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把她拉出去的時候,我看到她狀似無意的看了我一眼,眼裏夾著委屈,失望,還有些許疼痛,看得我心裏一跳。


    他們出去以後,包廂裏很快恢複了剛才的熱鬧,我卻沒法當什麽都沒發生。以往這種小事我也不會放在心裏,不就是個服務生被客人打了嘛,多大點兒事兒,可是,現在我卻有點坐立難安。


    我忍不住說了句,“一個稱呼而已,她不過就是順口說了,沒那個意思,你打她幹什麽?”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失態了。包廂裏一下子冷下來,往日裏對於這種事我是從來都不開口的。


    傅曉涵有些尷尬的看著我,臉上有些委屈,“她不過就是個小姐,更何況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我就算打她了又怎麽了?”


    不知道項陽是故意的還是無意接了一句,“哎喲,傅大小姐,這可有悖您溫婉嫻靜的形象啊,手打疼了嗎?左少哪是怪你啊,這是體貼你!”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這人和他爹一個德行,永遠看不清重點在哪裏,永遠站錯隊伍。


    傅曉涵臉上有點訕訕的,“秉南哥,我剛才著急了……”


    我一揮手,“算了。心情都被你破壞了,我走了,你們繼續吧。”


    說完我站起來就往外走,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在走廊上碰到了陸槿楓。


    “我正想過去找你呢,剛聽經理說,怎麽真把你惹火了?”


    我抬眼看他,“是去看我,還是去看那妞啊?行啊,動作夠快的啊!”


    我剛才就認出幫夏落落的那個女孩是上次的那個了。


    他眼裏的不自然一閃而過,“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真氣著了?”


    我一臉不在乎,邊說邊往外走,“哪兒啊,我看到傅曉涵就煩,找了個借口想走。”


    上了車,司機問我去哪兒。我沉默了會兒,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關機。等了會,再打,還是關機。我在心裏冷笑,這個女人真是有能耐,有本事一輩子別開機!


    我拿出名片遞給司機,“拿著這個進去問經理,夏落落現在在哪。”


    這個司機是我自己找的,年紀和我相仿,很穩重的一個人,有老婆孩子,開車技術不錯,最主要的是老實本分不多事兒,這一點我最欣賞。


    不一會兒他回來遞給我一張紙,我沒接,“問到了?”


    “是。”


    “那開車吧。”


    我前腳還沒走五分鍾,電話就來了,我接起來,吊兒郎當的開口。


    “媽,傅曉涵給你打過電話了?她告狀告的夠快的啊。”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呢!我還沒說你呢,怎麽當著這麽多人給她難堪?”


    “媽,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們家還沒可憐到需要巴結傅家吧?”


    “那你也不能把她一個人扔下不管啊?你傅叔那邊你怎麽交代?”


    “您放心吧,她本事大著呢,回得了家。何況項陽和吳宇都在呢,您就別瞎操心了。當年從您肚子裏橫空出世的是我,不是她傅曉涵!”


    “你現在怎麽對她這麽大的意見啊?我告訴你啊,這件事是早就定下來的啊,你可別出什麽幺蛾子……”


    “哎呀,行了媽,我知道了。女人上了年紀可真攏壹塹夢倚〉氖焙蚰桌鞣縲械陌。趺垂僭醬蠓炊鉸捺履兀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主要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又扯了幾句掛了電話。


    車緩緩駛入一個小區,停在一棟樓前,“左總,到了。”


    我坐在車裏久久沒動,腦子裏亂哄哄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長輩麵前,商場上,從來沒有。這件事是早就定下來的,現在反悔,是有點兒麻煩啊!可是,我又為什麽要反悔?


    我闔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睜開眼睛,“你上去叫她下來。”


    “是,左總。”


    她下來的時候還是一臉迷糊,臉腫的更厲害了,傅曉涵下手真夠狠的,她也傻乎乎的竟然不躲,腦子進水了嗎!


