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琴子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兒,除了琴子每個人都很高興。


    她不高興的理由很簡單,她醒來發現躺在她旁邊的是兒子就怒了,“怎麽是男孩呢?我買了那麽多漂亮裙子給誰穿啊,我以後怎麽給她梳辮子?我都說要提前問問醫生的,都是你,不讓我問!”


    陸槿楓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抱著繈褓中的小嬰兒,和風細雨的麵對她的狂風暴雨,“男孩女孩不都一樣嗎?別生氣了啊,對身體不好。”


    “那我想要女兒啊!”


    “沒事兒,我們再生一個就是。”


    “萬一還是兒子呢?”


    ……


    我和飛燕站在旁邊,一臉同情的看著在外麵呼風喚雨的此刻卻滿臉傻笑的邊看兒子邊哄老婆,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恃寵而驕啊!韓語琴,你忘了想當年陸槿楓給你說句話你就樂得屁顛屁顛的時候了!陸槿楓,你被附身了嗎?你是陸槿楓嗎?


    女人一輩子,所求的不過如此吧。


    我攬著飛燕的肩膀,懶洋洋的站著,“我說,韓語琴同誌,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這樣讓我們倆這種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啊?”


    飛燕很利落的推掉我的手,“哎,說你自己就好了,別把我算進去,不好意思,我已經名花有主了。”


    我眨眨眼,看了她幾秒鍾,轉頭看琴子,琴子同樣愣了幾秒鍾,轉頭看陸槿楓,陸槿楓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停在琴子臉上,風輕雲淡的說,“哦,是有這事兒,我忘了告訴你了。”


    我以為,經過蔣闊的事情,飛燕再也不會踏出這一步了。


    後來,我才慢慢了解,飛燕的新男友是個美國人,高大清爽,沒有心機,很淳樸,講著一口蹩腳的中文,也許是思想開放,對於飛燕以前的生活方式絲毫不介意,反而對她越加體貼。他從來不會花言巧語,說的做的都是最簡單的,但是就是這種簡單,讓人感動。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身邊的人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那我的幸福呢?


    我回到z城半年多了,從沒有遇到過左秉南,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我忽然意識到,原來夜場是搜集信息最好的地方。他好像真的從我生活中消失了,就像未曾出現過。


    其實我並不想見到左秉南,我隻是想知道他的消息,默默的關注他就好。我也可以問陸槿楓,他一定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那什麽樣的借口去問。


    孩子滿月的時候,陸槿楓籌劃了很久,擺了很多桌,當我幫琴子整理賓客名單看到左秉南三個字的時候,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此時正值盛夏,陽光熱辣辣的穿過玻璃照進來,窗外蟬聲不斷,本來躁動不安的我忽然安靜下來。


    我一直以為我害怕的是離別的時刻,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同樣害怕重逢。


    那個時候他跟我說,讓我滾得遠遠地,一輩子別再回來,一輩子別讓他再看到我。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狹路"都是為了"相逢"所設,如果我注定要和他重逢,那我無話可說,我坦然接受。


    以他和陸槿楓的關係,他不可能不親自來,以我和琴子的關係,我不可能不參加,所以,這一麵不可避免。


    那天從早上開始我就開始反常,琴子很奇怪的問我,“我兒子滿月酒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我無言以對,可是我卻覺得陸槿楓笑得古古怪怪的,我實在不知道我和左秉南之間的事情他知道多少。不過也無所謂,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和左秉南之間的關係,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沒喜歡過我,他到底愛不愛我。


    酒宴還沒開始,我在休息室裏和飛燕琴子逗弄著孩子,然後陸槿楓推門進來。


    “你們看看誰來了?”


    我提著一口氣往他身後看,看到那張臉之後鬆了口氣。


    從國外回來的林楚,更花枝招展了,精致的臉上堆著滿滿的笑容。


    我摸著下巴,“嗯,更像了。”


    飛燕和琴子也拿探究的眼神看他,同時附和,“嗯,確實更像了。”


    林楚不明所以,“像什麽?”


    他忽然反應過來,大聲製止我們,“不許說!”


    琴子白他一眼,“小聲點別嚇到我兒子。”


    林楚忽然扔了手裏的行李走過來,“對,我還沒看看呢。”


    林楚指著繈褓裏的嬰兒,皺著眉,“這個,他,怎麽這麽像小猴子?”


    我拍掉他的手,“指什麽指,不能指!”


    他笑著問琴子和陸槿楓,“這個小猴子應該叫我舅舅對吧?”


    我轉頭看著他,這個男人褪去了眉宇間的稚嫩和青澀,真的不一樣了。他能說出這番話,真的不容易,他終於從男孩成長為一個男人了。


    陸槿楓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點頭。


    小武進來叫我們,“三哥,客人來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倒了,開始吧?”


