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顛倒煉真形,玄陰化極修妖靈。


    猩紅鉤尾奪神魄,縱使仙神墮幽冥。


    破空的皮囊之下,一道倩影緩緩走出,那潔白嬌嫩的人類軀體端的稱得上是錦繡嬌容,金珠美貌,肌香膚膩如軟玉,美眸藏春意無邊。


    “洞……洞主……”


    眾妖看著那一片春光旖旎,不由都癡了。


    誰能想到,名動北邙荒丘,修為參入大妖之境的無底洞主,其真身竟是一位嬌滴滴的美豔女子。


    “這……洞主竟是這般好看。”


    就在此時,一眾妖鬼頭目之中,一頭黑驢精看著解琵琶的真身,不由地兩眼放光,先天的家夥事不由自主地盎然豎起。


    砰……


    下一刻,那頭黑驢精發出一聲淒慘的嘶吼聲,他吃飯的家夥事猛地爆碎開來,猩紅的鮮血混同著白色的漿子濺了旁邊熊糾糾一臉,腥臭的味道竄喉入腹。


    “我踏馬……”熊糾糾一陣幹嘔,回頭再看,那頭黑驢精已然化為一具森然白骨。


    “這……這……”


    眾妖驚悚,嚇得肝膽欲裂,紛紛低頭,不敢再多看半分,不敢再多生半點妄念。


    “隻要是人,便會生情,便會有欲……情欲便是這紅塵最惡的毒……”


    解琵琶看都不看,冷冷地盯著豬剛鬣。


    此刻,豬剛鬣身後法相破滅,如長須散亂,神咒不行,諸符敗亡,氣血逆流如泥沼,妖氣困頓似囚籠。


    就連他本體都開始虛靡萎縮,渾身肌肉恍若枯木一般腐朽,長嘴腫脹,難以動彈。


    豬剛鬣卻是沒有想到,他修煉天蓬大神咒,肉身百變,如神附體,居然都抵擋不住這蠍子的毒。


    毫不誇張的說,在碧遊居內,他的肉身,和奎剛,還有紅蓮童子足以排進前三。


    然而,他終究還是低估了解琵琶的毒鉤。


    “你很特別……但是不夠特別……以為毒乃下乘之道?”


    解琵琶妙步生蓮,緩緩走到了豬剛鬣的身前,白皙的雙腿橫陳於前,她玉足輕抬,柔膩地踩在了豬剛鬣的身上。


    頓時,一股奇異的感覺隱隱傳來,豬剛鬣眸光斜睨,卻是一覽無遺。


    “當年歸墟靈主韓奇深究過毒之一道……他發現,若是同類相食,體內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毒素,能夠讓人癲狂如魔,至死不休……”


    解琵琶凝聲輕語,冷若冰霜的臉龐浮現出一抹異樣的神采。


    當年【幽泉丹宴】,韓奇將天下至毒之物混同一處,如同養蠱一般,讓他們自相殘殺,彼此吞噬,想要創造出天下至毒之物。


    後來他加入歸墟,晚年深居簡出,卻是發現,如果讓同類相殘,彼此吞食,反而能夠產生更加奇妙的變化,體內生出一種特殊的毒素,這種毒素與原本的毒物相結合,更是毒上加毒。


    “你……”


    豬剛鬣眉心大跳,似乎猜到了什麽,他從解琵琶美豔的臉上見到了一種異樣的神情,三分瘋狂,七分悲涼。


    “如果更進一步……蠶食血親……斷絕七情,滅度人性……或許才是最毒的……”


    解琵琶冷冷笑著,隻是這抹笑容似哭非笑。


    “既然你偷了我喂養靈耙的寶貝,那你就去喂他吧。”


    突然,解琵琶話鋒一轉,看向豬剛鬣的目光再度變得冰冷殺伐。


    “帶他去吧。”


    解琵琶揮了揮手,一眾妖鬼紛紛上前,將豬剛鬣五花大綁,係上了死豬扣,直接托了下去。


    “都下去吧,我累了。”


    解琵琶回到了寶座上,眾妖聞言,如蒙大赦,逃一般地退出了古洞。


    “毒乃至陰,唯有純陽之身才能將其煉製至道巔峰,古來無毒不丈夫,奈何你是女兒身。”


    “時也命也,想不到我九毒古蠍一脈最後活下來的卻是一個女娃娃……注定無法窺伺毒道巔峰啊。”


    “吃吧……全都吃了吧……從此以後……九毒古蠍一脈的所有都將成為你的血,你的肉……不分彼此……”


    “我們將是你的皮,你的肉,你的骨……九毒古蠍一脈所有的背負……”


    “記住了,是黑劍負了我們這一脈……”


