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玄天館第二輪考核終於要開始了。


    根據公布的信息來看,進入第二輪考核的三百二十名捉妖師,將在本輪考核被淘汰九成。


    “淘汰九成?也就是說隻留三十二名?”


    李末再次認識到了玄天館考核的殘酷。


    此次龍淵府報考的捉妖師總共有三千八百多名,全都是三星級捉妖師,這樣的門檻本就已經將絕大部分人拒之門外。


    結果,第一輪考核刷掉九成,便隻剩下三百二十名。


    如今第二輪考核還要再刷九成,隻留下三十二名。


    最關鍵的是,即便這最終脫穎而出的三十二名幸運兒依舊不是最終進入玄天館的人選。


    “這錄取率也太低了吧。”李末喃喃輕語。


    玄天館的考核可以說是萬裏挑一,三年一選,其難度猶勝上一世考入清北。


    “我們去湊湊熱鬧。”馮萬年鼓動道。


    第一輪考核的時候,他有事錯過,第二輪考核怎麽說也得前去瞧瞧。


    “那有什麽好看的?“李末興趣缺缺。


    第一輪考核,他不僅親臨現場,而且還是在貴賓包房【登天閣】內從頭看到了尾。


    玄玉令在手的李末對於本次玄天館考核興趣並不大。


    如今,他最先考慮得是如何破了【九命玄劫】,早日踏入九寸之境。


    唯有達到最長,他才能真正傲世群雄,在任何人麵前挺胸抬頭。


    “第二輪考核在【鑄劍山】,那裏可是當年黑劍生死悟道之地。”馮萬年的消息總是這般及時。


    “我們還是去看看吧,幫著小福加油助威。”李末突然開口道。


    “對了,那【鑄劍山】是什麽地方?詳細說說。”


    “原來你還記得小福。”馮萬年撇了撇嘴。


    如今羅浮山弟子之中,闖入第二輪考核的也隻有齊羽,洪小福還有沉衣門來。


    “快說說,我幫小福分析分析這第二輪考核怎麽回事。”李末催促道。


    “鑄劍山其實就是城郊八十裏外的一座小山,山中藏有火口,常有岩漿噴薄……三百年前,黑劍曾經於此鑄劍,故而被稱為鑄劍山。”


    馮萬年壓低了聲音道:“聽說當年黑劍在這山中修煉玄功,九死一生,幾遭劫數……後來他玄功大成,破了生死玄關,便在山中立下了一座古碑。”


    說到這裏,馮萬年稍稍一頓。


    “這次的考核便與黑劍古碑有關。”


    “一塊碑文怎麽考核?”李末不解道。


    “聽說,當年黑劍以氣為劍,刻自成碑……有人說那石碑上記載著黑劍留下的玄功秘法,字字珠璣,蘊藏著可怕的劍意。”


    “生死玄關……玄功秘法?”李末若有所思。


    “從那以後,鑄劍山便收歸朝廷所有,常年封山,至於那尊石碑,更是無人可以見到。”


    馮萬年沉聲道:“此次考核,玄天館將揭開碑文封禁,所有參與考核者都能領略黑劍劍意……誰堅持的時間長,誰便能晉級下一輪。”


    “比誰更持久?”李末露出恍然之色。


    第一輪是比誰更強,第二輪是比誰更久。


    玄天館的考核果然是環環相套,博大精深啊。


    “那可真是要見識見識了。”李末心中卻是升起了期待。


    ……


    第二日,龍淵府郊外。


    鑄劍山。


    十裏之外,便能遠遠望見白霧升騰,從山中浮現。


    這座山並不大,可是在龍淵府境內卻極負盛名,平日裏更是有玄天館的府兵把手。


    今日這般熱鬧可謂是絕無僅有。


    那些加油助威的各方勢力的弟子早已將鑄劍山圍得水泄不通。


    “怎麽還有浴皇會的人?”


    剛到山腳,李末便愣住了,一群公子小姐聲勢浩大,足足有百人之多,竟然用金絲綢緞拉起了橫幅。


    左邊繡著:浴皇第一。右邊繡著:大帝無敵。


    中央的橫幅赫然繡著四個大字:誰敢叫板。


    如此高調的陣勢看得那些參賽者壓根發癢,恨不能將浴皇大帝連同他的這些腦殘追隨者統統生吞活剝。


    “太踏馬招搖了……這是在招黑啊,誰搞得?”李末忍不住都囔起來:“你們浴皇會不是非法組織嗎?”


    今天僅僅守山的府兵便有三千員,按理說應該直接將這幫公子小姐給一鍋端了才對。


    “抓誰?”


