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錢的元熤在城中找到了過夜的客棧,身體是找到了寄宿的地方,但心神卻久久不能平息。


    “主上,這麽晚還不休息,是有什麽心事嗎?”


    “沒,我隻是在想,這可能是一次改變的機會。”


    “屬下也建議您暫時加入他們的隊伍。”


    “嗯?我還以為你又會慫恿我使用‘勇者’的名號。”


    “雖然追隨的時間還很短,但屬下依舊能夠感受得到——主上似乎很是忌諱‘勇者’的名號。”


    元熤慢慢閉上眼睛,隨即又睜開,道:“琥珀,勇者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


    “當然是實力強大並且廣善施德的人啊。”


    “嗯…的確,有實力就有話語權,但也僅限於此。古往今來,曆代帝王皆實力雄厚,但行暴政,隻喚作暴君;有實力,知賢德,不過明君而已,何來勇者?”


    “那依主上之見是……”


    “你之前有跟我說過,如今這裏的一切都源自於上一任勇者,並且這種局麵整整維持了千年,絲毫未變,由此,在我看來,勇者即為開拓者,還是作為槍尖的開拓者。”


    “主上是想成為這名開拓者嗎?”


    “沒錯,開拓總要有人率先揭竿而起,我便是處在這樣的位置,但是,我不希望我是以所謂的‘勇者’身份來擔當這個角色。這個世界好不容易將‘勇者’一事埋在遺跡中遺忘了千年,不應該再被打破,它需要的是自給自足的開拓力,而不是靠著召喚而來的異鄉人來重建平衡。”


    “主上的意思是…以本土之士,行勇者之職?”


    元熤微微一笑,從床上坐起身來,道:“名副其實!”


    翌日晌午,元熤在廣場的邊上找到了那個團隊。


    “看樣子,小兄弟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利潤總是伴隨著風險,豈能因為一點困難就唯唯諾諾停滯不前。”


    “哈哈…性情中人,我們肯定很合得來。”大叔又一次拍了拍元熤的肩膀,“現在我們互相熟悉下,我是這個隊伍的領頭——萊瑞克,白銀銘牌二段。”


    “比頓,黃銅銘牌六段。”


    “比爾特,黃銅銘牌六段。”


    “米瑞斯,白銀銘牌一段。”


    “勞娜,黃銅銘牌五段。”


    “莎米拉,白銀銘牌一段。”


    “元熤,黃銅銘牌三段。”


    介紹的過程中,元熤也沒有閑著,用真實之眼大致掃視了六人一遍,除了萊瑞克三十三級,其餘幾位都在三十級以下,最低的一位是二十一級,看樣子,此次討伐對象的級別應該不會太高。


    “以後大家就是一夥人了,務必要互相光照。如果沒有別的疑問,我們就此啟程了。”


    奇美拉的巢穴位於境內的一座死火山內,從目前所在的城池位置到死火山大概是兩天的路程,不過萊瑞克憑著一張飛毯,將這個路程縮短到了半天。


    “主上,我們不是會飛嘛,而且比這大毛毯快多了。”


    “咱們要入鄉隨俗…怎麽能當隊伍中的異類呢。”


    “元小弟,你在跟誰說話呢?”


    “啊…沒有,自言自語,自言自語呢。”


    “那好吧…大家坐穩了,我要加速了,爭取能趕上餐點。”


    話音剛落,飛毯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很快,一個城鎮的輪廓漸漸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隊長,情況不對啊。”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濃煙之下飄出了火光。


    “這是…失火了?”


    幾人還在議論間,元熤率先看清了狀況——魔物入侵。


    “啊!”


    飛毯的下方,傳來陣陣慘叫。


    “元小弟,你這是要幹嘛?!這裏可是距地麵……”


    沒等萊瑞克說完,元熤便縱身一躍。


    “兩百米……”


    忽略摩擦的自由落體割開了周圍的空氣,隱約還能聽到一陣嗚嗚聲。


    “禦風…”


    元熤憑借著飛行技能提前在空中減速,餘下的速度直接朝著一頭紅眼豪豬踢去。沒有一絲哀叫聲,紅眼豪豬深陷地下。


    後續的魔物如浪潮般蜂擁而至,毫無理性可言。


    “主上,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


    “不,你暫且不要暴露…這群魔物中不乏五十級以上的存在,不可能會感受不到你的氣息,卻依然都橫衝直撞。”


    元熤用真實之眼來回掃視,卻一無所獲。繼續對峙這群魔物已毫無意義,反而會使自己提前暴露。


    “琥珀,我們去城內!”


    繞過魔物浪潮,元熤直奔城鎮內部。此時的城內已是一片狼藉,大火不斷吞噬著所有未燃燒殆盡的房屋,但好在並沒有魔物在狩獵。


    “磐石堡壘,起!”


