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還在妄想跳出生死輪回的圈子啊。”嗜酒神丐的話中,有幾分譏諷。


    “我們修道一生,縱有不世之才,到頭來還不是一抔黃土,這不是很可悲嗎?”老和尚目光深邃,麵如枯樹之皮。


    “萬古以來,隻有天妖和地魔能夠與天地同壽,圓滅,難道你還看不透,凡人是無法不死的嗎?”嗜酒神丐知道說服不了圓滅,隻能盡自己之力去開導他。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這些年,我跑遍了八荒六合,終於習得佛門不外傳的神功——大悲賦。加上你的衝虛經,以及儒門的君仁天下賓神功,集三教之長,或許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入五行中。”圓滅目光中有一絲希望。


    “就算我同意,文君子也不會同意的。”嗜酒神丐無奈地道。


    “你和文君子是生死之交,你去求他,他不會答應的。”圓滅據理力爭。


    “算了吧,若是三教合一,會使乾坤使了秩序,天下亂了陰陽,會遭天譴的。”嗜酒神丐怎麽說也不會答應。


    聽了這話,圓滅的眼中光芒盡失,整個身體散了架一樣,隻身走入一所破茅草房中,大叫:“命啊,這都是命啊,老朽這具枯骨還能有什麽能為呢。”


    圓滅的那種失望,是令人極度悲傷的,仿佛一個人從最高處掉入了無底深淵。


    哀,莫大於心死!


    小魚等幾人找了一間草屋休息。


    大水過後,天際濃雲未散,看來還要下一場大雨。


    傍晚,地上刮起了大風,這風是冰涼的,吹得人直哆嗦。


    小魚突然想起了那個可憐的老和尚,他骨瘦如柴,穿得又那麽單薄,一定很難受吧。


    小魚拿了一件袍子,去了圓滅所在的那間草屋。


    須臾,到了那間草屋,草屋破爛,根本避不了風。地上隻鋪了一些茅草,勉強可以躺人。


    小魚剛步入那間草屋,隻聽遍地的老鼠嘰嘰喳喳地叫著,聽到有人來,四散逃開。


    隻見那個老和尚靠著一根小柱子,癱坐在地上。


    “前輩,前輩!”


    聽到叫聲,老和尚抬起了疲倦的眼皮,奄奄一息地問:“怎麽了?”


    “前輩,你冷了吧,我把這件袍子給你披上吧。”小魚俯下身,把袍子給老和尚披上。


    忽的,老和尚眼中放出精光,怔怔地看了小魚許久,忽然大喜,嘴裏咕噥著:“你是流離命,你竟然是流離命!”


    “前輩,你說什麽啊?”小魚不明白。


    “我已是將死之人,我死不足為惜,隻是我一生追求長生不死,這件事不可半途而廢,你是流離命,將來或許可以完成我的心願。”老和尚鬆散的身軀緊了緊,顯得有了幾分活力。


    “前輩,別開玩笑了……”


    “我行將就木,我死前,隻有一個願望,就是將佛門至上武學——大悲賦傳授給你。”老和尚把一個小本子給了他,讓他背下來。


    小魚花了兩個時辰才將大悲賦記得滾瓜爛熟:“前輩,這大悲賦厲害嗎?”


    “這套功法,可以與儒仁門的君仁天下賓相媲美,你說厲害不厲害。”老和尚咳嗽了幾聲,顯得中氣欠缺。


    “多謝前輩,晚輩一定好好修習。”小魚聽了,十分歡喜。


    “現在我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師父。”老和尚氣若遊絲,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小魚聽了,趕緊跪了下去,磕了幾個頭,一連喊了三聲:“師父,師父,師父!”


    老和尚笑了笑,麵上神情一僵硬,終於油盡燈枯,嗚呼哀哉了。


    “師父,師父。”小魚搖了搖老和尚的身體,可對方沒有絲毫回應。


    小魚斷定,這個自己叫師父的人,已經去往西天極樂世界了。


    小魚看了看老人慈祥的麵容,心中悲戚,趕緊抱著老和尚的屍體,找了個藏風聚氣的寶地,把師父埋了。


    他再次磕頭之際,陸瑤兒幾人來到墳前,對小魚的行為感到錯愕。


    “你與這老和尚素未謀麵,怎麽他死後,你卻如親人一般對待他。”柳三公子說出了大家的疑惑。


    “和尚都是菩薩心腸,是濟世活人的角兒,這樣一個老和尚,想他身前一定做了不少好事,難道不值得我們像親人一樣對待嗎?”小魚當然不會告訴他們,便扯了個謊,以此應付柳三公子的問話。


    “圓滅啊圓滅,想當年我們同闖八荒,是何等的威風,可一轉頭,你已撒手人寰,而我,早已沒有當年的誌向,隻剩下了這具皮囊了啊。”說著,嗜酒神丐竟然擠出了幾滴淚水,在圓滅的墳前狠狠磕了幾個響頭。


    狂潮退後,天下了八天的大雨,那些浸泡在水裏的房屋,早已散了架。


    不少流民見到,心中悲戚,自己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就這樣被毀了,誰能不為之感到悲戚呢。


    天地,又震動了一下。


    奇怪了,能引起這場震動的,隻有千年烏龜和萬年王八,可他們的龜息丹是息事寧人的寶貝,斷不會引起如此大的狂潮,更不會讓大雨下了這麽久都不停。


    看來,千年烏龜和萬年王八發生了什麽異變。


    看到嗜酒神丐愁眉不解,小魚問:“前輩莫非發現了什麽。”


    “我有好幾件事不明白。”嗜酒神丐淡淡道。


    “切,還說自己是西武林神話呢,這片大地你不是熟悉得很嗎,怎麽還有你不知道的呢?”陸瑤兒對爺爺翻了個白眼,賭氣般的斜了爺爺一眼。


    “你懂什麽,別看西方地界隻是彈丸之地,但其物種之繁盛,生靈之蹤跡,絕不亞於中原大地。”嗜酒神丐指了指孫女的額頭。


    “爺爺,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達烏龜山啊。”陸瑤兒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爺爺,期待爺爺能給自己一個回答。


    “唉,還是等些日子吧,等到了月圓之夜,等萬蛇穀的瘴氣消減之後,我們再去吧。”嗜酒神丐喝了幾口酒,有了幾分醉意,一歪一斜地向前走去。


    “走吧,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我們去鎮子裏弄些吃的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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