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人先問己,修道先修心。睫在眼前長不見,道非身外更何求?


    柳三公子這幾日鬱悶,書無心看,花無心養,隻有在煩亂的武修之中,才能暫時忘卻了心中的不快。


    他的父親餐霞長老見此,對他大為看好,決定親自指導他練武,所以才說了那幾句詰屈聱牙而又意味深長的詩句。


    “長空振翅!”


    “九天飛流!”


    “偃天而眠!”


    “碧血閶闔!”


    “身似垂雲!”


    “高居離恨!”


    “收式!”


    柳三公子的劍法隨著父親的指點而起落,最後,點到即止,劍氣在一瞬之間凝蓄不發,整個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


    餐霞長老點了點頭:“柳兒,你的穹天六式又精進了,以你此刻的修為,在紫雲閣中也算是高手了。”


    唉,柳三公子歎了口氣,沒有絲毫的得以之色,反而有一種茫然的無助和空虛感。


    “柳兒,遇到什麽事情了吧?”餐霞長老很了解自己的兒子,早就看出他遇到什麽煩難事了。


    “沒什麽,爹,你繼續指點我武功吧。”柳三公子握緊劍,蓄勢待發之際,起式已經發出。


    “沒什麽?平時逼著你練武,你都不練,今日怎麽這麽拚命地練武,你的臉出賣了你,說吧,是什麽事情。”餐霞長老想知道兒子究竟為什麽事情所困。


    “哎呀,給你說了也不懂。”


    柳三公子嘟囔了這一句後,忽然神色一緊,饒有興味地問:“爹,你是怎麽遇到我娘的。”


    “想當年你爹我……話說你娘所在的村全部被屠戮,我出手救了整個村子唯一的活口你娘。想我一表人才,當時就被你娘看中,於是我們倆就好起來了。”餐霞長老眉飛色舞,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那我娘漂亮嗎?”


    “當然漂亮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誒?你怎麽問起這個來了,老實說,你心裏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看著兒子緋紅的臉頰,十之八九已經猜到兒子的心事。


    “沒有了,爹。”說著,柳三公子起身離開,免得被父親嘲笑。


    “兒子,你要是喜歡什麽人,就大膽去追,爹永遠是你的靠山,兒子加油!”餐霞長老揮舞著拳頭,鼓舞著兒子追求心中所想。


    “哦哦,知道了,爹,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可會很難堪的啊。”


    餐霞長老摸了摸胡須,看著已經比自己高的兒子,歎息了一聲:“孩兒他媽,我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啊。”


    柳三公子要去的地方,不是陸依依的所在,而是小魚的住處。


    小魚老遠就看到了柳三公子,直到他走近,小魚才看到他溫潤的麵容,對這個家夥沒有什麽反感,但他來找自己,多半是來者不善。


    “有事?”小魚淡淡問。


    “我們能借一步說話嗎?”柳三公子指著前麵問。


    “有事?”小魚沒搞明白他在搞什麽名堂。


    “你跟我來吧,我又沒有什麽惡意。”柳三公子當下就邁開步伐,慢慢前行。


    小魚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得跟上前去。


    須臾,二人來到一塊金雞獨立石。


    這塊石頭看起來像一隻腳的雞高立懸崖,遠遠看去隨時有掉下來的危險,但實際上,它穩如泰山。


    二人來到金雞獨立石的上麵,坐著,微微的風刮過麵頰,空氣中,仿佛有一種心事在蕩漾。


    “我看得出,你是一個很傑出的人。”開言的第一句,小魚想不到,竟是這句話。


    “算了,你別笑話我了,我隻是一個廢柴,甚至連廢柴都不如。”小魚說的這句話,似乎不是自謙,有種自嘲的意味。


    “你別謙虛了,我絕對不會相信,依依姑娘看中的人,竟然會是廢柴。”柳三公子鋪開折扇,鬢絲飛揚。


    “你喜歡陸依依,對不對?”小魚神情忽的變得高亢。


    “談不上喜歡,隻是有好感而已。”柳三公子手背在身後,折扇扇麵便貼在後背上。


    “你要是對她有好感,你去找她啊,胡纏著我幹什麽?沒什麽事我可走了。”小魚不耐煩了,轉身便走。


    “慢著!”


    “你要怎麽樣?”從那簡短的“慢著”兩個字中,小魚知道對方要發難了。


    “我倒要看看,陸依依看中的人,究竟是個怎樣厲害的絕色。你就當我……不……不是,你就當我嫉妒你好了。我們來場對決,我倒要看看,依依姑娘的眼力如何。”隻見折扇一轉,像一朵飄飛的雪花,轉瞬已落入他另一隻手中。


    “你贏了,我打不過你。”小魚沒有絲毫要和他動手的意思。


    “打了才知道。”


    柳三公子折扇如刀,刀光泛濫,橫切向小魚。


    小魚一個“草伏風”手法,整個人成四十五度角站立,躲開了這一扇。


    柳三公子扇麵旋轉,一個“鍘刀斬草式”,反切下來,直指小魚的膝蓋。


    小魚足尖一點,一招“葉上滾珠”,滴溜溜像一個石球從坡上滾下來,避開了他的一扇。


    “這也算是廢柴?廢柴也會有這麽精湛的武功?”柳三公子說出了心中的疑問,眼前的這個同齡人,其武功修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你別逼我!”


    柳三公子的這幾招,小魚已經看出他是在試探自己的武功,不是什麽殺招。但縱便如此,他也惹惱了小魚。


    “我就是逼你,怎麽樣?”柳三公子實在想知道這個同齡人的底子,看著對方淡淡的怒意,他便說了這句話故意火上澆油激怒對方。


    小魚隻想早點兒離開這裏,不然讓人看到了,看到兩個大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絕對會成為紫雲閣的頭版新聞。


    “空靈劍法!”


    一聲輕喝,劍光如秋水,靈動飄逸,好似白練橫空,一道虛影之下,柳三公子的折扇被擊落。


    “我輸了!”柳三公子的目的是試探對方的根底,如今雖然沒有擊敗對手,但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沒有輸,如果你拿的是劍,我一定敗給你了。”小魚心中淡淡一凜,真正隱藏實力的,不是我,而是他啊。


    “依依姑娘的眼力不錯!”看著如一片羽毛飄下的小魚,柳三公子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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