    馮萬年眸光斜睨,指了指叫得最歡實的那名少女,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一臉的涉世未深。


    “他可是府主盧望生的掌上明珠。”


    “還有旁邊那位,龍淵府豪門柳家的二公子。”


    “再有那位,林家的千金明珠……”


    馮萬年一一介紹,不由笑道:“你就說抓誰合適吧。”


    “你們浴皇會……可真是非富即貴啊。”


    李末的目光再次投向遠處,怪不得這幫公子千金如此囂張,原來背後有人。


    也難怪旁邊那些捉妖師都已經恨得壓根發癢,居然沒有一個動手的。


    “又是浴皇大帝……媽的,一天不提這個名字就不行是吧。”


    “藏頭露尾,算個鳥……有種露麵啊,連麵都不敢露,也就這幫會投胎的蠢貨會癡迷其中。”


    “浴皇今天鐵定不會現身了,黑劍所留劍意……弄不好可是會出醜的。”


    眾人一言一語,透著心中的煩悶和不爽。


    那日演武場上,浴皇的鋒芒初露如同一座大山,讓所有人都倍感壓力。


    即便如此,依舊有人不願相信這位最近晉級的神秘強者真的能夠無敵龍淵,力壓眾人。


    畢竟,誰也沒有見過他真正出手。


    鑄劍山威名久遠,藏有黑劍石碑,這位三百年前的強者,其所留劍意至今不滅。


    這是一塊最好的試金石,奈何,早有人斷定,浴皇不會現身,也沒有必要現身。


    獲得玄玉令的他實在沒有必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麽。


    這反而成為了那些不願麵對事實之人的左證。


    “開山!”


    就在此時,一聲令下,守衛在山腳下的府兵開啟閘門,眾人蜂蛹入內,踏上登頂的山道。


    片刻後,山腰處的一片空地浮現眼前,高台壘築,陳王度坐在了最中央的位子,各方大老則是陪坐左右。


    “小福,加油啊。”


    李末和馮萬年在人群中找到了洪小福的身影,給他打氣助威。


    說來也真是幸運,第一輪考核,洪小福明明跟寧絕劍同台拚殺,奈何那日他沒有著羅浮山弟子的衣飾,故而成為了漏網之魚,在寧絕劍大殺四方之下,他意外地獲得了晉級名額。


    “我盡量。”洪小福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是羅浮山唯三殺入了第二輪考核的弟子,早已打破了山鬼院的記錄。


    即便倒在這一輪,回去以後也會受到重點培養。


    “媽的,我肚子怎麽痛起來了?”


    就在此時,站在洪小福旁邊的一位參賽者突然捂著肚子,身體蜷縮,露出痛苦之色。


    緊接著,他便慌不擇路,遠離人群。


    然而沒走兩步,此人便屏住雙腿,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馮萬年說過,憋尿能行千裏,憋屎寸步難行。


    此人也是倒黴,挨著洪小福站位,鬧肚子也算是祖上積德,祖墳冒煙了。


    “沉郎,我一定等你回來。”


    遠處,林涵薇含情脈脈,與沉衣門告別,她要讓她的男人心無旁騖,去衝擊那叩開未來的大門。


    “薇薇,這次我如果通過考核,一定滿足你一個心願。”沉衣門溫柔道。


    “什麽心願都可以嗎?”林涵薇驚喜道。


    “當然……什麽心願都可以。”沉衣門信誓旦旦。


    “那你把胡子刮刮。”林涵薇提出了一個古怪的請求。


    “就這麽簡單?”沉衣門愣住了,這跟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


    “這很重要。”林涵薇認真道。


    “為什麽?”


    “不刮胡子的話……紮腿。”林涵薇低下了頭,聲音嚅囁道。


    “哈哈哈……”沉衣門大笑,情不自禁地拉起了林涵薇的小手,靠近耳畔,小聲道。


    “那我還覺得紮嘴呢!”


