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變成了那副渾渾噩噩的狀態,既憂傷又迷茫,每天空虛的想殺人。


    不知不覺間秋天來了,一天比一天涼,我卻絲毫沒有秋高氣爽的感覺。


    下了班睡不著就在陽台上曬太陽,眯著眼睛看天空。看著太陽從東邊移到西邊,看著天空從白到黑,現在汙染這麽嚴重,我也不指望能看到什麽藍天白雲。


    林楚最見不得我這副模樣,每天上躥下跳的調動我的情緒。


    “落落,要不咱去逛街?”


    我有氣無力的搖頭。


    “去化妝品專櫃?”


    我繼續搖頭。


    “我允許你在我臉上試樣品?”


    我終於怒了,睜大眼睛等著他,“你偽娘啊!”


    他很委屈的看著我,小眼神很是我見猶憐。


    過了一會兒,他又活蹦亂跳的,十分豪邁的拍著自己的胸脯,“走,哥帶你看電影去!”


    “姐沒空,不去!”


    “姐,去吧去吧!”


    “早這麽說不得了嗎!”


    我不是想看電影,我隻是覺得不能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到別人身上,再說,林楚對我還是挺好的。我和他非親非故的,人家幹嗎上趕著當我的出氣筒啊?做人不能太過分了。


    到了電影院我也不關心到底看什麽,林楚去排隊買票,然後我跟著林楚坐到了位置上,等電影開始我看到大大的屏幕上的名字和主演時,才清醒過來。


    額的個神啊!這是上次那位爺給我電影票的那部電影!這他媽的都是什麽事兒啊!


    林楚竟然還笑嘻嘻的對我說,“這裏麵都是俊男靚女,你肯定喜歡。”


    我喜歡個腦袋啊!我甚至懷疑林楚根本是什麽都知道故意刺激我的!


    我忽然間覺得好笑,從開頭笑到故事的高/潮,笑得花枝亂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估計林楚被我笑得毛骨悚然,他看著屏幕上漫天大雪中正相擁流淚的男女主角,很不可思議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問我,“你能告訴我,應該在哪裏笑嗎?”


    我白了他一眼,收起笑容,忽然那麽一瞬間,我又很難過。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情緒波動。


    在黑暗中,我的眼淚不聽使喚的往下流,然後嚎啕大哭。


    平時我都使勁忍著,就算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腦袋,我也不發出一點動靜,我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能哭。


    魯迅先生說過,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也許是壓抑得久了,我終於爆發了。


    我知道身邊有很多人,盡管我看不到他們,但是他們還是存在的。但是我不在乎,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我現在隻想哭。


    林楚有些不知所措,“姑奶奶,你別哭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麽著了呢!別哭了……”


    我想,林楚一定不知道,如果你跟一個人說“別哭了”三個字,隻會加速她的痛哭速度。


    我無視他的手足無措,繼續痛哭流涕。


    “我為什麽不能哭!我偏要哭!”


    他皺著眉板著臉抓住我的肩膀,大聲嗬斥,“哎呀,夏落落,你不許再哭了!”


    “我不!我就要哭!我都哭了你還欺負我!我什麽都不能要,什麽都不能想,我哭還不行嗎?我礙著誰了!嗚嗚嗚嗚……”我知道我耍無賴了。


    他很快軟下來,一改剛才的暴風驟雨,和風細雨的哄我,“好好好,哭,哭,咱慢慢哭,我在這兒等著你啊。”


    電影肯定是看不成了,周圍的人很快謾罵著離開,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都會瞪兩眼,罵兩句。


    林楚毫不理虧的瞪回去,罵回去,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當男女主角步入婚姻的殿堂的時候,電影戛然而止,我的哭聲也越來越小,最後沒了動靜。


    我疲憊的靠在座椅後背上,頭疼欲裂,別說,這哭,還真是個體力活。


    然後,我發現我好像好多了。再然後,我才發現,林楚坐在我旁邊看著前方正吞雲吐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他第二次在我麵前抽煙。


    黑暗中,看不清他俊秀的五官,隻能看到他清澈的眼睛和不時舉到嘴邊的那一點猩紅。當猩紅亮起的時候,我好像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哀傷。


    林楚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掐滅煙歪過頭看我,“哭完了?”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肯定。


    “餓了嗎?帶你去吃東西?”說著他站起來拿起外套。


    我點點頭,跟著站起來。


    走在黑暗的走道中,林楚在前我在後,他握著我的手腕,溫溫的,偶爾提醒我有台階。


    若幹年後,我才猛然醒悟。林楚一直都在前方給我帶路,以身涉險幫我掃除障礙,避免我受到傷害,無論是在黑暗的走道,還是在我黑暗的人生道路中,一直都是。


    出了電影院,小風一吹,我立刻感到神清氣爽,深吸一口氣,覺得舒服了很多,大腦也跟著轉動起來。


    我不知道林楚為什麽不問我哭的原因,我隻知道,他那天很沉默,完全變了個樣子。我想起他黑暗中的臉,心裏有一個想法一閃而過,我根本來不及抓住。


    也是在後來的後來,林楚邊流淚邊微笑,輕輕撫著我的頭發,對我說,“落落,你永遠不知道,當你愛的人為了另一個人在你麵前哭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


    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林楚有一顆玲瓏剔透心,他什麽都知道。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明白黑暗中那雙異常清澈的眼睛裏是含著淚的,黑暗中那張異常憂傷的臉是含著愛戀的。


    當天我就恢複了正常,我覺得前幾天的我真是被鬼附了身,一定是我太閑了無病呻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個世界上根本沒什麽何以琛,我也不是什麽趙默笙,做人還是現實點兒比較好。


    晚上剛上班經理就叫我去一個包廂服務,剛進去就看到飛燕和琴子坐在沙發上,一臉笑容的看著我,那笑容讓我想到一個詞,詭異。


    我皺著眉,“你們這是幹什麽?”


