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令懷中的動靜惹得大家紛紛看過去, 驚疑不定。


    “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秘書護著主席不讓他上前去看, 慌張地問道。


    榮錦皺了皺眉頭, 瞧了眼地上還在哀嚎不止的金絲小牢籠, 讓陳向陽把她抱去陳司令那邊一點,她得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司令懷裏的人慢慢掙開了眼睛,裏麵的神色單純又懵懂,如同一張白紙。


    “娘,娘, 吃糊糊, 狗娃餓……”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揉著眼睛癟嘴, 說話的動作神態像是一個稚齡的嬰孩一般。


    陳司令歡喜於寶貝孫子能清醒過來, 抱著人狠狠親了幾口, 片刻後卻發現不對勁了。


    孩子不停地嚷嚷著餓,想吃什麽糊糊的, 還左顧右盼地找他娘,沒找到後就哇地哭起來了, 鼻涕眼淚抹了一臉一身, 和之前那個聰慧講禮貌愛幹淨的孫子天差地別。


    陳司令心中一個咯噔, 一邊給孫子擦著鼻涕眼淚一邊說道, “紅兵,我是爺爺啊, 你不記得了?”


    然而懷裏的人根本像以前那樣很快就給他回答,而是撲騰著哭鬧著想掙開他,要找爹娘。


    “爹, 爹,娘,狗娃吃糊糊,娘,壞人,壞人!”陳紅兵磕磕巴巴地哭得淒慘,掙不脫陳司令的禁錮後開始用手使勁拍打他。


    陳司令神色呆滯,頭上臉上挨了幾巴掌,火辣辣的疼他感覺不到,因為心裏此刻已經血淋淋的被剜了肉一般。


    他的孫兒可是打小就沒有見過親爹,在寄養的那戶農家長到一歲多,更沒有喊過對方爹娘。


    直到兒媳婦將人找到帶回京都,他們才慢慢教他喊娘喊爺爺,爹是很少喊的,那是家裏的忌諱,怕觸到兒媳婦的傷心處。


    即使孫子不知從哪兒學會了喊爹,也不會這麽渴望地找爹,因為他自己都知道,他爹早就不在了,懂事後幾乎從沒提到過。


    而現在,孫子不僅找爹找娘,還有什麽狗娃、糊糊的,甚至都不認識他這個爺爺了。


    更沒有以前的聰明伶俐,活像是……傻了。


    榮錦瞅了半會兒,心裏頭大概有了猜測,不過具體如何還得驗證一番。


    “怎麽樣?那孩子……”主席忽然出聲問道。


    他不顧秘書的阻攔已經走到陳向陽的身後,臉色複雜地看著神情恍惚的陳司令,問榮錦的看法。


    榮錦攤了攤手,“當時不是說要盡量保住孩子嗎?髒東西抓到了,孩子沒事啊。”隻不過一切回歸了原位。


    “這是……原來的那個孩子?”主席好似豁然大悟地懂了她的意思。


    榮錦記得劉部長的調查資料裏有那對寄養夫妻的相片,為了確定那具身體裏到底是不是正主,她讓主席拿一張過來試一試。


    陳司令已經癱坐在地上,神色呆呆愣愣中夾雜著幾絲淒楚,懷裏的孩子跟個使性子的娃娃似的,哭鬧著將他抓撓的一臉血檁子。


    主席看了心酸,知道老朋友終於是發現了什麽,心裏大概已經確定了事實真相。


    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像是失去了生活的支柱一般。


    他歎口氣擺了擺手,劉部長立馬上去幫陳司令製住哭鬧不止的孩子,好歹給老前輩保留點顏麵,被撓的一臉血的像什麽樣子。


    秘書很快取來了劉部長當時做報告時力求真實拍下的相片,雖然是黑白照,但上麵的人像能看的很清楚了,不妨礙辨認。


    “把相片拿給他看。”榮錦指著被劉部長製住的孩子說道。


    那孩子還在哭號著,找爹找娘,就是不認識陳司令,老人家看著他眼眶泛紅,頭上還流著血,模樣十分狼狽。


    秘書不明所以,在主席的點頭認同下,他拿著相片舉到嚎啕大哭的孩子麵前。


    劉部長看了眼,認出這是當初他讓人給那對夫妻拍下的。


    由於拍之前為了能拍清楚長相麵貌,所以提前給那兩人都洗刷幹淨了,拍出來的效果不錯,即使相片有點糊,但是人臉還是很容易認的。


    哭鬧不止的小孩淚眼迷蒙間看到相片,立馬認出了上麵的人。


    “娘,娘,狗娃要吃糊糊。”孩子破涕為笑,掙著兩隻手想上去搶相片,被秘書躲了過去。


    陳司令這會兒已然騙不了自己,這孩子、這孩子……


    他咳嗽了幾下,爬起來佝僂著背走到秘書那裏奪走了另一張相片,然後放到曾經的寶貝孫子麵前。


    “紅…狗娃,你看看這是誰?”他手上舉的正是那對夫妻中的丈夫,陳司令當年見過一麵的,隱約認了出來。


    哽咽的孩子看都不看他,盯著相片揮舞著手歡欣地喊爹爹爹,徹底打碎了陳司令心中殘存的希望。


    當年的寄養,那對夫妻即使算是他孫子的養父母,也不會敢讓他的孫兒直接喊他們爹娘,更不會變傻了還記得他們!