    一座堅硬無比的堡壘瞬間拔地而起,其高大的模樣直接成為了全城的焦點。取得了精神上的聚焦,元熤立即發動“精神磨盤”侵入幸存者們的精神,讓他們在潛意識中認為這是避難所,很快,人們便陸陸續續地躲進了磐石堡壘。


    堡壘外,一隻火刺犀牛徑直撞了過來,然而即便整個地麵都微微顫了顫,堡壘也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裂紋。撞得頭暈目眩的火刺犀牛一個踉蹌,轟然倒在了地上,之後便沒了氣息。


    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的元熤再次察覺到了事件的異常性,不斷地用真實之眼查看躲進堡壘的幸存者。大概十幾分鍾後,便沒有人再進入了,而元熤也沒有找到異常的目標,隻得默默離開。又過了幾分鍾,魔物浪潮遠去,天上的飛毯也緩緩降到了城內。


    “好大的堡壘…”


    “先去找找元小弟吧,但願他還活著。”


    聽到外麵接連不斷的呼喚聲,元熤從瓦礫堆裏爬了出來。


    “我…在這!”


    聞聲,眾人扒開瓦礫,將元熤拽了出來。


    “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隻受了點輕傷,真是不可思議。”


    持有治療技能的莎米拉將元熤擦破的皮複原,順帶檢查了一番內傷。


    “現在情況有些複雜,狩獵行動要暫時延遲了。”


    萊瑞克皺著眉頭,盯向城門邊出現的傳送門。


    “滄白雪騎軍?!”


    穿過傳送門的,是一排排莊嚴整齊的銀甲騎兵。


    “他們不是爾森麥特大公的直屬軍嘛,怎麽跑到哈雷特大公的管轄區來了。”


    “不管是什麽,盡量不要扯上關係…我們先在這住一晚,明天再做打算吧。”


    萊瑞克帶著隊伍找到一塊空地,就此紮營。


    城內的軍隊雖然數量不多,但個個都在四十級左右,而領頭更是高達六十八級。雖然不排除眼界窄的原因,但這領頭已經是遠超目前元熤所見過的任何冒險者。


    “琥珀,你覺得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裏?”


    “大世界的變數太多,屬下也難知一二。”


    元熤長歎一口氣——計劃,果然永遠趕不上變化。


    翌日,見滄白雪騎軍仍在城內,萊瑞克便提議暫時前往王都,熬過風頭浪尖,眾人雖覺得可惜,但迫於現實,也隻得無奈讚成。


    飛毯飛至百米高空後,便向著王都揚長而去。


    途中,元熤總是不自覺地遙望北方那片烏雲密布的地帶,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那裏是自己必須要去的地方。


    “下麵就是王都了,大家坐穩,我要降落了。”


    聞言,元熤借著高空優勢,鳥瞰整個王都——不得不說,很是華麗,街道整齊劃分屋舍,綠植水流相依相存,天空中還有龍騎兵巡邏,可能是中間有座大湖的原因,麵積也完全不是之前見到的那兩座城池所能比擬的。


    下了飛毯,元熤又用了一次緊張刺激的“偽裝”才得以被放行。說實話,“偽裝”的作用真的是被元熤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但同時也讓他有點坐立不安,現在真想趕緊找個地方,把證件給辦了。


    “這件事應該不會那麽快完結,我們就暫時解散吧。”


    “這…可以嗎?”


    見元熤如此拘謹,萊瑞克哈哈大笑,道:“有什麽不可以的,咱們冒險者就是聚散自如,做什麽需要組隊,做什麽不需要組隊,這些都隻是我們的形式,最重要的是道義。”


    似乎…有那麽點道理,而且現在還組隊的話,確實放不開手腳。


    “隊長,咱就不多說了,等有消息就通知咱好了。”


    “哦!別被喂魚啊,比頓!”


    在元熤猶豫之際,比頓已經率先離隊,消失在了喧鬧的人群中。聽他們的對話,看樣子比頓還兼顧著出海的任務,就是不知道是本職,還是興趣。


    “那麽…隊長,我就回我的醫館了。”


    莎米拉也走了…餘下的隊員也都以個人的立場回到了冒險公會。


    “喲,元小弟,就剩你一個了,怎麽,要和大叔我組隊嗎?”


    萊瑞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直接給元熤一個勾肩搭背,搞得後者一陣雞皮疙瘩。


    “不…不了,我有自閉症,我喜歡一個人。”


    元熤當即嫌棄地胡扯起來,順便從萊瑞克的胳膊下脫身。


    “唉…真是可惜啊。”萊瑞克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那麽,狩獵時再見了,元小弟!”


    萊瑞克揮著手,消失在了人群中。


    “主上,我們接下來……”


    “唉…很不幸的告訴你,我們的錢袋又快空了。”


    “懂了。”


    “這個時候就不要跟我說懂了…總之先找個住的地方吧,委托還是要接的。”


    偌大的王都,又迎來了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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