西門春水也對這變化始料未及。


    可他手中的劍並未因此而變慢。


    吳霜華死死盯住陸行雲,冷然道:“陸莊主,請你立即下令埋伏的弓箭手撤退,否則,莫怪吳某劍下無情。”


    沈遇忍不住低聲驚呼:“這陸行雲竟如此歹毒!”


    南宮翎道:“你想不到吧?”


    沈遇道:“我想不到。”


    南宮翎微微歎息道:“其實我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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