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夜色漸漸安靜,蟲鳴一陣一陣的在角落嘶鳴。


    一幫喝醉酒的女人生拉硬拽王如虎,最後在李蘭推搡下,才結伴搖搖晃晃的回去二樓房間,龍叔挺著肚皮,搖搖晃晃的哼起戲曲兒上樓回到房裏,拿了一把二胡坐在簷下,對著夜空露出的月牙拉出一首淒慘《二泉映月》。


    王如虎扛著露出半個屁股的哈羅德回到三樓,踢開他租住的那間房,丟去床上,轉身回到屬於自己那間,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躺去地上的床鋪,枕著後腦,看著窗外漸漸隱去雲後的月牙。


    喝過酒,睡意還並不濃,隨手摸去床側,拿過一個包打開,月色照進窗欞,那塊硬盤舉在手裏翻看,怎麽也看不出裏麵的研究資料有那麽重要。


    ‘也不知道那個叫李然的小青年怎麽樣了?’


    他不明為這麽一個小小的東西,甘願把命搭上,對方為祖國的做法,他始終沒有什麽感覺。


    難道失憶前,我是一個天性冷漠的人?


    .......那我還是喜歡現在的自己。


    想了想,還是將東西塞回包裏,放去床頭一側,脫去外衣,抱著膀子躺下去,輾轉幾下還是漸漸沉睡過去。


    窗外月光如水,遊雲拂過清冷,漸漸遮去光芒。


    二胡淒美的聲音還在夜裏回蕩。


    床上入睡的男人,嚅了嚅嘴角,闔上的眼皮下,眸子開始轉動,一個月一次的夢境又來了。


    “如虎......你練會了嗎?!”


    王如虎陡然睜開眼睛,視野間老山密林,層層薄霧在夜色裏彌漫,背對的老人在月下打拳,破破舊舊的褂子在風裏撫動,慢騰騰的推出一掌,不遠的樹梢‘唰’的劇烈搖晃。


    收勢,側身邁出一步,化掌為爪,帶起風聲,指尖嘭的破開麵前的大樹,手背青筋鼓漲,猛地向後一拔,有人粗的大樹中間斷裂,晃著茂密的樹籠掀飛,劃過夜空月色呼嘯而來。


    這邊,身形不由控製般,王如虎陡然“喝啊——”的大吼,抬手握拳揮出,轟啪的巨響,一拳砸在粗大的樹身,枝葉亂顫脫落,圓滾滾的木身偏斜翻滾落去泥地。


    “師父.......我還要練多久,表弟他殺人坐牢了.......我要賺錢,把他撈出來.......”


    王如虎上前一步,腳掌陷進泥裏,朝著那邊的背影嘶吼:“我要出去賺錢,誰要在這裏練那屁的不死功!”


    月光透過林隙,照在翻湧的薄霧,月光裏的老人緩緩側過半張臉,目光陰森而詭異。


    “所以,你就在飯菜裏下毒,要毒死我?!”


    枯瘦的臉頰顯出幽綠,眼珠仿佛陷入眶裏,瞬間在王如虎視線裏拉近,將他吞沒下去。


    風聲吹動床簾,撫去床鋪,上麵輾轉的男人在夢裏陡然:“啊!!”的一聲大吼,睜開眼睛,唰的一下翻坐起來。


    不遠的一棟樓裏,窗戶之中,有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吼:“還要不要人睡了,家裏沒有表啊!淩晨三點了,還不消停!”


    外麵傳來暴躁的話語,隔壁像是睡著的人落下床的聲響,以及哀嚎兩聲,讓滿臉汗漬的王如虎感到踏實許多。


    劇烈喘了幾口粗氣,一頭躺了回去,想著剛剛夢裏發生的事,難以入睡了。


    難道是我殺了師父?


    ‘那......我到底練會了那什麽武功了嗎?’


    ‘刀槍不入,算不算?可為什麽又感覺不出。’


    一連串的疑問瘋狂的在腦海裏閃爍,直到外麵雞籠響起幾聲嘹亮的啼鳴,才昏昏沉沉的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哈羅德就過來叫他,起床後,腦袋都在隱隱作痛,不過接下來的事,還是要賺錢為主,這樣才能解開失去的記憶,解開困擾自己的夢境。


    隨後,冷水衝了一個澡,讓自己清醒許多,白天在龍叔的店裏幫忙做一些事,也會出去送些外賣,認識唐人街的同胞。


    等到了天色降下,便與哈羅德匯合,一起去找到打黑拳的地方,讓王如虎失望的是,根本沒有讓他能出第二拳的拳手,往往上來基本就一手摔翻,或一拳打倒在地。


    這幾天裏,他也沒打算殺人,畢竟這些拳手跟之前那個黑人赫爾塔不同,沒有什麽仇怨。


    不過,赫爾塔教導出來的那個弟子托裏在見到他連續幾個晚上勝利,都沒出過第二拳,常常過來請教,要拜王如虎為師,甚至還追到唐人街來。


    每次一登門,龍叔臉色就變得難看,拿著掃帚就將對方打出去,不久,還在門口立了托裏的畫像,寫著不準他進來。


    而哈羅德最近也跑的非常勤,到處聯係賽事,比賽完後,將自己關在房裏,坐在床上興奮的一張張數著鈔票,隻是到了後麵,能聯係到的這種街區黑拳賽越來越少了,沒人願意跟王如虎打。


    當然,還有一件令王如虎哭笑不得事。


    李蘭自從知道打拳的事,每次都會等到兩人回來,打聽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後來哈羅德一時口快,說了過兩天周末要去斯賓斯夜總會參加擂台賽,贏更多的錢,還叫李蘭直接去買王如虎贏,有多少壓多少。


    對於賭博,女人不感興趣,甚至告誡哈羅德別做,不過王如虎要去打擂台,多少是很興奮,一下班就在唐人街到處拉人,說是到時候給如虎打氣加油,為了事先神秘,還有顯擺一番的意思,沒直接說出來,隻是叫人過去,到時候有驚喜。


    甚至還自己做了一個小旗,上麵畫了一個小腦虎,等到了周末,來的卻是不多,隻有出租樓裏的那幫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女人,就連龍叔也特意穿一件短袖花襯衣過來。


    看到閃爍霓虹的燈光,以及裏麵傳出的嗨樂,一個個麵麵相覷。


    “蘭姐,你說的驚喜,不會是阿虎在裏麵當牛郎,讓我們捧場吧?”


    “......也說不定是脫衣舞。”


    “要是當時候真是這樣怎麽辦?要不咱們湊錢一起?”


    “你一說......為什麽我有些激動?”


    李蘭懶得理她們,看著外麵站著的黑衣人,她也從沒進過這樣的場合,有些膽怯,一想到王如虎已經進去裏麵,吞了吞口水,挺了挺胸口,朝身後的花枝招展的姐妹們揮了一手。


    “走!進去!”


    十幾雙高跟齊齊踏上石階,走進大門,裏麵閃爍的燈光下,看著搖擺的人群,微微發愣的女人,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


    ........


    門外,龍行正卻是被攔了下來,黑衣保安伸手指了指不遠,示意讓他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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