    “好。”陸槿楓抱著兒子和林楚走在前麵,我們三個跟在後麵。


    剛走進大廳就看到左秉南站在大廳中央和一群人說話,胳膊上還掛著光鮮亮麗的傅曉涵。


    看到這兩個人我下意識的轉頭往回走,琴子和飛燕立馬過來一邊一個架住我往前走。


    “你跑什麽?”


    “我……”


    “夏落落,你丟不丟人,前兩天你罵我的話都忘了?”


    “你們倆是怎麽知道的?”我努力往後退,他們倆努力往前推我。


    飛燕和琴子看向左前方抱著孩子的陸槿楓。


    我眯著眼睛看琴子,“我從來不知道,冰山陸這麽,三、八!”


    後麵幾個字我湊到她耳邊越說越慢,越說越狠。


    琴子狠狠掐著我的胳膊,“是啊是啊,是我逼他說的!不許罵我老公三八!”


    說完把我的頭推向另一邊,我眯著眼睛看飛燕,“你是同夥!”


    飛燕架著我,“同你個頭啊,姐姐告訴你,什麽是最大的贏家,不是你們相遇的那一刻彼此不發一言的擦肩而過,而是他想要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而你卻風輕雲淡的和他打招呼,你要拿出實際行動向他證明,在你心裏他什麽都不是!特別是在新歡麵前!”


    “你對我可真夠狠的啊!”


    “不是不讓你哭,等沒人的時候你慢慢哭,使勁哭,但是在某些人麵前,如果你掉一滴眼淚都會被瞧不起。”


    飛燕邊說邊瞟那個看上去端莊大方的女人。


    我突然反應過來,我躲什麽啊,恐怕會風輕雲淡和我打招呼的是他吧。我下意識的盯著兩個人的手看,有婚戒,兩人的手上有一模一樣的戒指。


    我一直都做好了這個準備的,但是現在整顆心一墜千裏,涼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我算什麽舊愛,恐怕傅曉涵才是最大的贏家吧,她把新歡舊愛都占了,更何況,左秉南有那麽多舊愛,哪裏就輪得著我了。


    一抬頭就看到傅曉涵挑釁的眼神,我直接無視她,眼神從她臉上掃過。


    左秉南還是像不認識我一樣,看都沒看我一眼,好像壓根沒我這個人一樣。


    我和所有人一樣,看著台上的一家三口,陸槿楓左手抱著孩子,右手牽著琴子,很和諧很幸福。


    那天他好像說了很多話,可是我沒怎麽聽進去,我隻聽到最後一句,他說,曾經我以為我會那麽過一輩子,可是現在,你在我右邊,兒子在我左邊,我很幸福。


    台下掌聲不斷,我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大多是逢場作戲,這裏麵有很多人知道琴子的事情,陸槿楓肯定早就放話出去了,所以有些已經過去的事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以後琴子站在陸槿楓旁邊就是名正言順的陸太太,還是他兒子的母親。


    後來陸槿楓把孩子交給琴子去應酬,我們三個站在角落裏逗孩子,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所謂同性相斥死對頭是真的有心靈感應的,我一抬頭就看到傅曉涵站在旁邊,笑眯眯的看著琴子和她懷裏的孩子。


    “這孩子長得真可愛啊!長得真像你,陸太太。”


    我撇撇嘴,這麽點的小孩兒,哪裏就能看出來像誰了?我怎麽看不出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琴子抬起頭似笑非笑心不在焉的回答,“謝謝。”


    我感覺琴子和陸槿楓待在一起久了,也有了陸槿楓的範兒。


    天底下有哪個媽聽到別人誇自己的孩子不高興的,我知道她是為了我。


    傅曉涵側了側身,往大廳中央看,陸槿楓和左秉南正被別人圍著觥籌交錯,談笑風生,陸槿楓時不時的往這邊瞟一眼.


    “陸總對你真好啊“,傅曉涵往我和琴子中間擠了擠,“你真幸福啊。”


    我白了她一眼,看向別處,中途碰到左秉南的視線,他臉上還是淡淡地笑,嘴角還揚著,但是眼神裏都是細碎的冰霜,惡狠狠地看著我。


    我有些心虛,轉頭看看傅曉涵,他不會以為我欺負他老婆吧?我沒那麽低級。邊想邊轉到飛燕那邊避難。飛燕靠在柱子上,雙手抱在胸前,揚著下巴很淡定的看她倆表演。我一直覺得飛燕的氣場特別足,無論什麽時候。


    琴子這次連眼皮都沒抬,“嗯,謝謝。”


    “我還沒自我介紹吧”,傅曉涵邊說邊伸出手,“你好,我是傅曉涵,是左……”


    琴子打斷她,“對不起啊,我抱著孩子呢,手沒空。”


    說實話,我挺想聽聽傅曉涵說她是左秉南的什麽的。我覺得自己特別犯賤,不撞南牆不死心。


    傅曉涵有些尷尬,訕訕的收回手。


    我知道傅曉涵從不做沒有好處的事情,她放著這麽多名門貴媛不搭理,過來找我們,肯定有事情,我倒是想看看她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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