    話音剛落,林涵薇的小臉便紅到了耳根。


    此刻,山腰處,所有人都在做著最後的準備,接受著親友的祝福。


    “快開始了。”


    李末抬頭,看了看山巔,果然能夠見到一尊石碑,隻不過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


    “道兄,我們又見麵了。”


    就在此時,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將李末的思緒拉了回去。


    李末轉頭望去,卻見一位少年公子緩步走來,瞧著頗為眼熟。


    “你是鄭……”


    “鄭基……萬年基業的萬……的基。”來人輕笑,目光從馮萬年和李末的身上掃過。


    “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個名字……你是來……”李末不由問道。


    他跟眼前此人隻有一麵之緣,不過對方好像對他倒是頗有好感。


    “我來參賽。”鄭基笑道:“兩位是……”


    “看熱鬧。”


    就在此時,馮萬年說話了,他一概往常,麵色出奇的冷漠。


    “這位道兄,你這名字倒是跟我以前的小弟一模一樣。”馮萬年突然道。


    “哦?是嗎?”鄭基麵色微顫。


    “對啊,不過我那小弟是個鼻涕蟲……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被人欺負了連個屁都不敢放,整天跑到菜園子,寫上對頭的名字……隻要受了氣,就回去把那些菜統統拔了……”


    “他們都說……鄭基拔菜,小垃圾。”馮萬年冷笑道。


    “還……還真是有意思……”


    鄭基麵皮顫動,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旋即抱拳道:“考核快開始了,先告辭了。“


    說著話,鄭基頭也不回地轉身便走。


    “他是不是覺得你在說他?”李末看著對方的背影,忍不住問道。


    “怎麽會呢?又不是同一個人,垃圾才會多想。”馮萬年眸光凝起,死死地盯著鄭基遠去的方向。


    鐺鐺鐺……


    就在此時,鍾聲響徹,滾滾如江潮湧動,回蕩在鑄劍山上。


    緊接著,所有圍觀者都退到了安全線以外。


    黑劍劍意,非同小可,相比於山巔……山腰的壓力要小的多,即便如此,也是絕大多數人不能承受的。


    “開啟碑文!”


    陳王度一聲令下,手中的符籙猛地燃燒起來,火光灼灼,飄飄蕩蕩,飛向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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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纏繞在那古碑上的符鎖緩緩解開。


    “開了。”


    李末轉頭,卻是一愣,馮萬年不知去了哪裏。


    就在此時,狂風呼嘯,勁吹山林,壓得草木低頭,溪水濺起。


    眾人恍忽,仿佛看見無數劍氣縱橫,如狂風驟雨從天而降,威臨鑄劍山。


    三百年歲月流盡,那個男人留下的劍意已經狂絕無窮,蒼山獨立,亦要為之動容。


    此刻,就連高台之上的各方大老都忍不住流露出敬畏之色。


    “不愧是黑劍,驚豔了一個時代的強者……三百年了……劍意澎湃如此,實在讓我等……”盧望生下意識地看了看陳王度一眼,下麵的話沒敢說下去。


    “這樣的境界……我等一輩子也無法企及啊。”陳王度感歎道。


    砰砰砰……


    無匹的劍意剛剛衝刷而來,便接連有人倒下。


    這樣的考核無關實力和修為,而是意誌的角逐,非磐石不動不可屹立,非江流運轉不可圓通……


    吼……


    “這算什麽?”


    就在此時,一陣驚吼響徹,人群中,羅驚狂雙目掙得通紅,竟然向前踏出了三步。


    要知道,越是接近那尊石碑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


    這次考核隻求持久而已,他萬萬沒有這麽做的必要。


    “後生可畏啊……此子的勝負欲壓過了一切,讓他的意誌空前強大。”


    高台之上,林霜童忍不住道。


    不得不說,如今的羅驚狂確實比以前要優秀太多了。


    “哼!”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響起,商虛劍咬著牙,竟然也不敢落後於人前,向著山上走出了兩步。


    “好!我也不能被比下去。”


    林雲天一聲長嘯,震動山林,確實沒有丟了林家的臉,竟然也踏出了三步。


    砰……


    突然,一陣恐怖的氣息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地麵震動,淩厲的劍氣如浮雲驚顫。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齊羽終於動了,他神色自若,竟然一連踏出十步,這樣的距離讓羅驚狂,林雲天等人都變了臉色。


    他們深知,越是往上承受的壓力便越強,五步之內乃是所有人的極限。


    可是齊羽居然直接踏出十步!?


    “這才是真正的天驕,縱有雷池在前,也敢為天下先。”


    “嘿嘿……浴皇呢?他在哪兒?怎麽不見出來逞威風了?”


    “名不副實……終究也就隻能躲在後麵湖弄人而已。”


    就在此時,終於有人逮住了機會,極盡嘲諷之能事。


    “不……不對勁……你們快看……山上有人。”


    就在此時,一陣驚呼聲猛地響徹。


    山腰處,頓時炸開了鍋,一道道目光紛紛望去,雖然隔著老遠,卻依舊能夠看見一道身影攀上了巔峰,徑直走到了那尊黑劍古碑前。


    “不會是……”


    高台上,陳王度“騰”地一聲豁然站立,圓瞪的眸子裏溢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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