    一陣陣恍若來自煉獄般的聲音在解琵琶的腦海中回蕩,她緊緊地抱著那蛻下的皮囊,蜷縮在寶座之上,享受著那不堪回憶帶來的撕扯和折磨。


    與此同時,冰冷幽暗的古府深處。


    一座秘洞浮現,這是無底洞的最深處,也是解琵琶設下的禁忌之地,全府上下,除了她之外,絕對不允許任何存在進入這口秘洞。


    “豬老弟,你倒是深藏不露,竟然潛伏到了我無底洞來。”


    熊糾糾看著如同死豬一般的豬剛鬣,不由冷笑。


    當初,他收下豬剛鬣的時候原本隻是想將他作為日後炮灰使用,卻沒想到豬剛鬣天賦異稟,身負蓋世神通,如果不是洞主修為滔天,說不準哪天他就丟了性命。


    想到此處,熊糾糾不由地一陣後脊發涼。


    “豬老弟,你知道這座洞府為什麽要叫無底洞嗎?”


    熊糾糾冷冷地看著半死不活的豬剛鬣,不得不說解琵琶的毒鉤卻是可怕。


    此時此刻,豬剛鬣的頭腫得就真得好像一顆豬頭。


    “凡是從這裏掉進去的人從來沒有能夠活著出來的。”熊糾糾淡淡道。


    這座秘洞乃是無底洞的最深處,裏麵藏著解琵琶最大的秘密,據說早年她占據這座山府,獲得的那件奇異耙子也供奉在裏麵。


    每個月,解琵琶都會尋來大量天材地寶供奉那件奇異的耙子,有時候甚至會從洞裏選拔妖鬼,生生活祭。


    但凡被丟進這口洞裏的,哪怕是骨頭都不會剩下。


    因此,關於那件耙子的傳聞越發詭異。


    那東西透著邪性。


    “下輩子把這對招子放亮一些,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熊糾糾一聲冷哼,抬手示意。


    緊接著,旁邊兩隻小妖解開繩索,直接將豬剛鬣丟進了那黑漆漆且深不見底的古洞。


    “媽的……”


    豬剛鬣心中暗罵,卻隻聽得耳邊風聲呼嘯,不絕於耳,也不知道這口古洞到底有多深。


    此刻,他的身體依舊動彈不得,解琵琶的毒厲害得不可想象,他渾身的肌肉仿佛被溶解了一般,甚至與筋骨都分錯開來,體內的妖氣也如同泥沼般,困頓不可運轉。


    呼……


    耳邊的風聲越來狂勁,伴隨而來的是一陣濃烈的血腥之氣。


    突然,一聲悶響驚動,豬剛鬣重重觸底,腥臭粘稠的液體猛地濺起,幽暗的秘洞內屍骸如同沼澤,化為一片,如同七尺多厚的泥濘。


    “這是什麽鬼地方!?”


    刺鼻的腥臭起鋪麵而來,如同漿液一般,倒灌入豬剛鬣的口鼻之中。


    此刻,他動彈不得,隻能忍受,肚子裏的五髒六腑如同攪在了一起。


    “餓……”


    “餓……”


    “餓……”


    就在此時,一陣森然古怪的聲音在幽暗的秘洞內幽幽響起。


    “誰?”


    豬剛鬣心頭咯噔一下,艱難地抬眼望去。


    “餓……”


    “餓……”


    “餓……”


    那怪異的聲音再度響徹,此時此刻,借著嶙峋白骨的磷火,豬剛鬣方才看清,在這口秘洞的角落橫插著一杆造型奇特的耙子,九齒玉垂牙,雙環金墜葉,巨齒鑄就如龍爪,細金妝來似蟒形。饒你威靈有手段,一築須教九窟窿!身有靈銘鎮丹闕,名號上寶沁金耙。


    “這是……”


    豬剛鬣心頭大震,隻覺得一股恐怖的波動從那杆耙子之上幽幽揚起,如怒海波濤,頃刻之間便溢滿了整座秘洞,將豬剛鬣的身形淹沒。


    ……


    青蟾城,豔陽高照。


    晌午時分,一陣濃烈的香氣從【碧遊居】內傳了出來,透著一絲煙火氣。


    此時此刻,奎剛,王九,小黑貓,還有小狐狸坐在院子裏,圍在桌便,鍋裏燉著菜,香氣飄飄。


    “好香啊,今天吃什麽這麽香?”


