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了,那一刻,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心怦怦直跳。


    其實,他這麽不依不饒的並不是非要雪兒陪不可,畢竟他們這種有權有勢的人什麽漂亮姑娘沒見過,什麽鮮花沒嚐過?什麽雛兒沒破過?退一萬步說,雪兒是漂亮,但是在這個場子裏比雪兒漂亮的女孩兒多了去了,隻要價錢合適,她不做有的是人做。說到底不過是兩個字,麵子。


    在風月場這幾年,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去了。對於這種人,你不能擰著,得順著,尤其是人多的時候,說幾句軟話就過去了。隻要他沒覺得沒麵子,你想怎麽鬧都成。


    我看著雪兒,就好像看到我自己在那兒掙紮,心裏有種刺痛感。


    我看著周圍的人,那幾個男人都饒有興致的看著,幾個小姐也不敢動。


    這時雪兒轉過臉淒慘的看著我,“落落姐,救我,幫幫我……”


    說著,還向我伸出了手。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回事,就這麽鬼使神差的握住了,想用力把她拉過來。


    可能是那個男人喝多了,也可能是他沒有防備,踉蹌了一下鬆了手,竟然讓我成功了。


    本來坐著的幾個男人趕緊過來扶住他。


    雪兒躲在我身後,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角。


    一係列動作之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隻能硬著頭皮賠笑,“不好意思,她隻是個學生,什麽都不懂,不做這些的,您喜歡的話,我可以幫您叫別的小姐……”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甩了一巴掌,是他旁邊的一個人,他緊接著還想繼續動手,被那個男人攔住,他看著我,又笑,笑得我汗毛直立。


    “她不做也可以,也不用叫別人了,怪麻煩的,就你吧!你既然想替她喝,看到桌上的酒了嗎,你都喝了,就沒什麽事兒了。”


    我看著桌上的酒,心裏想,如果當年我在苦苦掙紮的時候,喝幾瓶酒就能讓我繼續上學,就是再多個十瓶八瓶,我也喝啊!


    md,喝就喝吧,這酒多貴啊,多少人想嚐嚐是什麽味都買不起呢,現在有人給我錢讓我喝,我就知足吧。


    就這樣,剛開始用杯子,後來直接用瓶,火辣辣的感覺從嘴裏延續到胃裏。


    剛開始喝了幾瓶已經醉了,我強撐著繼續,後來越喝越清醒。


    我能清楚的看到對麵那個男人襯衣上的花紋。


    等喝完了最後一瓶,我渾身發抖。


    雪兒緊緊扶著我,“落落姐……”


    “行啊,有意思,那剛才的事兒就算了。”


    我以為今晚已經結束了。


    誰知,他一轉臉對其他幾個人說,“一會兒跟他們打個招呼,這女孩兒咱們就帶走了。”


    我的腦子轟一聲就炸了!


    說著幾個男人便過來拉著雪兒往外走,我感覺自己渾身無力,掙紮隻是徒勞,現在我的世界裏天旋地轉的。


    雪兒邊哭邊掙紮,“落落姐……”


    我恐怕現在自身都難保了!


    就在我們兵荒馬亂的時候,剛才一直都隔岸觀火的那位爺站起來,甩了甩身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灰塵,隨意的環視了一圈,就是那麽隨意的眼神,房間裏立刻安靜下來,就剩下音樂的聲音。


    剛才撒野的人終於想起還有他的存在,走過去陪著笑臉,“左少……”


    那位爺始終沒看他一眼,特大爺的說了句,“我累了,散了吧。”


    說完就往門口走,所有人立刻自動讓出一條道。其他幾個男人也馬上跟了出去。


    原來真的有一種人,知道他要去哪兒,全世界都給他讓路。


    看著他們離開,我無力的倒坐在地上,雪兒過來扶住我。她抱著我一個勁的哭,“落落姐,嚇死我了……”


    我想給她理理衣服,手伸到一半卻推開她衝了出去。


    在洗手間裏,我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胃裏火辣辣的疼,雪兒在旁邊一直哭。


    吐完了她扶著我站起來,我洗了洗臉,感覺好了點,“沒事兒了,別哭了。”


    回到休息室,過了沒多久,值班經理過來了,也沒難為我們,估計那幾個人走的時候什麽也沒說。


    他冷著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規矩你們懂的。那幾個人你們惹不起,誰都別多事,別給自己惹麻煩,別給場子惹麻煩。”


    雪兒氣得渾身發抖,“他們這麽做還沒有王法了?”