    她明明眼睛還紅紅的,卻笑著給我打招呼,強顏歡笑好像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看得我心裏發緊。


    問她怎麽關機的時候,她竟然還裝模作樣的給我說,手機沒電了。拿著手機到處亂按,就是不往開機鍵上按,我氣得想吐血,真想上去給她一巴掌。


    我也是這麽說的,然後她僵了一下,笑容也沒了,垂著眼,眼圈更紅了。


    我忽然後悔了,後悔剛才說出口的話,後悔剛才的剛才沒有攔傅曉涵讓她挨了一巴掌。


    我洗好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洗澡,我的手機上有個未接來電,我看了眼,沒管。過了會兒又打來了,我接起來,語氣如常。


    “秉南哥,我知道自己失態了,我不該隨便打人,我錯了。”


    我倒了杯酒,啜了一口,“嗯,然後呢?”


    “可是,夏落落她就是下賤要去做……”


    我一挑眉打斷她,“夏落落是誰?”


    那邊忽然沉默了。據我了解,傅曉涵不是這麽粗枝大條的人,她卻一再在我麵前失態,她故意這麽做到底想幹什麽?她和夏落落有什麽瓜葛?


    我覺得很累,娶個太聰明的女人就是不好,每天在外麵勾心鬥角,回到家還得繼續,以後我就要過這種日子嗎?我倒情願她能直接告訴我她想幹什麽,或許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正想著,她就出來了,以往一張白淨的小臉現在卻又紅又腫,我招手叫她過來,側頭看了看,伸手摸了一下,很燙。


    她忽然垂下眼,睫毛一顫一顫的漸漸濕潤。


    我還記得上次她在浴室裏嚎啕大哭,動靜大得驚人。現在卻一聲不吭的默默流淚,雙手緊緊攥著床單,眼淚一滴滴地落在我的睡衣上,隱忍的讓人心疼。


    我拿冰塊給她敷臉的時候,她一臉驚恐的看著我,我覺得,平時我可能對她太嚴厲了。


    氣氛有些尷尬,我想我需要說點什麽,問她是不是和傅曉涵認識的時候,她竟然沒上當。


    這個小狐狸,腦子轉的這麽快,我情不自禁的笑出來,她抬眼看我,看著看著眼都直了。


    我知道自己長得不錯,這種眼神也不陌生,可是現在被她這麽看著,我不覺得討厭反而有些滿足。


    後來她還是自己交代了,不過這個答案倒是挺讓我意外的。


    z大這個學校真不是一般學生考得進去的,當年傅曉涵考上的時候得瑟了很一陣。我一直覺得夏落落素質很高,但是沒想過會是這樣,怪不得她看的懂藥瓶上的說明。


    她說的不多,有所保留。我問她為什麽不讀下去的時候。她的回答很簡潔,沒錢。然後一臉自嘲的說現在這樣自己過得也很好。


    我從小就知道金錢和權力的重要,它可以讓你捧至九天之上,也能把你摔到九泉之下,所以從小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把這些掌握在自己手裏,這樣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我卻不知道自己在得到這些的同時,是不是失去了一些我沒意識到的東西?


    我看著她的眼淚越掉越急,心裏有些慌。當年她是懷著什麽心情從z大到夜色的呢?現在這樣算是好嗎?如果她順利從z大畢業過上的生活和現在相比應該是天壤之別吧。


    我忽然覺得惋惜,歎了口氣,伸出手把他摟過來,我好像還從來沒有好好抱過她。


    她的身體僵著,一直沒放鬆下來。我鬆開她,小心的吻上她的臉,邊吻邊和她說話。


    我雖然很生傅曉涵的氣,但是我也不能做什麽。為了一個夜場裏無關緊要的女人出氣還給她一巴掌,這事兒到哪兒都說不通。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夏落落還沒重要到讓我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承認我很關注她,我心疼她,憐惜她,可是我心中始終有層霧讓我看不清楚,看不清楚自己對她的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麽。同情?新鮮?還是,愛?


    盡管我心裏也難受,但是沒想清楚的事情,我不會貿然去做。更何況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根本不可能和她有什麽結果。


    她至始至終都沒說什麽,沒無理取鬧的讓我給她出氣,她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本分人,太有自知之明了,有的讓我難受。


    可能是出於這種心理,那天晚上我對她很溫柔很有耐心,她也格外配合,我進入她的身體的時候,她沒有以往的抗拒,快感之外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想明白。性/愛這種事是以愛為前提的,在此之前,我一次又一次的索取,激情之後便是疲倦與空虛,在此之後,一次已經滿足。


    那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一句很有道理的一句話,智商高的人,情商很低。我竟然遲鈍到意識不到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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