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司馬翎正在書房內,背著手凝神觀望壁上懸掛著的巨幅《萬裏河川圖》時,忽然侍從來報,說是有個姓沈的少年求見,司馬翎道:“請他到書房裏來。”


    近來,司馬翎這裏,慕名前來拜訪的人很多,但有真本事,叫司馬翎真正瞧得入眼的少。沈遇被侍從引入書房來的時候,司馬翎略略感到有些意外。沈遇甫一進入放在,也是先注意到了壁上那一副雄奇壯麗的河山圖。


    司馬翎從巨幅山河圖底下轉過身來,望著沈遇,熱情地道:“沒想到,竟會是沈兄弟!”他那一副威猛豪邁的神情,也是遼闊的,廣大的,睥睨著一切的不羈。


    沈遇道:“聽聞司馬大將軍手裏有藏劍圖,是以特來拜會。”


    司馬翎笑道:“難道,似沈兄弟這等稍少年俊傑,心底也隻裝得下半張殘圖不是,不應該呀!”


    沈遇道:“讓大將軍見笑了,我可比不得大將軍,大將軍是胸懷天下的大豪傑,半張殘圖,自是入不了眼,可在我們這些江湖草莽眼底,那半張殘圖,卻甚是珍貴。”


    司馬翎道:“那殘圖,卻是在我手裏,也沒什麽用,可惜,沈兄弟來晚了,那圖,我已許諾給昆侖山柳青,不然,沈兄弟既是喜歡,老夫倒也有心相贈。”


    沈遇道:“不晚,像司馬大將軍這樣胸中裝得下整個天下的豪傑,區區半張殘圖,自是早已裝在心底了。見了大將軍,還不是跟見到了那藏劍圖一樣!”


    司馬翎道:“沈兄弟這話,倒使老夫有些慚愧,誠然,如今的天下,在老夫眼底,實如探囊取物,隻是你們江湖上那些個秘籍什麽的,老夫一來是不感興趣,再者也實在是參不透。正如那半張殘圖,老夫前些年,確實想找一樣趁手的兵器,是以在那上麵,也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卻是一無所獲。像你們這些江湖中人,有這等心思,要是用在建功立業上麵,那肯定做得出一番成績來的,可惜了,用錯地方,居然那麽多人,把心血和心力,偏偏耗費在一張殘圖上麵去!沈兄弟,你過來,看這天下河山,多好啊,可惜到如今,卻是大廈將傾,烽煙四期,飄零散碎,不成體統了,這等局勢,正等著全天下仁人誌士,挺身而出,收拾殘局。沈兄弟與其在江湖上虛擲光陰,倒不如跟老夫一道,馳騁沙場,收拾河山,你看如何?”


    沈遇道:“司馬大將軍這番盛情,我實在是感激不盡,隻是,要使大將軍失望了。前番已向大將軍表明過心意,我一介江湖草莽,散性慣了,建功立業的事,做不來的。再者,大將軍這般求賢若渴,禮賢下士,身邊人才濟濟,像我這等草野莽夫,即是有心願聽差遣,實在也幫不上什麽忙的。”


    司馬翎道:“沈兄弟這是過於妄自菲薄了,也罷,人各有誌,既然沈兄弟誌不在此,那老夫也不強求。不過,沈兄弟既然來到我這裏,不妨多住些時日。”


    沈遇道:“這倒不必了,我此次前來,是有些問題,想要向大將軍請教,還望大將軍能夠不吝賜教,之後,我便不再叨擾。”


    司馬翎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沈遇一旁就坐,沈遇坐下了了,才道:“老夫第一次見沈兄弟,便覺得親切有緣,沈兄弟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老夫知道的,都可以告知於你。”


    沈遇道:“大將軍既是這般慷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想要向大將軍打聽,一些有關參見圖的事情。據說,大將軍此圖,是從昆侖申屠淩雲前輩手中得來,此事是否確鑿?”


    司馬翎微微驚訝地道:“這事,江湖中絕少有人知道的,沈兄弟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沈遇道:“我也是碰巧從一位朋友處得知的。”


    司馬翎道:“沈兄弟這位朋友,又是何人?”


    沈遇道:“我這位朋友,向來隱姓埋名,不願人家知曉他的行蹤,所以,還望大將軍寬恕不能如實相告之罪。”


    司馬翎道:“沈兄弟不願說,這也是朋友之義,無妨。”


    沈遇道:“謝大將軍理解。還有一事,想向大將軍相詢。”


    這時,侍女奉了上茶來,是上好的鐵觀音,清冽的淡香隨著水汽飄散開來。


    司馬翎道:“沈兄弟請用茶。”


    沈遇端起麵前案上茶盞,喝了一口,這才說道:“不知大將軍可知,這半張殘圖,和司馬長風老前輩之間的一些淵源?”


    司馬翎放下手中茶盞,緩緩道:“這司馬長風,雖與我是本家,卻又並沒有往來,不過,他的事,我倒是略略知曉一些的,沈兄弟突然問起這個,莫非,沈兄弟跟司馬長風,有些什麽淵源?”


    沈遇道:“這倒沒有,我隻是自小仰慕司馬長風老前輩,故而,想知道他的事情。”


    司馬翎道:“這司馬長風,已很多年不在江湖中走動了,說是隱居到了一個什麽地方。那張殘圖,據當年申屠淩雲講,是司馬長風贈送與他的,但是,另一半圖,究竟在誰的手中,卻沒有人知道。申屠淩雲拿著半張殘圖,耗費了幾年的心血,也沒能夠找到那柄劍。我猜,當年司馬長風之所以會將那殘圖贈與申屠淩雲,也是因為他自己參不透其中的奧秘的緣故。申屠淩雲這個人,既淵博,又多智謀,人贈外號諸葛神君,司馬長風贈與他那半幅殘圖,估計就是想要試試他,看他能否從頭參透出些什麽。”


    沈遇道:“江湖上不是都說,那長風劍,是司馬老前輩親手所鑄,而後這劍被他藏了起來,他之所以將那殘圖故意流落江湖,就是為了跟世人玩捉迷藏的遊戲,據說,司馬長風老前輩生平最愛跟人猜謎了。可是,大將軍為什麽卻說,那殘圖裏的奧秘,司馬長風老前輩自己都猜不透,這又是怎麽回事?”


    司馬翎道:“你說的這些,不過是江湖傳聞,而已。司馬長風的話,十句有九句,都是信不得的。那殘圖,我猜想,應該是事關某一柄早已失落的古劍的。司馬長風最愛虛名,是以在江湖上散布消息說,是他自己鑄的劍。這江湖上人也是昏聵的多,理智的少,所以竟然一直以來,受了他的騙。關於那殘圖與劍的說法,就越傳越多,越多就越走了樣。於是,江湖上,人人都把司馬長風的話當了真!”


    沈遇道:“這些事,大將軍何以如此肯定?”


    司馬翎道:“我也是自己猜的,我自己也曾在那半張殘圖上耗費過一些心思。”


    沈遇暗自揣想著司馬翎所說的這些話,再聯想到自己背上的刀,為什麽像柳無情這些人,都不相信說,殘月刀是他師父所鑄造的,這殘月刀和長風劍之間,又有著些什麽樣的淵源......


    沈遇這般想著,站起身向司馬翎告辭,離開了興平王府。司馬翎送他出了書房,便去議事廳,召集李延等人商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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