    經理笑,“王法?”


    接著他在我們耳邊說了一個名字,我徹底傻了。


    雖然早就知道那群男人不簡單,沒想到會這麽牛。聽到他們叫他左少,我還沒想起來,不知道他是姓左,還是叫左,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左家,恐怕在z城裏沒人會不知道吧,權傾朝野的左家。


    同時我也意識到了雪兒的幼稚,如果我是經理,恐怕我會笑的更大聲,王法對他們來說算什麽東西!他們就是一群畜生!


    經理前腳剛走,林楚後腳就一陣風似的衝進來了,估計是聽到了什麽,他拉過我左看看右瞧瞧,“沒事兒吧?”


    我白了他一眼,“沒事兒啊。”


    他把我擁進懷裏抱著,“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我聽到他心跳很快,還沒來得及推開,他就鬆手了,“我還有點事兒,一會兒下班了一起走啊。”


    說完又一陣風似的滾跑了。


    林楚走了雪兒還是渾身發抖。


    “落落姐,真就這麽算了嗎?”


    “那能怎麽辦?報警?你覺得有用嗎?警察局就是他們家開的,這事要是捅了出去,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這種事每天都在上演。”


    我清楚的知道像他們這種人,誰敢拿他們說事兒?


    我摟著她,“這就是z城,認了吧。”


    這就是z城啊,z城。


    她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些年這種事我聽說的見過的不占少數,但是從沒有誰讓我像心疼雪兒這樣心疼過,我不願意看著她走上一條不歸路。現在她走的每一步,我都能看到我當初的影子。


    “換個工作吧。”


    她搖了搖頭,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我知道這些都是廢話,如果別的工作可以支撐的話,哪怕辛苦點,她也不會來這種地方讓人糟蹋。可是她和我不同,我不能看著她就這麽毀了自己。


    我在這世上沒有親人,我也沒那麽多顧忌。懂得該殺的就殺,該放手的就放手,該滾的就滾,該留的就留,不該認識的人不要認識,不該插手的不插手,懂得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漂亮,自己笑給自己看,自己哭給自己聽,最重要的是,我會裝。


    裝,可是一門藝術,這是個技術活兒。


    八麵玲瓏,長袖善舞,應付各色男人而遊刃有餘,這都是生活技能,逼著你不得不會。


    而她不同,她就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怎麽在這麽複雜的環境裏生存。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個是好人,這年頭好人太難做了,能顧自己周全就不錯了,誰還有心思管別人啊?雪兒的事算是我插手了不該插手的事,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你想沒想過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怎麽辦?這次是你運氣好躲過去了,下次怎麽辦?如果你男朋友知道了,你讓他怎麽辦?”


    果然戳中了她的死穴,她馬上看著我,“落落姐,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他!”


    我拍拍她的後背,“放心吧,我不會說的,但是你也要為他著想。這樣吧,我這裏有點錢應該夠你撐一陣子的,你去找別的工作吧!”


    但是她死也不肯要,“落落姐,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你存點錢也不容易。”


    我想了想,“這樣吧,我有一個朋友她和一個夜總會的老板關係不錯,那個場子清水些,也沒那麽複雜,她也會照顧點你。雖然拿的會比這裏少點,但是相對於其他工作已經高很多了,我跟她說一下,你去那邊吧!”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我,“謝謝你,落落姐,我以後畢業了一定好好報答你。”


    我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我當時想說的是,等你畢業了,就找份穩定的工作,踏踏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和這裏的人和事一刀兩斷,就當是一場噩夢。等我存夠了錢,我也會離開,離開這裏,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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