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準備睡下的母親,聽到自己“兒子”受傷之後,急匆匆的趕往相府,坐的不是馬車,而是騎馬奔去。


    趕到相府,她衝到顏凡房間,心疼的看著她。枕頭上已經布滿血跡,右手畸形的放在肚子上,她就這樣靜靜的躺著。麵色慘白,氣若赴死。夫人立即替她把脈。她確實是學過醫術,隻是隻能對付跌打損傷,再加上顏凡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嚴重的傷,夫人一下子又亂了神。


    顏之意來到房間,見夫人隻爬在顏凡身上痛苦,怒道:“你哭有什麽用,凡兒能好起來嗎?”


    夫人怒道:“凡兒那麽嚴重的傷,你不去請大夫,我隻當是受了輕傷啊,你還不快去請大夫,耽誤這時間幹什麽。”


    顏之意猶豫著,夫人站起來,咬牙切齒的輕聲說:“今天我女兒要是有三長兩短,我就跟你拚命,你個老糊塗。”柳不尋提著兩個人頭出現,他從懷裏拿出一包藥,提給站在門口的‘桃花’說:“去煎藥。”原來他走之前已經給顏凡把過脈,他早就猜到顏之意的猶豫,想著自己的愛徒斷不能出事,先把命保住再說,於是他去醫館自己開了一個保命的藥方,這個藥方是他的師父傳下來的,隻要喝下去,就能保住一條命。


    ‘桃花’將藥放在藥罐中,猶豫了半天,如果她死了,那自己不就自由了嗎?抉擇一番之後,他於心不忍,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掉,還是去煎藥。


    顏之意推開門,看見柳不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急道:“師父,救救凡兒吧。”柳不尋笑了笑,說:“我已經吩咐人去煎藥了,我愛徒到底去幹什麽了?”顏之意將王家的事情與柳不尋說,柳不尋若有所思半晌,陳家生從邊上竄出來,不小心踢到了邊上的頭,他扯著笑臉問:“師父,我想去看看師兄的情況。”


    顏之意立刻回絕,白淵走來,蹲在地上,手裏拿著一根木枝,戳了戳地上的兩個人頭,他很好奇,是什麽東西在控製著兩個屍體。


    那邊,藥已經煎好。碧靈端著藥,走進房間,柳不尋看了看站在遠處的‘桃花’,笑了一下。他又注意到了邊上的白淵,“少俠,怎麽稱呼啊。”白淵抱拳,十分正式的說:“在下白淵,見過柳前輩。”


    “哦?你認識我?”


    “嗯,你的葫蘆上刻著‘柳’字。”


    “哦哦,哈哈哈哈,後生可畏。”柳不尋笑著,突然對顏之意說,“那藥不過是可以維持她的生命,還是去宮裏請禦醫吧。”


    顏之意猶豫,不過是害怕顏凡的身份暴露。這可是欺君之罪,滿門抄斬,若是真弄出事端,他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白淵不知道顏之意為何猶豫,隻以為他看不上宮裏的大夫。便說:“顏大人如果相信在下,在下可以請師父過來替公子醫治。”柳不尋雙手背在伸手,怒瞪顏之意一眼,隻對白淵說道:“那就麻煩少俠了。”


    白淵走後,柳不尋與顏之意走到牆角,四下無人,柳不尋先歎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她畢竟還是你的孩子。”顏之意緩緩點頭,眼裏泛著淚光,他又怎麽不會不心疼。天上月光清冷,屋裏傳出抽泣聲,屋外唯有輕聲歎息。碧靈與夫人守在顏凡身邊,與顏凡一同長大的碧靈用手帕抹淚,夫人伸手擦幹淨顏凡臉上的灰塵,藥給她喂下,氣息已經平穩。


    白淵帶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女孩匆匆趕來,女孩沒有多說話,直奔顏凡的房間。顏之意猶豫了一下,還是隨她去。


    門被人推開,夫人起身,她不解的看著女孩。女孩大概15歲的樣子,一聲淡黃色長裙,清秀可愛。


    女孩推開她,先給顏凡把脈,嗬斥道:“拖了那麽久,如果不是有護心靈藥吃下去,早死了。”夫人還想說什麽,顏之意站在門口,說:“夫人,這是大夫,出來吧,碧靈,你也出來。”


    房間裏隻剩顏凡與那姑娘兩個人。女孩打開藥箱,拿出幾瓶藥,又拿出靈針,與她喂下藥丸,正要施針,脫了她的衣服,看見裹在胸前的白布,全都明白了。她原來是個女人,扯掉白布,她白皙的背上赫然有一道黑色的手印。“屍毒?”她驚呼,毒氣向整個背脊蔓延,如若不將屍毒排除,她必死無疑。


    房間內,燭火搖曳,直到天空吐白,她也不曾出來,外麵的人在外麵等了一晚,夫人回到自己府中休息,顏之意讓大家先去休息,並給白淵安排了廂房。


    午飯時,還沒有動靜,顏之意急的滿頭大汗,夫人帶著顏凡愛吃的東西匆匆趕來,正好遇到了江天縱來訪。


    江天縱走到院子,就看見了地上放著的兩個人頭。身邊的李修明蹲在地上仔細觀察起來:“看來那17具女屍也與他們有關。等顏相醒來聽聽她怎麽說吧。”江天縱點頭,顏之意行禮,恭敬的說:“小兒重病在床,大人先去偏堂休息吧。”