    琴子站起來,“工作啊,客人點了我的台,你來服務。”她的手指在飛燕,我和她自己身上不斷變換。


    我明白了,但是同時又覺得飛燕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的瘋。


    我還沒發表什麽意見,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然後,剛才我的表情出現在進來那個人的臉上。


    她馬上收起一臉的驚訝,“不好意思,我走錯房間了。”


    說著就要離開。


    飛燕叫住她,“linda是吧?沒走錯,就是我點的你的台。”


    我又懵了。一般情況下,客人來了是點異性的台,就是男人點小姐,女人點少爺。但是來夜色的客人總是有點特殊愛好的,於是也有男人點少爺的,這就是為什麽夜色裏的少爺分兩種。但是,女人點小姐的情況還沒出現過,至少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但是無論客人的需求是什麽,我們都得盡可能滿足他們。誰讓我們的口號是為人民服務呢?


    琴子在旁邊煽風點火,“對對對,linda妹妹,就是這位女士點了你。”


    正說著,經理經理就進來了,他無視linda不斷對他使眼色,徑直走到飛燕麵前,“蔣總交代過了,讓我們盡量滿足您的要求,您看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飛燕指了指linda,“她留下,你出去,然後把門帶上。”


    經理不但沒惱還交代linda,“你好好陪客人,出了什麽差錯你吃不了兜著走!”說完便出去了。


    linda果然是訓練有素。我看著她走過去坐到飛燕旁邊,琴子坐到了飛燕的另一邊,好一副左擁右抱的場景啊。唯一異常的是,linda的臉色跟變色龍一樣變換。


    憑著我敏銳的嗅覺,我隱隱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飛燕倒是真入戲,攬著linda的腰,一會兒摸摸她的大腿,一會兒掐掐她的胸,還不忘和琴子討論,“也沒你說得那麽挺嘛,很一般啊!”


    linda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出戲我一點兒都沒看懂,隻能在一邊幹站著。


    過了會兒,飛燕問linda,“知道□□嗎?”


    linda還沒說話,琴子就替她回答了,“當然知道,趙女士您不知道,linda是我們這裏技術活最好的!”


    這話怎麽聽都不是好話。


    飛燕笑得很開心,“那就好,這樣吧,別的我也不喜歡,我就喜歡看別人自扇耳光,你來個我看看吧!我高興了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對於這個情況,我很蛋疼,不,我沒有那個器官,應該是乳酸。飛燕什麽時候有這個愛好的?


    linda坐在那裏狠狠的瞪著琴子,琴子滿臉笑容的看著她,嘴角越翹越高。


    “不會也沒關係啊,我可以教你”,飛燕側過身看著linda,“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可是既然決定扇了就得扇得漂亮,要漂亮就得有技巧。”


    說完飛燕就抬手給了linda一巴掌,看上去輕飄飄的,她還附加講解,“這是輕扇,往對方下巴旁邊呼,一般對方不會很痛,卻能讓她很丟臉。”


    linda漲紅了臉,一下子站起來。


    飛燕跟著站起來,抓住她“別著急啊,這才剛開始呢。”


    然後又對著剛才扇過的那邊推了一下,linda的頭被推到了另一邊。


    “這是推扇,精髓在於推,在耳朵和臉蛋之間,不要很用力”,飛燕對著我和琴子笑了笑,接著說,“好了,熱身結束了,我們正式進入課程。”


    飛燕把外套脫了,把一疊紅色的毛爺爺扔在桌子上,一轉身又給了linda一巴掌,是真正意義的扇巴掌。


    “這是普通扇,著力點在臉蛋和耳朵之間,不需要用全力,但是足以打疼她,怎麽樣,是不是感覺到疼了?”


    緊接著又是一巴掌,我覺得這巴掌已經不是感覺到疼那麽簡單了。


    “這是中級扇,地方不變,但是可以用些力,力度嘛,六七成就行了,這樣如果對方是一般人大概就會捂著臉逃跑了,當然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臉皮厚沒皮沒臉的人,如果遇到這種人,就得使出殺手鐧了。”


    飛燕邊說邊擼起衣袖,轉了轉手腕,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linda一巴掌,linda的腦袋被扇到了一邊,本來整齊的頭發淩亂不堪,我隻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我以為這就完了,沒想到飛燕又繼續,邊扇邊說,“一樣是在臉蛋和耳朵之間,要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上,然後再多扇幾巴掌,隻要你有種,對方就是死也不敢來招惹你了。琴子,落落,你們記住了沒有?”


    我不得不佩服飛燕雷厲風行的作風,她動作越來越快,我甚至來不及觀察linda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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