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女孩轉過頭來,看向停留在她身後的男孩。


    “沒什麽。”男孩注視著眼前女孩明媚的笑顏,快步追上,“就是感覺忽然有些不可思議,就像做夢一樣。”


    “我也是。”女孩自然地握住了男孩的手掌,注視著男孩的眼睛,俏臉微紅,卻很認真,“不過,這也很自然,不是嗎?”


    女孩的手軟軟的,有些涼。


    青梅竹馬,彼此相熟,多年的默契,在大學畢業的那天晚上,男孩終於勇敢地邁出了那一步。


    路燈溫黃的燈光透過樹梢灑下,明亮的月色灑在不遠處的江中,泛起了點點微光。


    女孩拉著男孩走到江邊坐下,挽住了男孩的手臂,倚靠在男孩肩頭,安靜地注視著泛起微光的江水。


    男孩伸出另一隻手,拂過女孩的發絲。


    “知道嗎?”輕柔的話音從女孩櫻色的唇中吐出,“我幻想這一刻已經好久好久了……”


    “現在,我終於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身邊了,”女孩眯起眼睛,蹭了蹭男孩的肩膀。


    “就這樣走下去,我們會結婚,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會去看海,會去看日落……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我會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你身邊。”


    男孩靜靜地聽著女孩絮絮的話語,臉上洋溢著滿足平和的笑容。


    兩人的影子被從身後猛然射出的燈光映射到了江水中,影子快速地從模糊轉為清晰,男孩的影子迅速拉長,接著將女孩推向了一邊。


    刺耳的刹車聲劃破了夜晚的寧靜,緊隨其後便是落水的水聲。


    “鍾樺——!”女孩的呼喚撕心裂肺。


    ————————————————————


    身體越過大腦做出的行動,慕尋,她應該沒事吧?


    飛在天空中的鍾樺看向跌坐在草地上的女孩。


    慕尋愣愣地跪坐在草地上,臉上寫滿了驚慌,不過看上去沒有受傷呢。


    ‘隻不過……背部好燙啊,甚至已經壓過了痛覺。’


    “呃啊……”忍受不住的鍾樺不自主地痛呼了起來。


    【確認完畢。成功獲得……[對熱抗性]】


    ‘我……是被車撞了吧?’


    鍾樺的餘光看到女孩從地上爬起來,將車門打開從裏麵拽出了一個喝的爛醉如泥的男人,狠狠地甩了兩個巴掌,接著鬆開男人朝著水麵衝來。


    ‘嘛,居然死的這麽窩囊……’


    【確認完畢。成功獲得……[撞擊抗性],複合強化,成功獲得……[物理攻擊抗性]】


    “噗通——”


    鍾樺落入了江水,江水被從他身體滲透出的血液染紅。


    江水的冰冷中和了鍾樺傷口的灼燒感,江水倒灌的窒息卻將他包裹。


    “唔……”數個水泡順著鍾樺口鼻處的殷紅水流慢慢升騰。


    出自本能,鍾樺揮舞著四肢,劇烈的疼痛從傷口傳遞到了他的全身,讓他不得已地停滯了行動。


    “……”一串水泡再次順著殷紅的水流向上流動。


    【確認完畢。成功獲得……[痛覺無效]】


    “咕嚕咕嚕咕嚕……”大量的水倒灌進了鍾樺的口鼻。


    ‘先是車撞,然後溺水?’


    【確認完畢。無需實體以及呼吸的身體,更換完成】


    ‘你好吵誒,從剛開始就一直吵,你是天使嗎?如果你是天使的話,就幫我個忙吧’


    過去的記憶在短短的一瞬間在鍾樺的腦海中閃過。


    ‘慕尋,她是個好女孩,如果你是天使的話,就幫我,讓她在她構想的那個世界,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吧。’


    【確認完畢。獲得獨有技[構想者]】


    鍾樺的眼睛在水流的刺激下漸漸模糊,已經失去知覺的手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住。


    ‘軟軟的,涼涼的,是慕尋吧?放棄吧,沒有協助的話,你一個人是救不了我的,抱歉,耽誤了你這麽多年,如果我能夠正視自己的感情,調整好狀態,早一點,或許……’


    【確認完畢。獲得追加技[協助者],條件符合,追加技[協助者]進化……成功進化獨有技[協調者]】


    鍾樺的意識逐漸模糊,用盡了自身的力氣,微微轉動著手。


    慕尋咬緊了牙關,緊緊地捏著鍾樺的手,然而,鍾樺的手還是從她的手中滑落。


    ‘好冷……這就是水底的感覺嗎?’


    【確認完畢。成功獲得……[對寒抗性],因獲得[對熱抗性]、[對寒抗性],技能進化變動成為[熱變動抗性]】


    ‘我大概……要死了吧?嘛,雖然你們都拋棄我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唔,爸,媽,能夠快快樂樂地度過以後的日子。’


    黑暗蔓延上了鍾樺的視野,鍾樺死死地盯著那一絲絲的微光,努力地睜大眼睛。


    ‘唯獨你,慕尋……我也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可惜,現在我能對你說的,隻有……對不起了。’


    ‘你還年輕,你會找到一個你愛的,愛你的男孩子,然後結婚,生一個可愛的寶寶,去看海,去看日落……’


    ‘他會以丈夫的身份陪在你身邊,陪你做完那些你想做的事情……’


    ‘會取代我,然後慢慢地成為你記憶的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直到成為你記憶的全部,’


    ‘真是羨慕到嫉妒啊……’


    ‘說起來,剛剛一直在耳邊吵的東西,現在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眼中的黑暗越來越濃,四周無比地寂靜。


    ——————————————————


    短暫而急促的疼痛從慕尋的心口蔓延。


    “嘭!”慕尋手中的手機從耳畔滑落到了地上。


    “鍾樺……”慕尋愣愣地看著鍾樺沉下去的地方,泣不成聲。


    “嘟——嘟——嘟——”


    “喂,小尋啊,怎麽想到給媽媽打電話啦?”電話裏傳出了成熟女人的聲音。


    “媽……”慕尋抽泣著拿起電話,良久,沙啞著嗓子,“鍾樺,不見了。”


    ————————————————


    ‘終於要來了嗎?’


    ‘原來這就是死亡嗎?’


    ‘倒是和我想象的一樣呢,孤寂,黑暗……’


    ‘或許,這些黑暗本該在那一年就吞噬我了,因為你,才讓我享受了這麽多年的光芒,’


    鍾樺的意識逐漸沉淪了下去。


    ‘累了,太累了,我睡了。’


    ‘那麽,晚安了,我的光……’


    這是鍾樺在人世間,最後一句內心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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