    所以,當初兒媳婦剛把人帶回來那會兒,孩子是被提前教好裝的嗎?


    陳司令心痛難當,怎麽就裝的那麽像?騙過了兒媳婦,更騙過了他這個在戰場上身經百戰自喻為有點小聰明的老家夥。


    “老陳,想通了嗎?他不是你的親孫子。”主席歎息著走過去,拍著老朋友的肩膀安慰。


    陳司令虎目含淚,敦厚的方臉蠟白著,抬起頭通紅著眼看看抱著相片啼哭的孩子,再看看另一邊站在那兒沉默不言氣質初見風華的男娃,神色複雜難言。


    “他真是我的親孫兒?我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的。


    好好的孩子怎麽會被調換,對方一歲大的小孩子怎麽把家裏的兩個大人耍的團團轉的,還有親孫子和那孩子的長相,這一點最讓陳司令想不通。


    即使依然接受了孩子被調換的事實,卻仍糊裏糊塗著,這一件被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既然雙方都心平氣和了,主席就讓大家都坐下來,有些事能一次性解決清楚就解決清楚了,不必遮遮掩掩,以後也不用心有隔閡。


    那個孩子被劉部長抱著還在抽抽噎噎,主席看他一直在嚷嚷著吃糊糊吃糊糊的,猜測可能是餓了。


    秘書找來了麥乳精,用搪瓷杯給孩子沏了一杯,劉部長圈住人給喂下一口,孩子嚐到了甜味,開始抱著被子咕咚咕咚地猛喝,終於不再哭鬧了。


    所有人看著他,心裏均是有點複雜。


    “他這是什麽情況?”主席再次向榮錦問道。


    榮錦正舔著秘書貢獻的私貨牛軋糖,聞言頭也不抬地指著地上那個已經發不出慘叫的金絲小牢籠,說都是他的鍋。


    “現在的陳紅兵,才是真正的陳紅兵。”榮錦看了眼喝糖水的孩子解釋道。


    而之前的陳紅兵應該是在真陳紅兵一歲左右時附在了他的身上,因為具備成年人的智商和手腕,再加上怨氣滿腹,之後一係列的事情能瞞天過海達成目的也就不足為奇了。


    主席幾人聽的恍然大悟,而陳司令混混沌沌的腦子豁然貫通,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解釋的通了。


    隻是,答案太過離奇,甚至還涉及到神神鬼鬼,陳司令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五顏六色精彩紛呈。


    可見此刻他的內心是如何翻江倒海地不平靜了。


    孩子調包的事是真,他已經明白過來,也親眼見到了切實的證據,這個是毋庸置疑的。


    隻是世上真的有神仙妖魔存在嗎?


    擱在以前,若是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他八成會斬釘截鐵地說沒有,然後再把心誌不堅竟然敢懷疑社會主義科學觀的人批評教育一通,最好將人扔去上幾節課學學科學知識。


    然而現在,就在剛才,他同樣親眼所見那個被他親孫子抱著不撒手的女娃娃施展了神通,將附在別人身上欺騙與他的妖魔抓了起來。


    原來世上真的是有神仙的啊……陳司令一臉恍惚之色,以往的常識和觀念搖搖欲墜,快速崩塌,震蕩得連真孫子假孫子的問題都暫時顧不上了。


    眾人知道他不好受,這會兒沒再打擾他,讓他坐在那兒好好緩一緩。


    “這個孩子呢,以後就這樣了?”五六歲傻的跟一歲的奶娃娃似的,劉部長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其他幾人也都奇怪這個問題呢,聽這話後全都看向了榮錦。


    榮錦搖搖頭,“他很正常啊,一點都不傻,隻是……”五六歲的身體,一歲孩子的智商罷了。


    因為當時重生魂附身時正主年齡太小,所以現在即使清醒了,他當時多大現在也就多大,跟他已經長大點的皮囊沒有關係。


    眾人聽的大為驚奇,又有些理所應當的感概。


    “所以,他現在就相當於是一歲的娃娃,重新養大就好了?”李婆子也忍不住湊過來,好奇地問道。


    榮錦點點頭,確實再重新養大就好,隻是當初養大他的那個人,不知道還願不願意養了。


    她看了看身邊的小夥伴,轉而望向陳司令,他那一副仿佛世界都塌了的模樣讓榮錦有點不爽,以為他是因為喜愛疼寵的孫子竟然不是自家的一事被打擊到了。


    可是這個老人家毫不講道理,明明陳向陽才是他親孫子,他在知道事情真相後光顧著為假孫子傷心,怎麽不關心關心親孫子這些年怎麽過來的、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罪?


    陳司令有點冤,他隻是暫時被神仙的存在鎮住了而已。


    等他好不容易從內心崩塌的廢墟中掙脫出來,剛回過神就對上榮錦責怪又嫌棄的莫名眼神。


    陳司令隻疑惑了一下,視線就被挨著她的陳向陽吸住了目光。


    這個孩子是如此優秀,年紀尚小就已初見日後非凡的風采,若是好好培養,必定能成為國家棟梁之才。


    也不知道以前他是怎麽過來的,是哪個好心人將他教導的這般好。


    經曆過剛才那麽些事,陳司令心中七上八下,不確定對方還會不會願意認他。


    “孩子,我、我是你親爺爺,你願意跟爺爺回家嗎?”他期待地問出這句話,語氣局促又忐忑。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在十點哦,頂鍋蓋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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