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秉南闔了闔眼,好像很累的樣子,緩緩開口,有點不自然,“陸槿楓跟我說,永遠那麽理智就永遠不會懂什麽是愛情。他還跟我說,假如你想要一件東西,就放她走,她若能回來找你,就永遠屬於你,她若不回來,那根本就不是那你的。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但是我知道我想你。你離開的日子裏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他這幾句話說的很隱晦,我一直懷疑他根本不會表達自己的想法。我隱約覺得左秉南對我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又不確定,不過我們很少這麽交流,除了最後那段時間。


    我低頭踢著腳邊的石頭,“我可真是感動啊,你就是這麽等的?和傅曉涵邊結婚邊等?我如果再晚回來會兒你是不是準備邊當爸爸邊等?”


    是啊,我就是介意,就是小心眼,沒辦法。


    “我沒結婚,既然是訂婚,那就能毀,當初就是這麽打算的,我已經盡力拖了。”


    我頓了一下,“然後呢?”


    他皺著眉好像說得很費勁,“我們,我們可以和以前一樣……”


    我的心被風吹涼了,臉上卻笑得風情萬種,“和以前一樣?包養嗎?不好意思,我從良了。”


    他轉頭看著我的眼睛,“夏落落,除了不能跟你結婚,我什麽都能給你。”


    我收起笑容,和他對視,“除了婚姻我什麽都不想要。”


    他永遠不會明白,從小到大我到底有多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


    他眼裏細細碎碎的星光漸漸消失,他抿了抿唇,臉色很難看的吐出一個字,“好。”


    然後閉著眼睛靠在車上好像睡著了。


    天氣不太好,好像要下雨了,我推推他,“走吧。”


    他微睜開眼,點點頭,上車後,他準備打火忽然問我,“你會開車嗎?”


    我盯著他的臉,車內光線不好,我也沒看出什麽,有些迷糊,他怎麽突然這麽問。


    “會是會,不過技術不好,開得很慢,還有我沒帶駕照。”


    他忽然解開安全帶,“你來開。”


    “我不認識路啊。”


    “我認識。”


    我坐到駕駛座上,歪頭看他,總覺得不對勁,不放心的問,“你是胃疼還是頭疼啊?帶沒帶藥?”


    他閉著眼睛,沒回答我,“開車,順著路往下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叫我。”


    我撇撇嘴,我很久沒摸車了,技術可想而知,半天才開出去幾百米,沒幾步就踩下刹車,左秉南前後晃了幾次後,睜開眼睛很無奈的看著我,“你是開車呢還是開船呢?”


    我無視他的嘲諷,很謹慎的盯著前方,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生死攸關啊。


    出事的時候都已經走到山下了,雨下得很大,迎麵而來的車燈很亮,我抬手一擋,不知道是不是路麵太滑車子突然歪了方向,我一緊張,頭腦發昏,油門當成了刹車,連方向都不知道變,衝著路邊的樹和石頭就衝了過去,左秉南撲過來轉方向盤的時候已經晚了,眼看就要撞上了,他猛地轉了幾下方向盤撲在我身上,一聲巨響和撞擊之後,車終於停了下來。


    我稍微動了動,沒有太大疼痛的感覺,我推一推壓在我身上的左秉南,“你沒事吧?”


    他半天才費力的撐起身體,依舊半壓在我身上,睜開眼睛眼神渙散,根本沒有聚焦,他對我笑了笑,突然吐出一口血。


    我被嚇住了,想扶著他,一碰到他的後背,手上就有溫熱濕潤的感覺,我就著昏暗的燈光一看,都是血,我的手上,他的身上,都是血,白襯衣濕嗒嗒的貼在他身上。


    我渾身發抖,想扶他起來卻又不敢動,他費力笑了一下,“別怕,你把我的手機拿出來,有一個快捷鍵,告訴他地址。”


    我顫顫巍巍的從他的衣服了掏出手機,撥通後剛說清楚情況,那邊電話就掛了,不等人說完話就掛電話這毛病是不是他們家的遺傳啊。


    掛了電話,我碰碰左秉南,“我扶你出去吧,會不會爆炸啊?”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不會,沒聞到汽油味,我現在不能動,你先出去,一會兒等他們來了,你就說你是路過的,千萬別說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他說完撐起身體,讓我出去。我出去後半蹲著,他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汗,呼吸越來越沉重,閉著眼睛好像昏過去了。


    我揪著他的袖口,邊哭邊叫他,“左秉南,你別睡啊,你跟我說說話,都是我不好。”


    他微微睜開眼睛,然後閉上,“我沒事,就是累了,我就睡一會兒,你別害怕,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我知道他傷得很嚴重,我怕他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不敢使勁搖他,隻能大聲叫他,雨水打在我身上很疼,但是我眼裏心裏卻隻有這個男人。


    “左秉南,你有沒有發現你的七巧板少了一塊?是我拿走的,我明天還給你好不好?”


    他還是閉著眼睛,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你想要……就……給你吧……”


    我不斷和他說著廢話,他基本不怎麽回答我,後來我握著他的手,緊緊地捏著,捏的我手疼,可是我還是不斷使勁,好像這樣就能留住他。


    周圍很安靜,我耳邊是嘩嘩的雨聲,好像天地之間隻有我一個人,我感覺到害怕。以前無論我在什麽地方,我都知道他會生活的很好,隻是沒在我身邊而已,能活著總是好的、現在我害怕,害怕他會死,我怕等我再想起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說的人真的來得很快,雖然很快,可是他們來的時候左秉南已經昏迷了。幾個醫生小心翼翼的把他抬出來送到救護車上,地上留著紅色的血水,很恐怖。


    警察過來問我的時候,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直的看著醫生和警察慢慢的把他救出來。後來一個領頭的人過來,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是剛才接電話的那個人。


    我顫抖著聲音按照左秉南說的回答他,他好像相信了。


    “好,謝謝你,我讓人送你回去,明天會有人和你聯係的。”說完轉身準備上救護車。


    我一把拉住他,“我想跟去看一看,行嗎?”


    他奇怪的看我一眼,我什麽也顧不上,隻是重複著一句話,“我想去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事……”


    他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頭,我跟著他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開得很快,烏拉烏拉的聲音聽得我更加緊張。幾個醫生在車內搶救左秉南,我身邊的人在不斷打電話安排,從他們的衣著我知道他們都是軍區醫院的,最後救護車果然停在軍區醫院門口。


    很多人等在門口,左秉南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我披著毯子坐在手術室門口不斷的流眼淚。我忽然覺得自己沒用,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哭。


    剛才那個人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是不是認識小南?”


    我沒有任何反應,哭的更加傷心,我知道左秉南都是為了我才讓我說我是路過的,可是這樣的話我又怎麽能再次說得出口?我不關心他到底是怎麽猜疑的,我隻想讓左秉南平安的從手術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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