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救護車嗚嗚趕到,與警笛聲亂作一團。


    人們行色匆匆,在現場在受害者陸續接送到醫院。


    藤原千鶴臉色難看。


    “怎麽了。”


    靈的臉上帶血。


    女警低頭:“隻不過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同情心,真是人類優秀的品質呀,是兔死狐悲麽?”


    “我不是感性的人。”藤原千鶴瞪了她一眼。


    “樓上還有人嗎?”


    靈搖了搖食指:“解決了。”


    藤原千鶴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靈瀟灑地轉身,擺擺手:“這座城,還有多少目光虎視眈眈,尚未可知,好好加油吧,女警小姐。”


    說罷,她來到自己的黑色重機車麵前。


    “對了。”她仰起頭,臉色玩味。


    藤原千鶴看著她,等著下文。


    “看你這麽傷心,我稍微取悅一下你好了。”


    靈掃了掃車上的塵,坐上摩托車,黑色金屬巨獸睜開了眼,女郎戴上頭盔,說:“那個小姑娘——”


    藤原千鶴看著她,少有的一次,目光滿懷期待。


    女郎的唇角上揚:“還活著哦。”


    突然間,想起高空跌落,以及槍林彈雨的場景,藤原千鶴腎上腺素指數攀升,仿佛有金色流漿從心底湧了上來,沒來由地刺激著淚腺。


    女警眼眶微紅。


    再次抬頭,摩托車已經揚長而去。


    法醫以及現場的人員將大坑中的怪物殘骸抬起來。


    怪物已經沒有任何生命體征。準確來說,連頭顱,大半截身子都成了血色肉末。


    高速砸落,骨骼節節碎裂,身上多處彈孔,膜翼處槍傷洞口密密麻麻。


    褐色和墨綠的皮膚中,發現西裝的布料,內部似乎有一具男屍,已經隨著怪物隕落不成人形。


    而在鐮翼魔的雙翼中,發現一個裹得緊緊的女童,現場人員動用電鋸,將鐮翼魔雙翅切斷,才徹底將其拉出來。她臉蛋灰撲撲的,處於極度昏迷狀態,身上多處創傷,具體的情況有待檢查——


    女孩尚有生命體征。


    藤原千鶴看著昏迷的雨宮惠,目送著她被抬上擔架,才捂住自己泛酸的鼻子。


    眼角含笑。


    ……


    豆子和閆無遜扒著鐵絲網,靜靜地凝望內部的情況。


    靴子灰頭土臉地回到他們身邊,尾巴招搖了一下。


    “臭貓,下次別亂跑。”


    老男人咬著煙屁股,從煙袋裏把煙抽出,點上火。


    “回去吧。”


    豆子凝視著遠去的救護車,久久沒有說話,又抬頭望了望還在冒著黑煙的大樓,轉身才發現閆無遜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趕緊小跑跟上。


    “遜哥,你說,這裏發生重大的事故,靳哥會看見嗎?”


    閆無遜切了一聲,叼著煙說:“誰知道呢。”


    話是如此,他抬頭看了看夜空。


    今晚的夜色和故鄉的分外不同,星星點點的命辭之火,漂浮在空中,似乎隻要給其一絲絲的寄望,便可以形成燎原之勢。


    “豆子。”


    “嗯。”


    “我們先不走了,就在這座城市安穩地住下吧。”


    “誒?!為什麽?有靳哥的線索了嗎?”


    老男人呋出一口濃煙,麵色深沉,飽經風霜的臉有些油膩:“我們——”


    “沒錢了……”


    豆子窘迫地撓撓頭。


    ……


    恐怖襲擊事件落下帷幕。


    電視機裏的記者趕赴前沿,實時講解最新情況。


    餐廳中。


    桌麵被擦拭得幹幹淨淨,收攤打烊的眾人,在更衣室換下自己的衣服。


    “真是恐怖啊,原來《秘銀戰士》裏的怪物是真的,這部影視特攝曾是我的童年啊。”


    留著小胡子的男人煞有介事地說。


    “真的嗎,十二怪物的都市異聞,網上網友們都聊瘋了。”


    另一個解下圍裙、頭頂廚師帽的人附和道。


    “你說會不會其他特攝片也是真實存在的?那可就不太平咯。”


    “應該沒有那麽誇張吧。”


    角落裏的青年訕訕地笑。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剛剛的小胡子男人一臉高深地笑:“可以哦,這座都市流傳著許多詭異的傳說,沒準碰巧被你撞上了,小心哦,靳君。”


    靳子躍摸摸腦袋,幹笑一聲:“您可別嚇我,我膽子小。”


    “行了行了,西條寺總是喜歡神神叨叨的,把人家騙在這裏過夜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另一個男人取笑道。


    靳子躍與值班的人道別,從門口取回自己的雨傘。


    入夜的風有些微涼。


    他翻立衣領擋住臉,遮住泛白的唇角,加長風衣的衣擺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靳子躍眯了眯眼,臉色不是很好,額間冷汗涔涔流下。


    那種灼燒致殘、渾身爆裂的感覺,不想再來第二次。


    路邊的行人三三倆倆,討論著電視報道的情況,嗚嗚的警笛聲從身邊的公路掠過。


    他裹了裹衣服,加緊步伐,回到公寓中。


    今晚的精神有些疲憊,這次自己有些失態了。從靴子身上取下的【心心相印】命辭也用在了雨宮一郎身上,當時場麵過於混亂,來不及回收。


    【心心相印】


    持有者感性的一麵會被助長,腦中所想均為心中所思,思念足夠強烈時,可以用意念將心意寄托於特殊物件中,在關鍵時刻,總能發揮特殊的功效。誠摯的心能被接受,就是該命辭最大的慰藉。


    不過隻是工具,以後搜集類似的補充命辭庫就好。


    倒是樓層中碰麵的女人。


    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她的命辭是【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


    宿主習慣奉行道理,堅持自己的道義。以理性驅使自己活動,無論是理智還是理論,都是其強有力的遊說工具。持有者往往擁有一種潛移默化的能力,讓人認同其人格魅力。能夠講道理解決的事情,宿主都能讓宿主獲得滿滿的成就。命辭通過宿主的自信得以增長。


    在該宿主生前,該命辭曾產生一定變異,擁有宿主特殊專屬屬性:如果以道理無法說服對方,就用物理進行征服。


    上百年的異鬼,淬煉出無與倫比的身體強度。


    拜命辭所賜,女人的拳頭目前在戰力方麵相當無解。


    必須盡快找到那個女人的弱點,不然,一切無從說起。


    靳子躍的眼眸閃過鷹隼般的光,活動一下筋骨,身體完好無損。


    倘若不能同時觀測到兩具身軀,那便隻有一具存在。——【形單影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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