    江天縱卻問:“怎麽受的傷?”顏之意將事情的經過盡數告知,江天縱立刻對李修明說:“走,我們去拜訪一下王大人。”而後兩人離開。


    夫人拿著飯菜走來,對顏之意說:“吃點東西吧。”


    突然,女孩推門出來說:“好了,傍晚應該能醒,不過要靜養一段時間。”


    顏之意忙上前,拱手道:“多謝姑娘相救。”女孩打了一個哈欠說:“下次別再這樣拖了。”顏之意從袖子裏拿出一張五百裏銀票,遞給女孩,女孩大方收下,隨即離開,白淵追出去,問:“師父,她怎麽樣了?”


    女孩伸了個懶腰說:“還行,能醒過來。徒弟你認識她?”


    白淵點點頭道:“好友。”


    傍晚,夕陽斜照,整個院子金光閃閃,江天縱已經從皇帝手中拿到扣押令,扣押了王大人,隨後命李修明去探望顏凡。


    李修明撐著傘走到顏凡房間,顏凡剛剛醒來,坐在床上,披頭散發,目光呆滯。她似乎很冷,用被子將自己牢牢包裹住。碧靈坐在床邊,在一點點喂她喝藥。


    李修明收傘笑道:“可好些了。”


    顏凡緩緩轉過頭,麵無表情的說:“王大人。。。”


    李修明笑道:“王大人已經被扣押,在此之前他已經在大人麵前招供了,受人指使。用自己的女兒在你麵前演了一出戲。”


    顏凡呆滯了幾秒,揮揮手讓碧靈離開,又說:“他們為什麽可以控製屍體?”


    李修明端起碧靈放在邊上還沒有喂完的藥,坐在顏凡對麵,一邊喂她,一邊說:“那兩具屍體已經被抬去太醫院了。你先好好養傷吧,別的事情不用操心了。”聽到這個話,顏凡心中不免開心起來,笑道:“那感情好。”


    這幾天修養在家,那遊手好閑的賀飛虎跑來問候,顏凡見到他便頭疼,隻讓他安靜些。他笑嘻嘻的說:“我聽說醉紅樓出了一個頭牌,美若天仙,等你傷好了,咱們去看看。”顏凡不喜歡去這種花花場地,搖頭拒絕。這時,白淵進來,問道:“好些了嗎?”顏凡微微點頭。


    不一會兒,李修明到訪,賀飛虎笑道:“你這裏可真熱鬧,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李修明一踏進門就說:“羅大人自盡了,被獄卒發現的時候,身體都硬了。還有,太醫在花姐和朗廷嚴的腦子裏發現一種黑色的石頭,初步判定,讓他們再動起來的,就是這個奇怪的石頭。”白淵聽後,不免好奇的問:“究竟是什麽樣子的石頭?”顏凡也問:“我也想知道。”


    李修明淺笑道:“我也想帶來,可是太醫們還在研究,就連羅大人的屍體也送到了太醫院。”


    這下太醫院的太醫有的忙了。


    李修明走後,白淵也若有所思的離開,他來無影去無蹤,比師父柳不尋還要神秘。


    顏之意已經離開,顏凡難得清靜幾天,突然又從宮裏傳來噩耗,太子病逝。這下皇宮徹底炸開鍋,不光是太醫院的太醫遭殃,連負責調查太子中毒一事的江天縱也倒了黴,不僅罰俸三月,還被皇上抓住怒罵一通,好在顏凡受傷,躲過一劫,如今官場已經有人控製住,堂而皇之的害死了太子,無疑是在挑釁皇上。


    江天縱在院子裏轉來轉去,貼身丫鬟彩悅見他臉色極差,難免慌張起來,不小心打翻了茶水,這下更是惹怒了江天縱,隻聽他怒道:“不過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將來自己當家做主又該怎麽辦?”江天縱平時很少對丫鬟這樣嚴詞厲聲,那彩悅被他這樣一凶,不覺的哭了出來,江天縱原本發泄一番倒也無事,一聽她哭,心中難免煩躁道:“不過說你一句就哭,還能做什麽?趁早離開的好。”


    聽到江天縱要趕她走,她連忙跪下說:“大人,我不敢了,我錯了,求大人不要趕我走。”


    李修明也出現,替那丫鬟說話:“大人,無非是件小事,算了吧。”江天縱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李修明,如今我做事,你越來越愛插話了。”


    顏凡本來想來奚落江天縱一番,剛進門就看見這樣的場麵,皺著眉說:“好了好了,江天縱,你也別拿別人撒氣,你拿著皇上給的俸祿,被罵兩句怎麽了。”江天縱看著一手綁著繃帶,一頭紮著紗布的顏凡,冷笑道:“你不好好養病,到這裏來幹什麽?”


    顏凡也冷哼一聲:“現在京城都亂套了,我還能坐得住嗎?”她伸出一隻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彩悅說,溫柔的說,“去給我沏茶吧。”


    江天縱也冷靜下來,坐在凳子上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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