    就在此時,姬天啼走了出來,他嗓子不錯,鼻子也不差,聞著味道,直流口水。


    “太香了,受不了了,什麽菜這麽香?”姬天啼忍不住問道。


    “老雞湯涮菜啊。”小狐狸晃著尾巴,隨口道。


    “什麽!?”姬天啼愣住了,他失聲問道,仿佛沒有聽清楚。


    “你舅已經端上席,現在嚐嚐你二姨。”


    奎剛隨手從湯鍋裏加起一筷子肉,大快朵頤起來,邊吃還不忘點評道:“燉的時候多添水,你舅柴得直咧嘴。”


    “你……”


    姬天啼雙目圓瞪,愣在原地,死死地盯著奎剛。


    “今天飯菜整挺好,有麵有蔥有你姥……”小黑貓咧嘴輕笑,拿起一捆生麵,放入湯鍋裏煮了起來。


    “你們瘋了?怎麽能吃雞?”姬天啼失聲驚吼。


    “冬吃爺爺夏吃爹,你家親戚就那些。”王九喝著湯,咂摸著滋味。


    轟隆隆……


    話音剛落,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姬天啼的體內爆發出來,他雙目生玄光,似大日交織,變化莫測,恐怖的劍意盎然升騰。


    “嗯!?”


    奎剛心頭微動,不由側目看來。


    數日不曾切磋,姬天啼的進步不可想象,他的氣息更強了,最關鍵的是,他身上的劍意似乎有些不同了。


    “好雞兒……你偷偷便強大了……”奎剛沉聲道。


    “好啦,別激動,逗逗你……誰讓你悶頭修煉,也不出來幫幫手……”


    就在此時,王九放下了手裏的碗,站起來打起圓場道:“這是香肉鍋啦。”


    “香肉!?”


    “香肉滾一滾,神仙站不穩……”小黑貓的眼中泛著別樣的異彩:“在羅浮山的時候,兔子最喜歡吃香肉……羅浮山下,方圓五百裏的狗狗幾乎都被她霍霍光了。”


    兔子入門比小黑貓還早。


    那時候,小黑貓還未被李末放生的時候,兔子就已經跟著李末一段時間了。


    後來李末離開之後,兔子更是暗中立教,名曰拜月,開始收得都是三山之境的妖鬼。


    兔子有一個規矩,若是想要進入【拜月教】,首先必需上供十隻狗狗,作為開壇拜山錢。


    當然,上供的狗狗也有講究。


    兔子常說,一黑二黃三花四白,不識其味,何以五席六宴不退。


    因此,上供來的狗狗,當然以黑狗最佳,若是以此為供,入教之後,待遇自然也是最高。


    也正因如此,短短兩年不到的時候,羅浮山方圓五百裏,就連一撮黑狗毛都不可能找出來。


    因此,兔子在當地妖鬼口中,多了一個名號,叫做野狗活閻王。


    興許是狗肉吃多了,如今兔子的修為也恐怖得沒變。


    當初小黑貓離開羅浮山進京的時候,那隻兔子都敢叫板猴子了,當然,一招都接不住的那種。


    “我就說怎麽這麽香呢,原來是狗肉啊,一起吃……一起吃……”


    姬天啼咧著嘴,露出笑顏。


    “你不是雞嗎?怎麽還能吃肉?”奎剛瞥了一眼,淡淡道。


    “你踏馬還是牛的,怎麽不去吃草?”姬天啼反唇相譏道。


    “別廢話了,這可是紅蓮抓來的……”


    王九喝著湯,顯得極為養生。


    “他人呢?”姬天啼夾起一筷子大腿肉,隨口問道。


    “他出城了……”


    小狐狸抱著尾巴,啃著骨頭道:“這些日子,他把城裏的狗狗都抓光了……”


    “真是喪盡天良……”


    說著話,小狐狸打了個飽嗝。


    “你們這是吃了多少?”姬天啼白了一眼,忍不住道。


    “誰讓你這些日子一直在閉關?”


    奎剛似有深意地看向姬天啼,用胳膊抵著他道:“老雞,看樣子你收獲不小,似有頓悟。”


    “老牛,你這眼睛可真毒……算讓你看出來了,多虧主人演法。”


    姬天啼咧嘴一笑,放下了碗筷,雙目微沉,瞳孔遽然收縮,越縮越小,最終恍若針尖一般。


    與此同時,他眼中的光芒仿佛都湧入那如針尖的瞳孔之中,駭人異常,僅僅與之對視,便覺雙目刺痛無比,仿佛有無數利劍湧來。


    “你這雙眼睛……”


    奎剛麵色微變,吃驚不小,以他肉身之強悍,竟也無法與姬天啼對視。


    “嘿嘿,這雙眼睛,日也煉來月也煉,能見陰陽轉生死,望氣……”


    姬天啼得意笑著,他隨意一看,突然猛地起身,分明見到青蟾城外,一道極為熟悉的氣息若有似無,恍若大日滅雲霄,光轉千瞬成浮影。


    “老豬遭劫了!!!”姬天啼沉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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